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不講理
族長的家在弄山村村西頭，家裏房屋院落修葺得十分講究，裡外是三進三出的院子，紅牆碧瓦，高牆闊院，規模氣勢完全不輸村中首富。
不僅弄山村的方姓族人，只要是方氏宗親，都能到這尋求幫助或庇護。
出來接待他們的並非族長，而是一滿臉帶笑的六旬老者。
老者笑眯眯地出門相迎，客氣有禮的將老方家的幾口子迎入了外院的客廳。
他們這才知道，族長已外出數日了，眼前的老者叫方敬忠，他是族長的堂兄。
族長不在時，他的決定也是有些分量的。
一坐下，王氏就手指着方梓靈悲憤道：“大伯，我娘被那丑丫氣得整晚都心口疼，她跟她那幾個弟妹，更從不把我們當長輩看，我們說啥也不能再跟他們一家子住在一個屋檐下了，不然會早早被他們氣死！”
邊說，王氏還邊抹着眼角的淚，一臉的委屈模樣。
方婆子也在一旁紅着眼圈附和着。
方敬忠聽了兩人的話，陰着臉用力拍了下桌子，大喝：“你們幾個目無尊長的，竟做出這種事來！”
方婆子與王氏坐在方敬忠左手一側，她們見方敬忠對方梓靈姐弟幾個態度冷硬，臉上不禁露出得意的笑。
方梓靈心裏早已升騰起怒意，方敬忠並未問他們幾個一句話，就直接聽了方婆子與王氏的一面之辭。
她壓下心頭的不快，站起身平靜回道：“您還沒問我們姐弟幾個，還沒弄清實情，咋就能認定是我們的錯？”
方敬忠臉色陰沉得更厲害，怒道：“就憑你這句話，我就知道你必是個目無長輩，鬼心思多的丫頭，這村裡誰不知道方家嫂子和她二兒媳是兩個守本分的婦道人家？”
說到這裏，他重重哼了一聲，又拉長了尾音接著說：“不過嘛，我到常聽村裡人說，方家老大的幾個兒女，從小就刁鑽任性目無尊長，沒想到現在更變本加厲的欺辱長輩了！”
在弄山村，誰都知道方婆子是胡攪蠻纏出了名的，更清楚王氏是個刁蠻刻薄愛佔小便宜的婦人。
方敬忠是族長的堂兄，現在他也代表着族長，他說出的話本該讓人信服，可他竟說方婆子與王氏是村裡公認的本分人……
族長堂兄如此，族長能好到哪兒去？看來到這兒評理是不明智的。
她忍着怒氣，驚訝反問：“照您的說法，我們幾個娃那樣有本事，咋成了現在這副吃不飽，穿不暖，一臉干黃的模樣了？”
老方家在場的五人中，方婆子與王氏雖穿得是平常人家的粗布衣裳，但卻平平整整沒有一塊補丁，臉上更是油光水滑，相反方梓靈三姐弟，各個身上都穿着打着補丁，洗得發白的衣服，而且小臉干黃身子枯瘦，彷彿一陣風都能給颳倒。
方敬忠也覺說出的話有些問題，不過他仍極力堅持剛才的觀點，重重咳了兩聲，翹了翹八字鬍道：“簡直沒有一點晚輩該有的乖順模樣，看來，你這幾個弟妹都是被你這丫頭帶壞的。”
雖然原主從未直接跟族長接觸過，但通過口耳相傳得知，族長是名和藹可親，在家族內聲望極高的長者。
也正因這一認知，她才同意來族長家評理的。
卻不想族長不在，接待她們的是這個不分青紅皂白，就認定都是他們不對的方敬忠。壹號小說www.xsh1.com
她只嘆了口氣，心寒道：“真沒想到，我們被欺壓的一方倒成了罪人！看來族長也不是個明事理的人，竟讓你這種是非不分的人來管事！”
說著，她猛地站起身，就去拉已經被嚇得嗚嗚痛哭的方梓蓉與方梓瑞。
她對兩個弟妹說：“走，既然這裏的人不講理，咱就去府城，如果府城還講不通，咱就去皇城找皇帝老子，我就不信天底下還沒有說理的地方了！”
話音才落，方婆子就在一旁急色大喊：“他大哥，你聽聽，這丫頭說出的話還了得？她根本就沒把你跟族長放在眼裏！”
剛才，方梓靈的話才一說出口，方敬忠的身子就不受控制地抖了下。
他怎麼都想不到，一個山村裡沒見過世面的女娃，竟能說出那樣有膽魄的話。
只是她要真告到上面去，自己剛才那番說辭確實站不住腳。
一想到王氏昨晚送到家裏的銀子，他的心一橫，便打定了主意。
忽然，他大吼一聲：“你這丫頭真是無法無天，來人，把方家這不孝女抓起來，關到後院的柴房去，什麼時候知道錯了再放出來！”
他已盤算好，只要將人關起來，之後是生是死，到時還不是他說了算？
兩名家丁得了命令，就要去扯方梓靈的手臂。
方梓靈也明白，一旦落到方敬忠的手心裏，後果將難以預料，所以，就算拼了性命，她也要帶着弟妹兩平安從這兒離去。
她側身閃到一旁，一揮胳膊，就用巧勁將來抓她的兩人推了個趔趄。
她挺直腰板冷笑數聲，才道：“一直都說族長是名德高望重的慈愛長者，可從他手底下這些蠢材的所作所為就能看出，他也必是個糊塗人！”
只是她的話音還沒落，就從門外傳來一老者的怒斥聲：“放肆！”
那聲音似有魔性，使得廳內的人皆呆愣了一瞬。
方梓靈也在聽到那低沉渾厚的聲音時，身子定在了原地，兩眼不由自主向門口看去。
只見門外走進一六十歲上下，一臉肅穆髮絲花白的老者，方梓靈清楚，這人正是方家族長方振宇。
方振宇似是探究的眼神，正與方梓靈射過來的犀利目光對到一處。
正在抓方梓靈的兩名家丁，見族長忽然回來，也停下步子愣在當場。
而之前氣勢凌人的方敬忠，在看到方振宇時，像變了個人般，低眉順眼一臉諂笑。
他沒想到，方振宇本該三天後回來，現在卻提前返回了。
他眼珠一轉，就幾步走到方振宇面前，像終於見到親人般大聲道：“振宇啊，還好你回來的及時，這丫頭簡直太無法無天，滿口胡言，我馬上讓人將她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