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歸刀
地藏王菩薩沒死、地藏證就幽冥佛、地藏再一次殞落。
這三件事中的任何一件事，都會引起驚濤駭浪、三界震驚。
然而在十強內戰的階段，這只是一個小小插曲而已。
圍殺這個已經入無色界第四重天的佛陀，整座北海都被打爛。
不過時間線再一次被調整，北海恢復原狀，冰山林立，各種北極生物繁衍生息。
只在一片雪地之上，一位白骨嶙峋的屍體金剛坐於原地，周圍泥土微微翻起。
這具屍體上，額頭、胸口、下腹，各有一道劍痕。
除此之外，皮肉、內臟具無，好似被惡鬼啃了個乾淨。
不是圍攻他的人不想徹底毀掉這具肉身，只是最後關口，幽冥佛將大執念融入大地之中，要想毀滅這具肉身，除非將大地徹底翻轉，甚至破開地肺。
就算是對於十強，這也過於誇張了，只能放棄這個打算。
一尊黑鯨出現在冰山底部，繞過冰山，出現在了岸邊，搖身一滾，化作一個黑衣中年人。
同樣‘死亡’的大鯀走到了幽冥佛面前，看着這具屍體，感應着對方的宏偉佛力，恭敬的雙手合十。
“安忍不動如大地，靜慮深密如秘藏，不愧是佛門第二位教主。”
大鯀面色蒼白，身上的法力也微弱，但是氣質比當初在鎮壓洪水時卻更強一籌，尤其是在眉心，一道狹長烙印宛如刀痕。
按照正常時間線，他是在鎮壓桐柏山洪荒水魔，改易上古水道時，被老七與陰聖聯手暗殺，然後老七李代桃僵，正式登基為第四天帝。
事實也的確如此，但唯一不同的是，在第二次逆道之戰時，戚籠將‘開天烙印’的殘餘留給了他。
這也導致在被暗殺的前一瞬間，他的一道分神逃了出來，落入一隻水妖身上，在這上游水段，也就是如今的北海遊盪，這些年時而昏沉，時而清醒，也就是在最近，才完全清醒。
大鯀嘆了口氣，剛要說些什麼，忽然幽冥佛的屍身之上，一道佛影走出，燃燒，化作一顆黑色舍利，電射入大鯀眉心。
“這是——”大鯀表情變的奇異起來：“鎮地烙印！”
要想開天，必先要凝成開天烙印，而因此而成的開天法至少有三種，大空天尊路線、盤天尊路線、創世九聖路線。
但幾乎無人知道，在天地毀滅之時，同樣有鎮地法，能夠阻止天地寂滅。
這一法門並沒有記載於《混沌神決》中，而且可以肯定，大空天尊並沒有推演出來，如果推演出來，當初他就不會選擇再次開天，更不會殞落。
但是幽冥佛演化出了此法。
開天烙印與鎮地佛珠融合，顯化出了一條特殊的道路。
與西天截然不同，但卻是同一等級的頂級佛門法統——冥佛界。
冥佛界不同於西天，更像是人間的反面，在此間，有罪必嘗、有孽必還，人可以選擇轉世投胎，也可以選擇化身冥佛，吸收人間罪孽，轉運生老病死。
若說西天是極樂，此間便是極苦；眾生苦痛，皆由佛身擔之。
大鯀雙手輕輕合十，滿頭黑髮散盡，盤坐在幽冥僧對面，一尊黑色光圈緩緩生出。
曾經的黑帝，悟道了。
……
天界，三十三天，無量寶相天
天庭內戰，百聖殿外戰，黑帝看似獨尊，卻無法一手遮天，曾經的魔道又有復蘇的跡象，只要魔化的仙人，便不再被帝光控制。
而神秘莫測的鐵面人在殺戮無數天界帝王之後，又再一次對上了諸子百家的聖人。
只是這一次，聖人們吸取了天界帝王殞落的教訓，不再那麼好對付。
就在這般雲波詭譎的局面下，天界仍舊有少數的地方，並沒有受到戰爭波及，比如，三聖皇所在的火雲宮、道祖所居的兜率天，以及少數上古諸天。
無量寶相天便是不被波及的遠古諸天之一，做為最早開闢的上古天，掌握着天道深層法則的演化，無論是陰謀家還是野心家，都有意識的避開了此處。
寶相天一旦被破壞，那麼七十六等仙佛神聖業位都會受到影響，這不可取。
然而自從靈霄寶殿之事發生之後，無量寶相佛臉上的愁苦之色越發深重。
空蕩蕩的佛國之中，只有兩個童子百無聊賴的打着哈切。
下一刻，童子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意識。
紅蓮僧擦了擦嘴角，邪笑一聲，走入了大殿之中，殿中沒有佛像，反倒是有着七十六具神像。
無量寶相佛看着來人，沉默片刻，嘆了口氣，“因果循環，報應不爽，你果然來了。”
“當初你背叛大雷音寺，背叛我佛，便應該知道，會有此報，”紅蓮僧輕笑一聲，所過之處，雕像寸寸崩裂。
劫濁、見濁、煩惱濁、眾生濁、命濁，五濁之氣隨着紅蓮僧的走動，一點一滴滲透諸天寶相。
濁氣之中，一尊尊佛門仙家猙獰的面孔顯現。
“這麼說，日月燈光佛死了？”
“何止是他，反是出賣大雷音寺的和尚，都被我找上門來，一口一口，吃了個乾淨。”
紅蓮僧咧開嘴巴，似乎還有肉絲。
無量寶相佛終於忍不住，手捏降魔法印，整座無量寶相天彷彿變成了一尊巨大佛陀，金身不金，卻充斥着最高層次的寶相光氣。
紅蓮僧面顯獰惡之色，嘴巴大張，噴出灰黑色的氣體，寶相光氣撞上這灰黑色氣體，居然被一點一點，腐蝕乾淨。
無量寶相佛面色一白，露出悲戚的表情：“果然如此，當初大雷音寺被剿滅，西天怎麼也找不到，當初我便懷疑，西天已然被惡業纏繞，徹底毀滅，沒想竟是真的——”
紅蓮僧一口咬掉了對方的腦袋，‘嘎吱’‘嘎吱’的咀嚼着，還嫌不過癮，又撕開了一條手臂大口咀嚼着。
“我佛慈悲，吞盡，啊不，是普渡眾生。”
下一刻，幾道強大的氣息降臨在此天之中，都是先天神祇。
“好大膽子，無量寶相佛乃是天界支柱，是運轉神仙業位的機要，你這邪佛竟敢在此殺人！”
“果然是大雷音寺餘孽，天帝不出世，到處都是牛鬼蛇神。”
“別廢話了，天庭五獄，便是為這種人而建的。”
紅蓮僧‘嘎嘎’怪笑，眼神斜視，表情極其囂張：“殺我，你們配嗎？”
五濁惡氣再度從其嘴中吐出，只是這一次，化作了五個扭曲的佛影。
“你們不會以為，我的這手段，只能對付業位仙人吧。”
隨着紅蓮僧的開口，這五濁佛影越發清晰，看其模樣，居然與當年的宇外五賊有幾分相像……
陽道人做為第二十三位人皇，天然就有上界的權柄。
人皇伐天和劍仙伐天最大的不同，便是人皇是帶着大軍上去的，而劍仙需要藉助天梯，才能上界。
等陽道人再次見到紅蓮僧時，這位邪惡僧人左腿齊根而斷，右臂骨折，一顆眼珠瞎掉，渾身上下，血肉模糊，而他正坐在幾尊高大的神祇屍體上，毫不在意，大口的咀嚼着。
陽道人眉頭一皺，從對方身上，他感受到了極其邪惡的佛意，更重要的是，他是怎麼能在天界殺人的？
當初劍仙伐天，也是仗着天條天規不能正常運轉，憑藉超強的劍術，直接斬入天道縫隙，滅去仙人的本源意識，這才做到在天界弒仙。
而如今雖然天帝降世出現了問題，但是黑帝已領天帝之位，這個惡僧是怎麼做到的？
“你身上有一股子屍味。”紅蓮僧嗅了嗅對方，原本貪婪的食慾頓時弱了三份。
“是地藏那個老和尚讓你來的吧，東西呢？”
陽道人沉默不語，他不確定是否應該將那口刀交給對方，刀本身就是凶物，若是為惡，後果難以想像。
“怎麼，捨不得，你一個劍仙要改行？”
陽道人默不作聲召喚出那口怪刀，遞了過去，就在對方接手的那一剎那，劍意猛然撞入對方的精神深處。
黃帝留下最寶貴的東西，不是軒轅劍，而是軒轅劍深處，那經過百日天道研磨的那一點純陽劍意。
劍意猝然爆發，直接斬入紅蓮僧的精神世界中，出乎陽道人的預料，他竟然沒有見到任何紅蓮僧黑暗的一面，更多的，是比黑暗更深層次的存在。
遍地的骸骨、空蕩蕩的佛門蓮座、無數的佛陀幽魂、無法超脫的眾生……
陽道人終於明白，為什麼這個紅蓮僧實力會增漲的如此恐怖，萬物皆可吞噬，因為對方本身，便是寂滅的西天所化。
五濁亂世，便是西天的寂滅之力。
“原來如此！”
陽道人在對方暴怒之前，便就劍遁離開，只留下了一句話。
“若西天不重開，我依舊會誅你。”
不管西天是因何被毀，但這一位的存在，便是世上最兇惡的怪物。
紅蓮僧少見的沒有發怒，只是怔怔的看向前方，好半晌，才一言不發的對着神祇屍體繼續大嚼起來。
而陽道人完成任務，立刻前往另一個方向，那個地方在天界之中，卻不在天庭的管轄範圍內。
那個地方，是上古劍仙的隱世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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