第11章 清霜城復仇記（上）

九兒在霍婆婆家修養了十來天，身體已經徹底恢復，就連胸骨上骨裂的傷都好了，她與滿天星決定，繼續上路朝百益城前進。

不過九兒堅決要在走之前自己進清霜城一趟，小丫頭想跟着去，她都不讓。

卯時剛過，九兒到了清霜城門口。

這個時辰，天已大亮，城門口等候入城的人沒那麼多，她跟在入城的隊伍後面慢慢向前挪動。

她今日的打扮很是邋遢，借了霍婆婆一件補丁外衫，頭髮只是簡單的丸子頭，手上拎着幾隻野雞野兔，配上易容后其貌不揚的長相，倒也相得益彰。

九兒今日進城只有一個目的，找阮大元報仇，這才特意裝扮成一個入城賣野味的山野村姑。

不多時，輪到九兒接受進城盤查。她盡量裝得愣頭愣腦，一副第一次進城，沒見過世面的誠惶誠恐模樣。守門的士兵果然未對她多加註意，根本沒有多做盤查，只簡單的問了幾句進城做什麼，便放行。

九兒首先要找到回春堂，她一邊問路，一邊觀察這座小城。標準的四方格局，街道橫平豎直。只是，有一點很奇怪，主道上位置極好的幾間鋪面，此時竟然關着門。

那幾間鋪子明顯都有商家經營，門頭上還懸挂着做工極好的匾額。而且其中一間是茶樓，這個時辰正是上客的好時段，不開門做生意尤其顯得奇怪。九兒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一路問一路走，還沒有走到回春堂，反倒是路過一家酒樓門口時，被掌柜的叫進去把幾隻野味給賣了，得了一錢銀子。揣着來到這個世界賺的第一筆錢，九兒喜滋滋的琢磨着一會去買點什麼東西好。

走了快兩刻鐘，終於在西街與南街的交叉處找到了回春堂。不愧為清霜城第一大藥鋪，三大扇對襟雙開大門，極為寬敞的前廳大堂。此時櫃枱後面抓藥的夥計，還有堂內坐診的大夫都已經開始忙碌，生意真不錯啊。

九兒站在回春堂對面的一條背街小巷子裏，正好可以看見對面的回春堂。她一雙大眼睛精光閃爍，自己從沒見過阮大元，要想個什麼法子將那人渣引出來才好下手。正琢磨着，對面突然傳來一陣喧嘩聲。

九兒凝眸看去，只見一個身穿墨蘭色外袍，留着兩撇小鬍子的男人，正被回春堂的夥計粗魯的推出門外。鬍子男踉蹌幾步，才險險站穩。他臉色發紅，連喘幾口粗氣，一隻手捂住胸口，另一隻手抖的厲害，指向回春堂裏面大叫道：“你們，你們簡直欺人太甚，還有沒有王法？有沒有王法？”

過路的行人，來來往往，卻都只是隱晦的用眼角餘光瞄一眼鬍子男，便匆匆走開。竟沒有一人駐足看熱鬧，當真神奇。鬍子男依舊站在回春堂門口。他一直撫着胸口喘粗氣，臉色似乎比剛才更紅，嘴唇亦有些發紫。

正在這時，又從回春堂內走出了一個男人。水缸一般的腰身，頂着個好似懷胎八月的大肚子，滿臉橫肉，肥粗的手指上帶着好幾個鑲金嵌玉的戒指。

肥胖男人一走出來，便對着鬍子男呸的啐了一口，然後趾高氣昂的罵道：“你是個什麼東西，這清霜城老子就是王法。姓錢的，別說我阮大元不給你活路，老實的把鋪子讓出來，這回春堂的坐堂大夫全都伺候着你。看診，抓藥我分文不取。否則，你在這清霜城連個藥渣都買不到。”

九兒看着阮大元那囂張跋扈，肥頭大耳的噁心模樣，雙眸危險的眯了起來。阮大元果然是干惡霸這行好多年，已經爐火純青，今日收拾他，不僅為了報仇，也算是為民除害。

九兒將自己頭髮散開，故意揉得亂七八糟，小跑着走出小巷朝阮大元猛的撞了過去。撞到阮大元身上時，她故意揚起右手，幾根青蔥玉指從蒜頭鼻尖下面滑過，動作迅捷，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阮大元太胖，身上肥肉堆疊，九兒狠狠的一撞，非但沒有將他撞倒，反而自己摔在了地上。

九兒的大眼睛骨碌一轉，便順勢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指着阮大元，說是要吃紅燒肉。沒一會，又嘿嘿嘿的笑了起來，指着回春堂直說，茅房，茅房，要拉臭臭。

阮大元被人撞了一下，十分惱火，正想着要狠狠教訓那個撞他的不開眼之人。結果一看坐地上那個沒幾兩肉的瘦皮猴，竟然披頭散髮，又哭又笑，分明就是個傻子。他一肚子火沒地方發，又聽九兒一直嚷嚷着要上茅房，害怕這個傻子當真於此地出恭。只得叫了幾個夥計趕緊將人趕走。

九兒裝瘋賣傻的跑出好遠，見到身邊再沒有阮大元的人跟隨，才拐進了一條岔路的小巷。然後快速整理頭髮，隨手扔了霍婆婆那件補丁衣裳，平復剛才有些激動的氣息，這才又表情自然的出了小巷，慢慢往西街回春堂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