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番外:大學
第184章番外:大學
大旺和季廷深一行人在省城與沈遇集合,最後十幾人一起出發去首都,一路上說說笑笑又唱又聊真是一點都不寂寞。
到了首都以後,季廷深安排人來接他們,有車將他們分批送到各自學校,安頓一下起碼要兩三天。
三旺帶着小旺一起,說有空給他們當嚮導。回去后他要專心訓練,下半年參加曼谷亞運會。小旺也要專心學習,他被吸收進入交響樂團,除了學習也有機會表演,今年會更忙碌一些。
開學以後大旺他們並沒有什麼精力去玩,而是立刻投入到緊張的學習中去。
麥穗、二旺和沈遇的生活基本就是早操半小時,吃早飯,各自上課,午飯,下午繼續上課,晚上一起吃飯然後如果各自沒有活動就泡圖書館。
來到首都以後,麥穗他們和樊笑見過幾次面。樊笑從南京軍區考入軍工學院,專門學習無線電通信一類的知識。他們一直有聯繫,互相都知道對方的情況,也有寄照片,見了面也沒什麼隔閡。反而因為女孩子大了,可以說一些親密的悄悄話而更加要好。
季廷深和大旺更忙得腳不沾地,因為他們不只是來學習,還要兼顧工作,先去霍團長的部門報到聽訓開會,再把77學生連安排一下,好幾天就過去。一早訓練,上午在北大學語言,晌午匆忙吃兩口飯,下午去軍工學院繼續上課,晚上就泡在實驗室,有時候可能到半夜。要麼就一天在北大,一天去軍工,反正總要這麼兩頭跑的。
結果就是轉眼一個月,他們這幫人居然沒好好地聚一起吃個飯、爬個長城、逛個街什麼的。
這日下午下課,季廷深把那本火炮機械的書扔在一堆模型里,抬手扒拉一下頭髮,手掌在椅子靠背上一撐躍出去落在大旺旁邊的位子上。
“晚上請個假去陪媳婦兒。”
大旺目不斜視,“你才是隊長。”
季廷深:“從今兒起咱倆換,我受不了了。”
欒耀輝湊過來,“爸,你前天還是大前天,不是剛去陪我媽吃過飯?”為了不被記過欒耀輝已經豁出去,緊抱季廷深和麥穗的大腿。
季廷深:“是去了,我特么就吃了兩分鐘,約等於餓着肚子。”
周曙光:“要不我們幫你請假,就說你做實驗某部位受傷。”
看他那不懷好意的樣子,季廷深給了他一腳,“都滾一邊去,沒人性的東西。拜託大舅兄,再這麼下去,我媳婦兒要飛了。”
他也不管晚上的實驗,那個地中海老頭兒想給他記一筆就記一筆吧,反正他學會就行,也不需要跟別人那樣滿學飛。
不等大旺答應,他就一溜煙跑了。
他們來這裏以後,人手搞了一輛自行車,不過他和大旺有一輛吉普車,也是為了工作方便。
從這邊去北大清華開車要二十分鐘。
季廷深有危機感,因為他媳婦兒太優秀,一般人進了清華北大這樣人才輩出的地方,很容易被淹沒在人才大浪里。可她不,她越發顯得耀眼。
她就有這麼個特色,如果周圍的人水平一般,她優秀一些,如果周圍的人水平很高,那她就更優秀一些,總是那麼惹人注意。
雖然他和她見面次數不是很多,每次也不能膩在一起,可就那麼點時間,他都感覺到巨大的危機。
就不說那些盯着她看的男同學了,單說她收到的仰慕信就夠他泡一缸酸菜的。
更何況還有一個沈遇!
季廷深對別的事兒不甚在意,關於麥穗的事兒卻特別敏感。今年初他見她的時候,就經常聽她說沈遇如何,以前也說但是沒這麼頻繁。好吧,一個下鄉知青靠自己本事考上清華,真的很優秀,他也承認。
等在省城集合的時候,季廷深面上沒什麼,絕對不讓任何人看出他心裏緊張,但是看到沈遇的時候不由自主地會比較一番。
然後他承認沈遇是個優秀的男人,成熟、睿智,雖然溫潤淡然,卻有他自己的風骨。
季廷深就尋思,這個沈遇和二旺氣質很像,但是骨子裏還是不同的,那麼麥穗會不會因為這個對沈遇格外有好感呢?他又想也許麥穗對沈遇親近,只是因為沈遇的氣質和弟弟接近也不一定?
反正一路上他表面沒什麼,心裏沒少扒拉小算盤的。
好在麥穗雖然和沈遇親近,卻沒有親昵的動作,至少不會像自己這樣拉拉手摸摸臉,他心裏就舒坦很多。
可他還是不能忽略沈遇看向麥穗的眼神,溫潤如春風的目光里有欣賞、隱忍的愛慕,可能他們不覺得,反正作為一個男人,他對潛在的敵人可是非常敏感的!
這是千百次軍事訓練培養出來的獵豹一樣的敏銳直覺!
他知道自己一身缺點,哪怕努力,有些毛病也是遮掩不住的,他也知道自己不是一個完美的男人,除了努力也沒有別的辦法。
他只能不斷地提高自己,至少可以和她站在一個平面上。
操蛋的是,整天這麼忙,他都見不着她。
所以,他逃晚上的課了。
麥穗下午下課以後,回來洗衣服,然後休息一下,聽聽收音機新聞、英語磁帶,看看書,等六點的時候沈遇和二旺會來找她吃飯。
其實他們和沈遇也沒天天在一起,畢竟各學院有自己的活動安排,有時候時間也不湊巧,不過正常上課的時候,晚上吃飯的時候還是可以碰面的。
麥穗宿舍一共有八個女學生,三個結婚有孩子的,五個新生。
他們77屆的大學生,25%左右是應屆生,沒孩子,其他基本都拖家帶口,人均2.3個孩子,所以大家都戲稱孩子班和老人班。
結婚有孩子的和未婚的一般交流少一些,畢竟大家興趣不一致。
她們宿舍大的31歲,小的就是麥穗17歲,另外幾個也十八九歲。
趙楠和方嫻跟她年紀相仿,共同語言也多,看麥穗在那裏看書,兩個人湊過來。
“麥子,我們能問你個事兒嗎?”趙楠笑眯眯的。
麥穗看她們,“什麼啊?”
“那個……哪個是你對象兒啊?”趙楠問。
麥穗笑起來。
方嫻假意在梳頭,就問:“沈遇是嗎?”
麥穗搖頭,“那是我哥。”
剛來的時候才搞笑呢,她們看到她和二旺一起,趙楠一臉驚艷,忍了幾天終於忍不住悄悄說“韓麥穗,你和你男朋友真有夫妻相”。
可給麥穗笑壞了,告訴她們那是自己弟弟,雙胞胎弟弟,當然會像啊。
趙楠幾個鬧了大烏龍也實在不好意思,當時還不知道韓旺軍的名字嘛。也因此,她們和麥穗的關係就親近起來,有些話也敢於說。
後來他們看到大旺和季廷深更了不得,第一次兩人穿着軍裝來學校找麥穗和二旺,一路上收穫了無數驚艷的眼神,他們卻渾然不覺。而麥穗的舍友和同學們羨慕得不行不行的,有人說那是韓麥穗的對象,有人說那是她哥。
不管是哥還是對象,都讓人羨慕啊。
“哥?你們不是一家的嘛。”
麥穗:“沈遇哥下鄉在我們村,這幾年我們關係好,他就是我們家大哥。”
方嫻鬆口氣,試探道:“那……他有對象嗎?”
麥穗搖頭,隨即卻道:“那我可不知道呢,沒問過。”
趙楠從窗口往外看一眼,尋思說不定看到他們找麥子吃飯,一看她驚呼起來,激動地直拍窗檯,“麥子,這個肯定是你男朋友了,他衝著咱們宿舍看呢!”
季廷深和大旺出於職業習慣,之前來找麥穗的時候,都直接來,畢竟總打電話沒那麼方便,只能來了找人。他們充分發揮自己的偵查技能,按照她的課程表、習慣再配合清華地圖,直接上門找人。
有時候在食堂有時候在教學樓下,反正每次都能堵到。
今兒季廷深看着時間,不確定麥穗是在食堂還是宿舍,所以決定先來看看。
麥穗以為是沈遇和二旺來找自己,“那肯定是我哥啦。”她走到窗口,就看到季廷深雙手插在兜里,正仰着頭往她們宿舍瞅。
趙楠激動得很,抓着麥穗的胳膊,“麥子,我沒認錯吧,這個不是你大哥,我一眼就分出來了。別看他倆都穿軍裝,氣質是截然不同的!我可是專門研究帥哥的!”
麥穗:“……”她朝着季廷深揮揮手,“我哥呢?”
季廷深對上她的視線,笑起來,“忙呢。”
麥穗:“你逃課?”
季廷深:“當然沒有,我出來辦事順便看看你。”
趙楠雙手捧臉,“麥子,你大哥咋不來呢?”
她對兩大帥哥同框抱有很深的期待,第一次看他們在樓下等韓麥穗的場面,真的非常非常讓人驚艷,她感覺小心肝都撲通撲通要跳出來。
韓麥穗的大哥是那種正氣凌然又冷峻懾人的帥哥,你都不敢盯着他看,哪怕他沒看你,你心裏都發虛,要是他看你一眼,你都頭暈,總覺得他眼神像刀子一樣鋒利。
這個准對象氣質有點獨特,俊美卻有點邪性,如果不是軍人,肯定更明顯,挺拔的身姿卻帶着三分慵懶。
他看別人的時候永遠冷傲不耐,可看韓麥穗的時候,就溫軟得像道旁綻放的桃花,簡直不能更軟。
趙楠已經沉浸在自己的小電影裏無法自拔,她有一顆狗血編劇的心,她的夢想是去拍電影,可惜考上了清華。
她真想變成韓麥穗頭上那個可愛的小髮夾,可以近距離觀察這幾個帥氣俊美的男孩子,豐富自己的小電影素材。
麥穗和舍友們招呼一聲,就下樓。
她剛下樓梯就被人握住手,他的手勁有點大。
麥穗瞥了他一眼,“你逃課哈。”
季廷深:“真的沒有,辦事來着。不信回頭問你大哥。”
他牽着她的手,“我餓死了,中午忙着做實驗就沒吃飯,胃疼。”
果然,麥穗不再糾結他為什麼自己來,就帶着他先去吃飯。
她和二旺的宿舍離着不遠,畢竟一個系的,但是和沈遇他們學院略遠點,要騎自行車。
她和宿管阿姨說一聲,如果她弟弟和哥哥來找她,讓他們去一食堂會合。
宿管阿姨已經認識他們,這麼漂亮俊俏的男女學生,看一眼就忘不掉。
季廷深牽着她的手,路上人來人往那眼神就帶着小鉤子讓人受不了。麥穗想把手抽回來,季廷深卻牢牢地握住,甚至為了讓她抽不回去,最後十指相扣。
麥穗:“……”
她清了清嗓子,目不斜視,卻咬牙低聲道:“季廷深,你不要過分啊,就算結了婚都要注意影響呢。”
季廷深:“這個問題你得跟韓局長討論一下。”
麥穗忍不住笑起來。
季廷深到底沒捨得她難受,畢竟他不天天和她在一起,如果真的太過出格,她又要被人非議。他就放開她的手,和她一起去食堂。
麥穗給他打了飯,加了個肉菜,多買了倆包子。
季廷深:“你看,你們食堂的飯菜就好吃,北大的就不行。”
麥穗:“都是一樣的米面,哪裏就有差別。”
“一樣的材料,不同的人做味道也不一樣呢。”季廷深理直氣壯道:“那你說,一樣的糧票和錢,我們為什麼要虧待自己?”
不少北大學生還騎自行車來清華買飯吃呢。
很快二旺和沈遇一起過來,看到麥穗和季廷深他們就去打飯過來一起吃。
季廷深看了沈遇一眼,兩人互相招呼一聲。
沈遇坐在麥穗對面,交流一下課堂的事兒,“晚上還去圖書館嗎?”
二旺就對季廷深笑道:“廷深哥,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去圖書館。”
季廷深:我是來找媳婦兒玩的,又不是陪你們泡圖書館的。
他就拿眼瞅麥穗,想陪她去看電影,又怕沒先和她商量直接說她不高興,他就那麼瞅她。
麥穗笑道:“圖書館可好了,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嘛,你跟我們去吧。”
季廷深心裏嘆了口氣,生無可戀道:“行啊。”隨即又道:“你要不要去我們圖書館看看?”
他期待地看着她。
麥穗把自己不愛吃的胡蘿蔔挑給他,“你把胡蘿蔔吃掉,我請你逛街。”窮的時候草根都吃,這會兒不缺,口味就刁起來。
季廷深看着胡蘿蔔,有點磨牙,他最討厭胡蘿蔔有沒有!
真不明白為什麼首都食堂這個季節會有胡蘿蔔,儲存得真好。
他笑了笑,很開心地吃了,還貧嘴地問二旺和沈遇:“胡蘿蔔很好吃,你們的能吃掉嗎?別浪費。”
沈遇:“……謝謝,我的自己吃就好。”
二旺笑着把自己的餐盤推給他,“來,多吃點嘛。”
季廷深跟吃藥一樣把麥穗的胡蘿蔔吃掉,又把自己剩下的吃掉,抬手彈了一下二旺的頭,“調皮!”
周圍的同學們都偷摸瞅他們,尤其季廷深穿着軍裝,相貌俊美,舉止瀟洒,用時下話說,那就是盤亮條順葉子活,老太太都要盯着多看兩眼。
麥穗和沈遇、二旺告辭,領着季廷深出去逛街,把季廷深美得嘴角一直彎彎的。
路上,麥穗仰頭瞥了他一眼,“你就別孔雀開屏了,你看這一路上。”
男生女生都被他笑得臉紅了,你說你走路就走路,你發什麼騷!
季廷深:……
他恨恨地握住她的手,管他誰看誰指指點點,再也不放開,最好人家上來問你是誰,他就光明正大說是她男人。
兩人開車去了王府井,逛一個小時,吃一堆要票的不要票的小吃,還去專門和外國人打交道的友誼百貨大樓。季廷深想給麥穗買一條很漂亮的進口連衣裙,被麥穗果斷拒絕。
“季排長,不要燒包,你只是排長,不是司令員!”
季廷深和麥穗在一起那是一點脾氣都沒,她怎麼訓就怎麼聽着。
“你懂不懂什麼叫逛街?就是逛、看,了解信息,少花錢。”
季廷深:“韓司令教訓得很是。”
麥穗笑起來,主動牽着他的手,“那邊有接待外賓的珠寶櫃枱,過去瞅瞅。”
過去以後,她就看到他們設計的藍寶石在玻璃櫥窗里擺着,也有外國人在試戴。除了直接出口,對外貿易部還把一些自主設計的款式放在首都、上海等有外賓的百貨大樓里賣。
“是我們的呢。”她很開心。
季廷深笑了笑,“我媳婦兒真棒!”
麥穗還大大方方地過去,和兩個講英語的外國人聊了聊,採訪一下他們對珠寶的一些看法、需求等。那兩個人聽說她是設計珠寶的,和她聊得很開心,後來互相留了姓名聯繫方式,倆外賓住在長安街的外國飯店。
離開友誼百貨大樓,季廷深拉着她的手,“看電影去?”
麥穗就笑話他,“你膽兒也不肥嘛,憋了一肚子要求就看個電影。”
季廷深眸色一深,“你想干別的我也奉陪啊。”
麥穗拍了他一下,“你少胡思亂想,我們去跳舞吧。我知道那邊有個舞廳,現在允許跳舞。”
去年恢復高考以後,首都不少地方開了舞禁。今年各高等院校開學以後,很多原先被打成右派又被摘掉帽子回來教學的老師們周末喜歡組織舞會。一開始只有他們熟悉的人,慢慢的就有學生加入,後來人就越來越多,成為固定的周末舞會沙龍。
現在文化宮、公園等地方都有舞會,有跳交誼舞的,有跳群舞的,因為新鮮都覺得很有意思,不會跳的也喜歡去看。
季廷深連當兵、讀書、學外語都不怕了,哪裏還有他怕的?除了麥穗會喜歡別的男孩子,就沒他怕的事兒。
他們年輕腦子活絡,身形輕盈,學東西快,一首曲子下來基本就學會了。
當《多瑙河之波》響起的時候,季廷深就能攬着麥穗下場跳歐式華爾茲,難得的是剛學會就能做到姿勢優美,飄逸瀟洒,讓圍觀的眾人們紛紛拍手叫好。
跳完舞,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摟着她的腰不捨得鬆開。
麥穗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快九點了。”時間過得真快,不知不覺三個多小時過去了。
季廷深:“……你說的我以為早上九點了。”
他牽着她的手,“送你回校。”
他們找到停着的吉普車,上車,麥穗問他:“你印地語學得如何?”
季廷深很痛苦,“我是不是真的要去剪掉一塊舌頭?”
他這樣逗得麥穗直笑。
“明天上午我沒課,我去你們學校蹭課聽。”麥穗要是沒課,基本都去圖書館或者去本校其他學院蹭課聽,尤其英語課、文學課這些,她會去聽一下。
季廷深之前就想讓她跟自己一起上語言課,可惜剛來這一個來月他和大旺忙得暈頭轉向,根本沒來得及實施呢,現在她主動提出來,他當然高興。
他喜歡她,卻很少對她提要求,基本每次都是在她面前暗示暗示,如果她覺得可行會主動答應,如果不可行她就裝沒聽見,他自己失落一下也就拉倒。
第二天一早,大旺和季廷深倆就跑到清華來晨練,順便就把二旺、麥穗和沈遇叫上。
趙楠聽說麥穗的大哥和季廷深一起來了,激動褲子都穿反了就往外跑,幸虧被方嫻看見,趕緊換一下衝出去假裝跟着麥穗訓練。
結果她們十分鐘抗不下來,就坐在操場邊上光明正大地看帥哥了。
早晨訓練完,他們還去二旺宿舍,每人花三分鐘沖一下。
吃過早飯,麥穗、二旺就去北大蹭課學外語,沈遇則告辭去自己班上課。
到了學校大旺和二旺一起,季廷深和麥穗一起。
雖然他面色如常,看起來沒什麼異樣,可大旺二旺都知道他心裏得瑟得很,這人成熟的時候很成熟,幼稚的時候也並沒有比小時候好多少。
不過他對麥穗好,他們也放心。尤其二旺,他只怕比麥穗還了解她自己。
估計家裏兄弟多的緣故,她又總是和自己在一起,她對男孩子沒有多大的感覺。她以前從來沒有出現過別的女孩子那樣——偷偷喜歡某個男孩子,覺得哪個男孩子好帥、好有型什麼的。
以前二旺還試探她呢,會不會喜歡高凌那樣的。
麥穗當時很驚訝地說:“高凌?為什麼?他比大哥能打嗎?他有你學習好嗎?我哥哥弟弟這麼好,我喜歡別人家的男孩子幹嘛?自己家就夠我喜歡的呢。”
至於沈遇,二旺也想過,沈遇像他們的大哥,溫柔體貼,如果他以後當自己姐夫,好像也不錯。
但是麥穗對沈遇就如大哥一樣,亦師亦友,更沒有想法。
反正自從進入青春期以後,二旺想的不是自己,擔心的也不是自己,整天琢磨的是他姐會喜歡什麼男孩子,配不配得上她。
也是操碎了心。
後來她和季廷深的時候,他一開始有些失落,又覺得不錯,季廷深看着精明、模樣好,可其實並不花心,對女孩子十分不耐煩,總覺得女人很麻煩。可他對麥穗就很有耐心,欣賞尊重,還肯為了姐姐學做飯,為了配得上她努力學習。
他就覺得還是可以的。
而且季廷深雖然覬覦他姐,可並不隨便動手動腳占女孩子便宜,這一點他還是欣賞的。
有些男生和女孩子處對象,還沒怎麼呢就只想佔便宜趕緊做全套,讓人不齒!
他知道麥穗偷偷研究娘的筆記,那本筆記他也偷偷看過好吧。
所以,他對男孩子女孩子青春期的身體、心理變化是很了解的,知道姐姐會保護好她自己,他也就放心。
季廷深已經興奮地拉着麥穗跑去他們自己教室。大旺看二旺還站在那裏盯着他們看,就道:“放心吧。”
二旺收回視線,“嗯。”
兩人去教室的時候,二旺問:“大哥,有沒有女同學給你寫信?”
大旺:“……有。”
“你看了嗎?”
“沒。”有什麼好看的,他忙得要死,連和弟弟妹妹吃飯的時間都沒有,哪裏有時間管女人寫的什麼信。
“那季廷深呢?”
“他在我們學校是已婚。”季廷深才來沒幾天,就有女生敢晚上敲門找他談心,他當時就炸了,直接告訴人家他結婚了。後來他寫了一張紙,貼在宿舍門上:季廷深已婚,韓旺國是大舅子。
這下再也沒女生敢來找他,誰不怕韓旺國揍啊?敢當著面撬他妹子的牆角,那不是找死么。
韓旺國這個擋箭牌特別好使,現在季廷深消停得很。
就算外面人不知道,本宿舍樓的人也會幫他宣傳,還有人把他的字描去貼在教室乃至食堂門口,出於什麼目的不知道,反正季廷深如果退出爭奪女生們的視線,那他們的機會就會更多。
二旺居然不知道還有這麼一個事兒,憋不住直樂。
大旺瞥了他一眼,看他那幸災樂禍的樣子,道:“娘說,你也不小,想處對象就處。”
二旺:“謝謝,我沒那個想法。”
季廷深領着麥穗去上課,比升職當將軍還得意,當然季排長表面是看不出什麼的,很淡定彷彿就是小事一樁。
可他同學都激動得很,畢竟季廷深已婚,韓旺國是大舅子,韓旺國那麼英俊挺拔那他妹子肯定也不差吧。
這會大家看到了。
服氣的。
兩人站在一起,毫無疑問地俊男美女,而且一個北大一個清華,兩家聯姻也沒毛病的。
給季廷深他們上課的有好幾位德高望重、學識淵博的老教授,有一位季先生,一位金先生。麥穗先了解了一下,其實季廷深不是簡單學習印地語,還要涉獵東語系,包括阿拉伯等語言。
她不禁有點同情季廷深,他那個領導可真敢想,這是要把季廷深給逼成全才啊。怪不得她覺得他睡不醒,腦子還有點亂,估計是學了太多東西一下子消化不掉。
想到這個,她突然有點心疼他。
兩堂課下來,她覺得他們老師真的很好,自己聽聽都獲益匪淺。
她悄悄對季廷深道:“學語言你不能死學,還是要尋找規律和聯繫,從全局來尋找突破點,以點連線以線帶面,多聽多讀,看看報紙、外文書,聽聽廣播。不能只死記硬背。”
季廷深:“是,麥老師,求划重點總結方法。”
麥穗:“……”他捏捏季廷深的手,“你們老師講得很好啊,那就是重點,你多和他們交流學習就行啦。”
季廷深用書擋着自己,附耳道:“我沒那麼多時間啊。”上午學一腦子嘰里咕嚕的鳥語,下午晚上又去學一腦子各種武器、反應,說不定還得去軍區接受訓話再記一腦子別的什麼。
就這樣,他還得抽空想想她,是不是又有哪個豬給她寫情書,邀請她去跳舞什麼的。
麥穗:“反正你們主要會說會聽,你先練口語聽力吧,我可以幫你對話。”
季廷深離她很近,她白凈的臉頰上幾乎看不見毛孔,卻有細細的小絨毛,看得他心裏痒痒的,很想親一下。
想起那一次看電影她給他下毒的事兒,他就趁着她認真看書的時候湊過去,舌尖在她耳垂上輕輕勾了一下。
“!”麥穗一個激靈,差點沒忍住給他一巴掌。
她扭頭瞪他,季廷深笑得跟偷吃了人蔘果似的,得意地用舌尖舔了一下自己的唇角。
麥穗向來淡定的表情一下子破碎了,臉紅得要命,趕緊低頭看書。
然後季廷深就受到了來自學霸的懲罰。
下課以後,他和麥穗說話,麥穗沒理他,並且用印地語來了一句:“什麼?”
她雖然才上課,卻已經研究了發音,還跟季教授請教過,老教授很欣賞她,覺得她非常適合學習語言,還邀請她繼續來旁聽呢。
季廷深:“!”找了個媳婦兒學習太好,簡直是對自己一種至高級別的折磨!
季廷深雖然學了一個月,但是只限於發音、單詞、語法,口語聽力什麼的……根本沒來得及呢。
於是他不得不被女朋友逼着大膽地開口發音,反正想要和女朋友說話,請用鳥語!
晌午他領着麥穗去食堂吃飯,把自己餐盤的瘦肉都挑給她,肥肉挑給自己,包括胡蘿蔔。看着餐盤裏的飯菜,麥穗很中肯地來了一句,“北大的食堂,的確不如我們,跟食材無關,是做飯的態度不對嘛。”
用小旺的話說,沒愛!
下午他自己上課,麥穗回去。
晚飯的時候季廷深主動求虐,找麥穗說鳥語。
麥穗竟然學出興趣來,那位季老教授人好又博學,她就拉着二旺和大旺一起去拜訪,學習。
四個人早早吃過晚飯,去拜訪老教授聊了個把小時告辭離開。
大旺找二旺聊一下理工科的知識,他們的知識很多也相通,畢竟數學、物理、化學是應用科學的基礎,而電氣工程、軍工等很多都是共通的。
季廷深難得有時間帶着麥穗溜達,時間不早也不去遠處,就在未名湖邊散步。
雖然已經黑天,還有不少人在這裏遊玩、聊天,甚至有人帶着馬燈,彈琴唱歌、吟詩作賦,非常熱鬧。
一片楊柳下面的草皮上,少年輕人三三兩兩地在那裏說悄悄話。
其中不乏小情侶,解禁以後,大學校園是最先浪漫起來的地方。
麥穗:“走累了,休息一下唄。”
季廷深:“地上涼。”雖然已經陽春三月,首都的地面還是涼,尤其湖邊草地。
麥穗:“不是有你嘛。”
她讓季廷深坐下,她很坦然地坐在他腿上。
季廷深:“……”
他雖然肖想了很多次,但是從來沒想過要付諸實踐,他覺得那樣對她有些輕薄,會褻瀆她。他至今還不敢親她的嘴呢。
他感覺心裏有淚在流,純粹是自作自受,她分明就是在報復他嘛。
麥穗笑眯眯地瞅他,這裏沒有路燈,黑乎乎的,但是水光折射,影影綽綽可以看清的。
她勾着他的脖子,坐在他腿上,他身上熱量大,一點都不涼,讓她覺得有點熱。
她笑了笑,湊近他,“上課的時候,你幹嘛啦?”
季廷深咬了咬牙,“現在還想干。”
麥穗就輕輕地親了親他的耳朵,“這樣嗎?”
季廷深身體發癢發緊,下意識地往後靠了靠,聲音都暗啞起來,“麥子,你撩我,你要負責。”
麥穗又親了他一下,“你要怎麼負責?”
“你說呢?”他鼻尖輕輕地蹭着她的臉頰,呼吸沉重起來,卻沒有進一步,而是等她的回應。
她閉上眼睛,他的鼻息就更加清晰起來,噴在她臉頰上,熱乎乎的。
她心跳加速,呼吸也明顯起來,她睜眼看他。昏暗的光線里,他漂亮的雙眼有些迷離,目光卻又沉沉的寫滿了陌生的東西。
她知道那是什麼,並不害怕,因為他不會傷害她。
她捧着他的臉,主動親了親他的唇,成功在季廷深身上燃起了熊熊烈火。
他悶哼一聲抬手攬着她的腰,一手扣着她的後腦就吻回去。
一開始稍嫌青澀,可他是個很好的學生,很快就根據她的反應調整自己的攻勢,霸道而不失溫柔,不至於太冒失、橫衝直撞嚇到她。
許久,他放開她。不但沒有平復,心跳反而更快,呼吸也更沉重。
麥穗舔了舔他的嘴唇,示意他起身,她被頂的不舒服好吧。
季廷深抱着她起身,把她放下,卻攬着她不放。
原本想親她想的瘋,這會兒親完了覺得還不如忍着不上當。
“壞姑娘。”他嗓音低沉沙啞,她就是他上癮的毒藥,他想一直這樣親下去。
想要更多。
麥穗清了清嗓子,“好啦,我得回宿舍了,季排長你自己解決吧。”
她研究過生理衛生,知道男生這種情況憋着不太好,但是她只負責親,不負責善後啊,所以嘿嘿。
“壞姑娘。”他再一次控訴,卻也乖乖地忍着,雖然要瘋。
麥穗:“你回宿舍吧,我自己回去了。”
“你覺得我會這樣放你走嘛?”
麥穗:“你要幹嘛?”
他再度吻上來,直到吻得她透不過氣,這才附耳道:“反正要自己解決,親一下太吃虧,親兩下好點。”
麥穗渾身滾燙,用腦袋頂了頂他胸口,“從現在開始到後面一星期,不許你再親我。”
季廷深:“那你親我呢?”
麥穗低笑:“想得美。”
他送她回去,到宿舍樓下,他拉着她的手不舍,“麥子,咱們什麼時候結婚啊。”
麥穗朝他擺擺手,“等我研究……”
“時候不早了,你快上樓吧。”季廷深把她推進宿舍樓,轉身上車呼嘯而去,才不會讓她把話說完。
研究生……今年開始,各大高校開始恢復研究生招生,只要她想自然能考上的。
麥穗回頭看他開車離去的背影,笑了笑,上樓,趙楠和方嫻幾個都趴在窗檯看呢。
趙楠:“麥子,你對象怎麼狼狽逃走?發生什麼了?”
麥穗一本正經道:“沒什麼,他要急着去實驗室呢。”
接下來的時間充實而忙碌。
年輕人的適應力很強悍,一旦適應這種忙碌以後,似乎也能遊刃有餘,他們還能擠出時間去找三旺、小旺。
於是他們制定了計劃,5月去爬長城,6月逛故宮,7月各大名勝古迹走起,秋天去香山。
還要應邀去看三旺比賽,小旺演奏會,去看話劇、聽音樂劇。
三旺和小旺甚至還“別有用心”地組織兩次活動,為了給大旺和二旺相親!
大旺的內心是崩潰的。
他們還參加首都的科技大賽、參加校內的演講、外語、話劇、舞蹈等比賽。
他們過得充實而忙碌,一點都不浪費時間。這樣季廷深還能見縫插針,把一切可能不可能的時間都變成他和麥穗談戀愛的機會,簡直把趙楠、周曙光、欒耀輝等人的眼都要閃瞎了。
實在是喪心病狂式兒地秀恩愛。
……
自從9月蘇聯和越南簽署了友好協議以後,裝備了美式、蘇式、中式武器的越南自稱世界第三軍事強國,屢次挑釁中國邊境造成我方邊境人員傷亡、迫使有些百姓躲避山洞農田荒蕪。
下半年我政府開始在雲南、廣西集結野戰軍,對越戰爭一觸即發。
12月8日,我方開始下令還擊,對越自衛反擊戰正式開始,12月底,我方野戰軍開始在邊境集結。
陽曆12月底,大旺和季廷深被霍團長召到部隊營地,一共十幾人,組成特殊任務小隊。
霍團長向他們傳達了準備開赴戰地的指示,“敵人不會等待你們學成圓滿,戰地也是考核訓練內容,隨時可能犧牲的訓練!你們有沒有膽量參戰!”
“有!”
“戰場是軍人的埋骨之地,也是軍人建功之所,只有經過血與火的考驗,才能鑄就我們的鐵血軍魂!希望很快就能收到你們的好消息,等你們歸來之時,就是我們的慶功之日!我,還在這裏等你們!”
“是!”
離開軍部,大旺和季廷深上車。
大旺坐在駕駛室,握着方向盤,“你確定要去?”
季廷深:“自然。”
他扭頭看大旺,笑道:“想自己去立功超過我啊。”
大旺沉默了一瞬:“麥穗……”
季廷深心裏突地憑空扎出一根鋼刺,銳痛,他現在明白韓旺國不轉業不結婚的意思了。
沉默片刻,季廷深聲音低沉道:“如果我不去,那為什麼你去?如果我們不去,那為什麼別人要去?你說過,我們去戰鬥,是為了讓爹娘兄弟姊妹平安喜樂。”
他們不是為了建功立業,只是因為祖國需要,人民需要,國家尊嚴不侵犯,領土不容有失。
八國聯軍、法西斯、帝國主義……曾經飽受戰火摧殘,如今依然那麼多敵人虎視眈眈,他們不能示弱,也不容退縮。
如果再被敵人侵入國門,他們愛的人會再一次血流成河。
有敵,必戰!
犯我中華者,雖遠必誅!
大旺點點頭:“軍事任務,不容泄密,不要告訴她。”
他們小隊的任務都是保密的,身邊人也不能宣之於口。哪怕有人猜到他們動向,也不會知道具體任務。
季廷深笑了笑:“思想工作我比你懂,就說我們要去黑龍江軍演。”最近在東北有一個軍事演習,是為了抵禦蘇聯的,生怕蘇聯和越南聯手,讓中國腹背受敵。這時候,中美也在緊密接觸,也是為提防蘇聯。
季廷深回到學校接到校通訊站的通知,家裏讓他回去一趟。
季廷深爺爺最近病得厲害,一是年紀大二是戰爭時留下的舊傷,幾處夾擊,老人身體受不住。季廷深原本想過年之前帶麥穗去看他,讓他高興一下,現在他經常昏迷着,也就沒法再見。
不過他並不傷心,因為爺爺早就做好準備,讓他們不用在意,當年犧牲了多少戰友?他能活下來享這麼多年福,已經夠本。
“我多活這些年,不是為自己活,我要做一個見證,看着我們獨立自強,等到了下面見到老夥伴兒們,也能和他們叨咕叨咕。”
他總是這樣給季廷深說,讓他坦然面對長輩和自己的生死,人不用怕死,死亡不過是換個方式存在。
所以季廷深並不難過。
爺爺當年抗日,參加解放戰爭,又參加過抗美援朝和援越戰爭的,如今他要踏着先輩們走過的路再去走一遍。
他發誓,一定要給那些忘恩負義的混蛋們狠狠的教訓。免得他們拿着我們援助的物資和武器,回過頭來就打我們。
他讓大旺和麥穗說一聲,他先回家一趟,回頭找她。他家本就在首都,後來父親去明島軍分區任職他才跟着去的。
他們現在接了任務,這幾天可以輕鬆一下,落下的功課回來再補,反正也不差這兩天。
只是等季廷深回家以後,發現他媽徐女士居然組織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家宴,貌似是來探望爺爺的,實際……呵呵,他又不傻!多少女人有意無意地來撲他,時間久了他自己都有經驗的好吧。
那個穿着白色大衣的年輕女人看他的眼神都不對,恨不得要吃了他,你不是來做客吃飯的嗎?你幹嘛那樣看着老子,老子是你隨便看的嗎?
拿開你的狗眼!
徐女士笑得一派高貴優雅,跟人介紹他如何優秀,如何短短時間內當上排長,雖然現在官職很低,但是很快……
季廷深不耐煩地打斷她,淡淡道:“媽,你是不是忘記我那十幾斤阿膠送給誰了?我有對象的,我爺爺替我提過親,不要我爺爺一昏迷你就作。”
五個女人臉色登時就變了,看怪物一樣看着他,沒想到他居然這麼混不吝,把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一下子給說出來。
實在是失禮至極!
女孩子看他的眼神都幽怨委屈得很,他居然不認識自己了?
季廷深就覺得徐女士這麼多年真是沒變,只是越來越勢力,真把自己當成高貴的官太太了?要不要好好數數各家是怎麼起來的?建國的時候才清算過成分,根紅苗正的都是貧農!
一個貧農出身的婦女,你擺什麼官太太架子?你是不是忘了文化運動批鬥的是誰了吧?
他連口水都沒喝轉身就走了,絲毫不管那些端着架子要拿他進行政治聯姻的女人臉色怎麼難看。
關他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