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說出來也讓我開心開心
入冬，小雨。
春天米蘭廣場的星巴克咖啡廳。
黃自永輕輕攪動杯里的咖啡，打量着坐在對面的女孩。
長風衣，歐米茄，齊劉海，長發，胖。
這是他對這個女孩所有印象。
“咳，雨這麼下，不知道要下到什麼時候。”
女孩抿了一口咖啡，看着窗外淡淡地說。
“是啊！最近幾天天氣預報都說有雨。”黃自永微笑着點點頭。
兩個互不相識的人，生活線交叉相遇，陌生感總免不了會讓彼此尷尬。
作為一個有着九十九次相親經驗的男人，他知道親和力和陽光是融化尷尬的最佳利器，所以他盡量讓自己的笑容自然點。
“你笑什麼？”女孩一臉疑惑地問。
“？？？”
黃自永笑容僵在那裏，頭上出現了一連串問號。
笑，有錯嗎？
“遇到什麼開心事了？說出來也讓我開心開心。”
女孩右邊的嘴角慢慢上揚，拉扯成一種肌肉抽筋導致嘴歪的錯覺。
黃自永徹底咧開了嘴，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遇到你，就是一件很開心的事情。”
相親次數多了，他領悟出一個道理，說好話是不花錢的。
“是嗎？”
女孩偏着頭托着腮，說話的聲音稍微提高了一點，“我不知道你怎麼開心得起來？”
“嗯？”
黃自永腦子快速轉了一圈，還來不及想到溢美的詞彙，女孩就接著說道。
“目測你的身高一米七二，體重卻有一百六十斤左右，這是不運動，長期吃垃圾食品導致的，比如說方便麵外賣之類的。”
“什麼樣的人才經常吃方便麵呢？獨居且沒有房子的人，試問如果有自己的房子，我絕對不信你連煮粥的時間都沒有。”
“就算你體內脂肪含量已經嚴重超標，但你還是加了三勺糖，這說明你的自我約束能力很差。”
“你進來的時候，雖然在外面房檐下清理了身上的雨水，但頭髮和衣服局部侵濕的跡象你是擦不掉的，沒車就算了，連把傘你都不帶，說明你對這次相親的態度很敷衍。”
“你在這座城市生活了將近七八年，既沒買到房子，也沒買到車子，那麼你月工資應該不超過五千，甚至更低。”
“工作上的不順，生活質量又差，未來基本上看不到任何光明，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能開心得起來，我真的理解不到你開心的點在哪裏？”
“如果你想回答我，窮開心，那當我沒說。”
女孩一口氣說完，末了聳聳肩，眼睛裏有那麼一絲戲虐。
黃自永微張着嘴，隨着女孩一句又一句的話語傳來，他的心臟就如同被尖刀撲哧撲哧地捅進捅出，血流不止的同時，伴隨着的還有撕心裂肺的痛。
女孩說的話，全對！
這就是黃自永的目前生活寫照。
生活的渣滓，在社會底層掙扎着前行的矮騾子，這還不是最讓人絕望的。
最絕望的是，他的人生，完全看不到半點希望。
這就像一層紙被捅破，他從間縫看到的是無盡煉獄。
就在他想死的這一刻，腦海里響起了一個聲音。
【叮！恭喜宿主被扎心繫統選中。】
【作為扎心繫統的主人，您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件事，只要能對別人形成扎心的效果，將獲得怒氣值】
【扎心效果分為五顆星，對應獲得1，2，4，6，10怒氣值】
【怒氣值可用於抽獎，分為100，10000，1000000三個級別，您當前的怒氣值為0】
黃自永愣了愣，伸手摸了摸眼前出現的面板，卻發現手順着虛幻的面板穿透過去。
“你幹什麼？”
女孩的怒喝在耳邊響起，把黃自永拉回現實。
他笑了。
就算是傻子也知道這個就是傳說中的金大腿。
“你有病啊？”女孩的音貝又提高了幾分，就要起身離去。
“不好意思。”
黃自永收斂起笑意，突然醒悟過來，他憑什麼不能笑？
又不自覺咧開了嘴，“你想知道我為什麼這麼開心對嗎？”
女孩停下了要走的動作，重新翹起腿，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臉上泛起一抹冷笑。
“你的發質很好，很會打扮，齊劉海，長發披肩，把你寬大的額頭，還有豬頭一般的臉龐完美遮擋起來。”
“你雖然穿着長風衣，但這並不能掩蓋你那勒得變形的身材，看看你的手臂，比我的腿還粗兩圈。”
“就算你努力地想要挺直腰板，可是你那短小的脖子，以及厚重的雙下巴，依舊深深地噁心到了我。”
“喲！還戴着歐米茄手錶，是不是已經繫到了最後一格了？說實話很漂亮，但是戴在你的手上，跟豬蹄上綁花圈差不多。”
“別瞪眼，兩萬多的歐米茄，應該用了你一年工資吧？買的時候是不是心裏在滴血？看你這副怒不可遏的表情就是。”
“沒錢還學人戴名表裝品味，你的虛榮心已經膨脹得容不下你的身體了，大姐！”
“將近三十的年齡，長着這副污染環境的尊容，我不知道你哪來的自信要求男方有車有房，還要長的帥。”
“回家撒泡尿照照鏡子好嗎？拜託，別出來嚇人了。”
“你現在知道我為什麼那麼開心了嗎？因為你這樣豬頭悶子剛才指點江山的樣子把我逗樂了，哈哈！”
黃自永同樣一口氣說完，整個心情都暢快了。
“你……你……流氓！渣滓！樂色！就你這素質，這輩子打光棍吧你。”女孩聲色俱厲，拍桌子踢凳。
已經瘋了。
“喲？惱羞成怒了？出口成臟，說明你這個人的素質低到可以污染空氣了。”黃自永斂着手，笑容越發燦爛。
“跟你這種煞筆講什麼素質，去尼瑪的，你就不配做男人。”
女孩面目猙獰，像極了一條瘋狗。
頭髮一甩，拎起包包就要離去。
“站住，你還沒買單呢？”
黃自永回頭叫住了女孩，“我可不會幫一個豬頭悶子付賬。”
女孩氣極，憋紅了臉，渾身發抖，眼淚呼啦呼啦地往下掉，指着黃自永卻一句話都沒能說出口。
腳一跺，往收銀台方向走去。
黃自永收回目光，暗自神傷，自己是不是有點殘忍了？
可是看到虛擬版面上【您當前的怒氣值為44】時，他覺得自己還是說得不夠有深度。
都沒有一句話爆10的，真是浪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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