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終身
93終身
施雅被判刑入獄了,出院那幾天,陸嫣一直在閣樓收拾整理舊物。
她十多年前用過的東西,簡瑤一直保留着,全都沒有扔,想着若是有朝一日,她能回來,一定也會想要看看這些舊物。
陸嫣找到了很多泛黃的舊照片,這些照片被陸臻藏在閣樓最深處的老木箱子裏。
照片雖然落了灰,不過還能見到當時少年們的音容笑貌。
當初陸嫣大學畢業的時候,幾位叔叔都過來和她一起拍畢業照,沈括也在,還有陸臻。
陸臻按着她的腦袋,張大嘴,笑得很狗,陸嫣被陸臻按着頭,一臉不甘心地斜瞪他。
站在她身後的沈括,緊緊攥着她的手,目光溫柔得彷彿要融化萬物。
這是屬於他們最美好的青春時光。
可是後來,在明明是最美好的時光里,她卻丟掉了他……
陸嫣揉了揉微紅的眼角,將照片小心翼翼地擦拭乾凈,然後裝進了相框了。
箱子底部,還有一枚潔白的小海螺,陸嫣記得,這是沈括第一次競賽獲獎之後,送給她的小禮物。
簡瑤跟她說過一個荒誕的傳說,對着海螺說話,可以說給未來的自己聽。
她將海螺放在耳邊,聽了聽,似乎還能聽見海風呼嘯、浪潮拍岸的聲音,但是沒有聽到當年的自己說的話。
騙人的吧。
不過這不重要,現在一切都已經不重要了……
因為,她回來了。
……
過去的陸嫣,一直在幫她老爸收拾爛攤子,調和他和爺爺、沈括的關係、查找老媽的死因,現在的陸嫣,終於有時間可以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她出專輯、唱歌、拍戲……大學還沒畢業,已經小有名氣。
陸嫣不像簡瑤,一出道便嶄露頭角,光彩四溢……
她不屬於爆紅型的選手,而是一步一個腳印,慢慢來,但是每一部作品,都是慢火煨燉,精雕細琢。
大學都快畢業了,陸嫣發現,沈括那傢伙,好像……完全沒有動靜。
她已經年滿二十二歲了,但是沈括似乎並沒有打算要做點什麼。
或者他想要做一些什麼,但是還在考慮。
公司的任何事情,沈括都是獨行擅斷。
偏陸嫣的事情,他沒有自信。
步入婚姻並不像談戀愛,只顧着眼前的快樂和歡喜,婚姻是往後無數個日夜的朝夕相處,是攜手漫步人生路,是生同衾,死同穴。
陸嫣當然知道他在猶豫什麼,但她不想再等他瞻前顧後、慢慢考慮了。
他既然遲遲不做決定,於是陸臻這個當爹的就替他做了決定。
那天晚上,沈括從電梯裏出來,看到陸臻站在自己的家門口,稍許有些驚訝,問道:“你來這裏做什麼?”
陸臻開門見山,如實說道:“有些事情要跟你說。”
“有什麼事不能在公司里說。”
“私事。”
沈括見陸臻這表情,心裏多少也猜到一些,這兩年陸嫣和他談戀愛,陸臻沒有在明裡阻撓,但這並不代表他已經接受他了。
他沒有干涉沈括和陸嫣的戀愛,但並不意味着他會接受他們的婚姻,眼下陸嫣已經畢業,即將開啟全新的人生,這個時候的陸臻,勢必心裏也會有所抉擇。
“如果是小嫣的事,我的態度,兩年前就已經明明白白跟你說清楚了。”
沈括一開口,便堵住了陸臻接下來的話:“過去她沒有想起來,我願意拋棄一切和她重新開始,現在她想起來了,我更加不可能放她走。”
漆黑的樓道里,陸臻和沈括遙遙對視着,他看到那男人眼底沉蘊着堅定的光。
“不肯放她走。”陸臻嘴角揚了起來:“怎麼,難不成……你還要娶她?”
沈括臉色冷了冷,沒有說話。
陸臻知道自己戳到了沈括痛處,繼續說道:“沈括,你沒有勇氣娶她,對嗎?”
“她現在還小。”
良久,沈括只說了這幾個字。
“是你自己心裏清楚,不是她小,是你……”
剩下的話,陸臻沒有說出來,到了他們這種程度,很多事情不需要說得太清楚。
“沈括,我今天來,只是要知會你一聲,我準備送小嫣出國了。”
沈括的手驀然握緊:“送她出國?”
“對,送她出去深造,歸期不定,或許三年四年,或許十年八年……”
“她全身心都放在她的演藝事業,她有自己的夢想,現在是正好的年紀,你送她出去‘深什麼造’。”
沈括壓着嗓子,還保持着冷靜,但顯然怒氣值已經上來了。
陸臻從容地說:“我準備送她出去念經管,她現在做的事情,最多也就是個興趣愛好,不能當成正經事業,我就她一個獨女,未來的陸氏集團,應該由她來接管。”
陸臻話音未落,沈括一拳揮來,猛地砸在了陸臻的臉上,打得他半張臉都麻木了。
沈括攥着他的衣領,將他重重地抵靠在牆上,冷聲說:“陸臻,我現在還記得,當年你離開家的時候說過的話。”
陸臻腦子都被打懵了:“老子說什麼了。”
“你說‘誰他媽都別想操控老子的人生,老子闖自己的天下’,現在你的人生闖出來了,你要毀掉她的人生?”
“毀掉她人生的不是我,是你,沈括。”
陸臻戳着沈括的胸口,一字一頓說:“你敢娶她嗎。”
沈括情緒似乎也有點激動,拿出鑰匙打開了房間門:“陸臻,你要是真敢這樣做,老子現在就拿戶口本跟她去登記結婚,從今以後,她歸我管。”
這幾個字剛說出來,忽然,房間裏的燈亮了。
“surprise!”
房間裏,簡瑤、葉迦淇、梁庭、鍾愷、甚至連秦助理都來了……他們聚集在已經被裝飾過的客廳里,臉上掛着不懷好意的微笑。
陸臻揉着臉從門外進來,不爽地喃了聲:“你他媽下手也太狠了。”
沈括愣了愣,立刻反應過來,這他媽居然是一個惡作劇!
他環顧四周,看着牆上貼滿了粉色氣球和玫瑰,嘴角扯了扯:“是誰把老子的家搞成這樣……”
梁庭指葉迦淇,葉迦淇指秦助理,秦助理指簡瑤,一個推一個。
最後,簡瑤把躲在人後的陸嫣給拎了出來:“不是有話要說嗎,慫什麼,他還能把你吃了啊。”
陸嫣弱弱地舉了舉手:“是我佈置的,你不喜歡嗎?”
沈括眼底鋒芒全斂,微笑着說:“當然喜歡。”
眾人:……
你這他媽臉色也變得太快了吧!
“今天,應該不是我的生日。”沈括橫了陸臻一眼:“你們搞什麼。”
陸臻沒好氣地說:“你問問那丫頭要幹什麼,老子先表明我的態度,我不支持。”
簡瑤一邊檢查着他的臉,一邊嫌棄地說:“誰稀罕你支持。”
沈括髮現今天的陸嫣,打扮得比平日裏要更加精細,穿了漂亮的白裙子,頭髮也精心侍弄過,發尾卷了起來,垂掛在肩頭,鬢間一小撮挽到耳後,露出她白皙的鵝蛋臉。
沈括望望她,又看看四周,心裏忽然有了某種預想,竟有些不知所措。
陸嫣緊張得牙齒都在打顫,她哆哆嗦嗦地走到他面前,手背在身後,緊緊地攥着一束盛開的璀璨熱烈的玫瑰花。
“沈括,我……我……”
她結結巴巴“我”了老半天,哭喪着臉回頭,求助地望向簡瑤:“媽!”
“這是你自己的終身大事,叫媽也沒用。”
陸嫣定了定心,將手裏的花束拿出來,深呼吸,遞給他——
“沈括,我……我想嫁給你,你願意娶我嗎?”
聽到這句話的沈括,心臟都快炸掉了,全身血液迴流,臉頰“刷”的一下,紅得透透的。
幾十年風雲見慣,他何曾這般紅過臉啊!
“你說什麼……”他似乎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想幹什麼?”
“我想嫁給你啊。”
見他這樣緊張,陸嫣反而不緊張了,她望着他,認真地說:“沈括,以後我會努力當好你的妻子,理解你,體貼你,疼你,愛你,所以……你娶我吧,我會用自己的餘生對你好。”
就像男孩跟女孩求婚的時候說的誓詞一樣,她是真的在跟沈括求婚,特別真摯。
沈括等了她二十年,每天都偷偷地關注她,卻戰戰兢兢不敢靠近……
所以這個婚,應該由她來求,這樣才公平。
沈括腦子都懵了,他怎麼可能拒絕,這一刻鋪天蓋地席捲而來的幸福感,已經快要把他這輩子裝的逼都摧毀了。
“陸嫣,你確定想要嫁給我嗎,現在的我……”
說到底,他還是沒自信。
即便現代社會,許多成功男人會娶年紀小自己很多的女孩,權勢和財富就是他們的籌碼和自信。
但是沈括做不到,不可能會有自信,就算他已經站在了無人可企及的位置,就算他擁有全世界,但……只要他愛她,在意她,就不能會有自信。
陸臻都快翻白眼了,咋咋呼呼道:“你行不行啊,我閨女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娶不娶就是一句話的事兒,你還真以為自己是小公主啊你。”
簡瑤捂住了他的嘴:“你別破壞氣氛。”
陸嫣知道沈括心裏的猶豫,她微笑着望向他,說道:“沈括,我們早就已經定了,不是嗎?”
她永遠不會忘記,那個陽光溫暖的下午,沈括對她告白的時候的情景。
鼓起勇氣,下定決心。
“或許你會遇到比我更好的人……”她將他當初說過的話,念出來。
“因為現在的沈括不是最好的沈括。”
那時候,他的眸子裏泛着何等篤定而自信的光芒——
“但未來的沈括,絕不會讓你失望。”
她望着他,望着未來已來的沈括。
他早已經熬過了迷茫與困頓交織的少年時期,但仍然沒有失去努力、真摯與熱忱。
他還是她記憶里的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
陸嫣抱住了沈括的腰,將臉蛋貼在他平展緊緻的胸膛里,柔聲說——
“沈括,我們早就已經定了,不是嗎。”
沈括呼吸很沉、很緩慢,他閉上了眼睛,單膝跪了下去。
站在他對面的簡瑤,清楚地看到,他眼睛紅了。
這是第二次。
第一次是在陸嫣離開以後,江邊堤壩,他跪在簡瑤面前,撫着她凸起的小腹,腹中有他此生的摯愛,那一刻,情緒崩塌,他很絕望地哭過。
第二次,他跪在她面前,當著所有人,熱淚盈眶向她求婚。
一個男人,如沈括這般……從黑暗和苦難的泥沼里爬出來,頂天而立地,死亡都不會讓他流眼淚,只有愛可以。
“陸嫣,我們結婚。”
陸嫣看到沈括掉眼淚,怎麼可能還綳得住,一邊哭一邊用手胡亂地給他擦眼淚。
沈括很快便控制住了情緒,走進房間,從柜子裏取出了一個絲絨盒。
他將盒子拿到陸嫣面前,打開,裏面有一顆璀璨的碩大鑽戒。
陸臻指着他說:“我靠,你早就準備好了!還等我閨女先開口啊!”
“嗯,我早就準備好了。”
這枚戒指,沈括二十年前就已經準備好了,可是還沒有來得及戴到她的手上,她就……離開了。
陸嫣情緒很激動,哭哭啼啼的,拿起戒指就要往自己的手指頭上戴。
簡瑤拉住了她的手,無奈道:“傻閨女,哪有自己給自己戴戒指的。”
“哦……”
哭唧唧的小丫頭又被自己給蠢笑了,連忙將戒指遞給了沈括。
沈括嘴角抿了抿,將戒指環入了她左手無名指,然後用指腹替她擦了擦眼淚,認真地說:“那就定了。”
“嗯,定了!”
……
求過婚的第二天,沈括和陸嫣便去民政局登記結婚。
迎着溫煦的陽光,陸嫣推着自行車走出小花園。
陸臻一邊修剪着自家花園的綠植,一邊吐槽她:“你們要不要這樣急,昨天定下的事,今天就去領證。”
陸嫣回頭沖他笑道:“那不是怕某人又反悔了嘛。”
簡瑤端着咖啡杯走過來,走進清晨的陽光里,手搭在陸臻的肩膀上,笑着說:“不存在反悔,你爸從一開始就沒同意,不過嘛……反對無效。”
“誰說老子反對無效。”陸臻忿忿地說:“信不信老子現在就把她關起來,禁足,不準出門了。”
陸嫣聞言,趕緊騎上自行車,拔腿開溜。
陸臻在後面吐槽道:“結婚這麼大的事情,他不開車來接你,讓你騎自行車去,這就是你選的男人哈?”
陸嫣回頭辯解道:“他說不開車,讓騎自行車,看上去比較青春。”
“呵呵,他就作吧,再作也掩飾不了他是個老男人的事實!”
……
二十分鐘后,陸嫣在民政局門口和沈括見了面,他穿着一件非常休閑的連帽衛衣搭配牛仔褲,看上去還真跟小伙兒差不多。
陸嫣鎖好了自行車,小跑到他的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笑着說:“沈總看上去好嫩啊!”
沈括伸手拍了拍她的腦袋,說道:“待會兒人家不問,就不要提年齡。”
“應該……不會問吧。”陸嫣不確定地說:“會問嗎?”
“我又沒結過婚,怎麼知道。”沈括有些不太確信,看上去很忐忑的樣子:“沒有規定說年齡差距過大,不讓結婚,對吧。”
“這個應該沒有,二十一世紀,婚姻自由嘛。”
“那就好。”
陸嫣看着沈括這般小心又擔憂的模樣,低頭抿嘴笑了一下。
他注意到小丫頭臉上露出狡黠的偷笑:“笑什麼。”
“感覺今天的沈總,好像變成了小朋友一樣,特沒自信。”
沈括深呼吸,定了定緊張的心虛,說道:“小嫣,這一天,我等了二十多年。”
任何差錯都會讓他的神經綳到極致,他昨晚甚至一夜沒睡。
門口,他停住腳步:“最後一遍,小嫣,你真的要嫁給我嗎。”
因為邁進了這道門,他永遠都不會再放開她了。
陸嫣不笑了,她牽起了他的手……正如他過去無數次牽起她,帶着她往前走那樣。
這次,是陸嫣牽着他,邁着堅定的步子,走進了民政局。
工作人員審核兩個人的戶口本資料,當他們看到年齡的時候,多看了一眼,又忍不住望望沈括。
沈括的心提了起來:“有問題嗎。”
他們反覆確認了戶口本里的照片就是沈括本人,又看了看年齡,覺得有些不可置信。
“當然沒問題,就是……”
這看着……也太年輕了吧,哪裏像四十多歲的男人,跟明星似的,年齡凍住了啊。
這男人,看着也挺眼熟,別真是明星吧。
沈括臉色有些難看了:“如果你們覺得有問題,可以提出來。”
工作人員意識到自己的失職,詢問了雙方的意思之後,便立刻給他們辦了證。
“你們先去照相室拍照吧,如果沒有準備襯衣,可以穿我們這邊提供的衣服。”
陸嫣老早就準備了情侶白襯衣,這會兒正好能穿。
照相室里,攝影師看了看陸嫣垂肩的髮絲,對她說道:“你的頭髮,要不要紮起來,看着精神一些,這裏有橡皮筋和梳子。”
“哦,好哦!”
陸嫣站在鏡子前整理頭髮,手邊的梳子被沈括拿了去,他牽起她的一小搓髮絲,梳了下來。
“唔……”
她望向鏡子裏的男人,他目光下斂,小心翼翼地替她梳理髮絲,溫柔得簡直要把她的小心心都融化了。
他替她梳了一個蜈蚣小辮兒,垂在腦後,發尾微微上翹,可愛俏皮。
“手藝不錯啊!”她驚喜地照着鏡子:“你怎麼會給女孩梳辮子啊。”
他扯了扯她的小辮兒:“我以前在梁庭手機里見過陸臻給你梳頭的照片,後來我跟着網上的視頻學了一些。”
那時候,是真的很羨慕陸臻。
陸嫣嘴角旋出了小酒窩,將他的腦袋掰過來,湊近他的耳朵,輕輕說:“別羨慕他,我也給你生個女兒啊。”
說完這話,她先紅了臉。
沈括也笑了,湊近她,小聲說:“我不羨慕他有女兒,我只羨慕他有你。”
他輕柔濕熱的呼吸拍打着她的耳朵,她感覺自己的心都要被甜出蛀牙了。
這男人,好會啊!
她牽着他的袖子,問他:“那你……不想要有女兒嗎?”
“你還小,我不想讓你這麼早當媽媽。”沈括捏了捏她的臉頰:“跟我在一起,我會給你全部的自由,你盡可以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好嗎?”
陸嫣感動得都快哭了。
其實結婚之前她也想過,和沈括在一起,他會不會也像老爸一樣,總管着她……
畢竟這個年紀的男人,總愛管別人。
她甚至都已經做好了從一個火坑跳到另一個火坑的準備了。
沒想到沈括會說這樣的話,在結婚的第一天,就告訴她,給她全部的自由。
真正優質的愛情不是讓你喪失自己,而是……讓你成為更好的自己。
那一刻,陸嫣覺得,不管重生多少次,沈括都是她一生的值得。
走出民政局,陸嫣一直低着頭看紅本本上的那張照片。
照片里的男人,臉上掛着他企業家式招牌微笑,和他無數次參加峰會或者年會照片里的含蓄笑容完全一樣。
陸嫣有點嫌棄他的職業假笑:“完全不真誠好嗎。”
沈括看了看照片:“你以為你的齊齒笑能真誠到哪裏去,給牙刷打廣告嗎?”
“剛結婚你就欺負我是吧!”
沈括將樹蔭下的自行車推過來,心情愉悅:“我們去兜兜風?”
“沈總好大方哦,幾百萬的豪車擱家裏,騎這小破爛自行車帶老婆兜風。”
“不上來,我走了啊。”沈括說完,踩下了腳踏,騎着自行車駛了出去。
陸嫣連忙追上來,抓着他的腰,坐上了自行車後座。
“你帶我去哪兒兜風啊沈括?”
“嗯?還叫沈括,該叫什麼?”
微風吹拂着陸嫣微微發燙的臉頰,她輕輕叫了聲:“老公。”
“沒聽到。”
“老公!”
沈括嘴角揚了起來,載着她,走遍了北城的大街小巷。
看着周圍那些陌生而又有些熟悉的街景,時光彷彿倒回2000年泛黃的舊景。
他又變回了曾經的少年,騎車載着她,帶她穿過了北城的大街小巷……
無論錯過了多少年,無論時光奔流到何方,唯有不相忘,可抵歲月長。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