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章

第48章

到了中午,宮裏要擺宴,太子趙叡與壽王趙瑢都帶了正妃來,就連趙振也帶了一名側妃,倒是只有趙羨孤零零一個了,看起來頗有些清冷。

趙振見了這般情景,自然不肯放過這個嘲他的機會,笑着問道:“四弟,你的那位準王妃呢?怎麼還捂在府里,不讓她見人?”

趙羨嘴角輕輕一扯,露出一個不冷不熱的笑,答道:“她不愛見生人。”

趙振長眉微挑,不贊成道:“這可不行,到底是堂堂王妃,怎麼能怕見生人?”

他說著,忽而又笑:“不過說來也是有意思得很,四弟這位王妃連祖廟都沒進過的,名聲就已經傳遍了整個京師,就連我也有所耳聞,如此看來,倒是個厲害的人物。”

聽了這話,趙羨眼神微冷,但很快,他的神情便恢復如初,正色道:“那些都是愛嚼舌根的下作人,以訛傳訛,胡亂造謠中傷,三皇兄向來英明睿智,想必不會相信這種愚詞。”

這話卻是在暗嘲他蠢了,趙振被他反將一軍,不由一噎,正欲繼續譏諷,卻聽趙瑢和氣地打圓場:“好了,三皇弟,你少說幾句。”

趙振哼笑一聲,卻是果然沒再說了,他性格向來桀驁不羈,旁人的話說十分,他是半個字都聽不進去,倒是趙瑢說了,他能聽得進三分,大概是因為趙瑢讀書多的緣故。

好容易等到宴飲結束,已是下午時候了,趙羨去了一趟太醫院,找到了趙瑢提起過的張院判張才斗。

張院判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瘦長臉,山羊鬍子,面容清癯,見了趙羨連忙拱手行禮:“下官見過晉王殿下。”

趙羨抬了抬手,道:“不必多禮,張院判,本王來找你,是想問些事情。”

張院判道:“王爺請講。”

趙羨想了想,問道:“你可會解毒?”

張院判謹慎問道:“毒各有不同,不知王爺說的是哪一種毒?”

趙羨道:“蠱毒,你會不會解?”

張院判愣了一下,遲疑道:“下官習醫數十年,倒是沒見過王爺說的蠱毒,不知能否詳細描述一番?”

趙羨回憶片刻,搖頭道:“我還從未見蠱毒發作過,但是中了這毒的人,背上會有一朵花的圖案,還需要每過三個月,以蛇毒壓制蠱毒,使其毒性互相抵消,否則蠱毒便會發作。”

張院判從未聽過這種奇怪邪性的毒,駭然道:“要以蛇毒壓制?這等以毒攻毒的法子,一次兩次還好,若是時間長了,誰能受得住?怕是鐵打的身子也要被耗空了去。”

聞言,趙羨腦中便立即閃過姒幽受蛇毒折磨時的痛苦模樣,心中頓時一痛,如有萬千根針同時扎入似的,他低聲道:“張院判可有辦法解這種毒?”

張院判猶豫着道:“下官習醫至今,已四十年有餘,卻從未聽過這毒,實在不敢給王爺準話,不過……若是讓下官親自把脈診斷,或許會有所應對之法。”

他沒有把話說死,已經是給了趙羨些許希望了,他不再遲疑,立即道:“那就請張院判動身,隨我去王府一趟吧。”

……

晉王府。

暖閣之中溫暖如春,暖意融融,姒幽盤腿坐在地上,面前放着一個矮矮的桌几,桌几上放着幾根竹管,都是新鮮砍下來,未打磨過的,上面還沾着點點水珠,青翠可愛。

她手裏拿着刻刀,一點一點地雕琢着竹管上的花紋,寒璧等幾個丫鬟就在一旁候着,聽候傳喚。

不過姒幽一般不使喚她們,要喝茶倒水之類的小事,她自己就做了,倒讓丫鬟們覺得自己多餘起來。

明月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姒幽手裏的竹管看,上面的花紋分外流暢,渾然天成,再看姒幽的手指,靈活無比,她忍不住驚嘆道:“娘娘刻得這個,真好看,是做什麼用的?”

寒璧倒是想起了姒幽從前喜歡擺弄的那些竹管,遂低聲答道:“不知道,是裝什麼東西的吧?”

依稀記得那些竹管都是有蓋子的,扣得嚴絲合縫,裏面應該是放了什麼東西,偶爾還能見姒幽把它們別在腰間,隨身帶着走。

嗯,裏面裝得一定是娘娘很重要的東西。

刻刀在竹管上滑過,發出近乎於微的聲音,正在這時,咔的一聲,纖薄的刻刀尖兒崩斷了,線條流暢的刀尖上出了一個小小的缺口。

缺口不大,但是這把刀算是廢掉了,姒幽的動作停下來,她以拇指輕輕撫過鋒利的刀尖,眸中閃過幾分遺憾來。

這把刀跟了她許多年了,幼時阿娘還在的時候,特意去替她打造的,刀身上什麼花紋也沒有,樸實無華,卻分外好使,不輕不重,這麼多年下來,就如姒幽的一隻手一般。

但是刀也是有壽命的,就像人最後總會死去,是一樣的道理。

姒幽將刻刀放在了桌几上,站起身來,寒璧見了,連忙過來道:“娘娘有何吩咐?”

姒幽如今已經略略聽得懂些許他們這裏的話了,她指了指那刻刀,道:“斷了,我要一把新的刀。”

寒璧看了一眼,立即道:“娘娘稍等,奴婢這就讓人去尋。”

她說完便讓忍冬去了,不多時,忍冬便迴轉來,手裏捧着一個雕花木盤,盤子裏有數把小刀一字排開,足足有六七把之多,長的短的,寬的窄的,應有盡有。

姒幽挑了一把,拿起來掂了掂,覺得太輕了些,又放下了,第二把又太笨重了,最後把所有的刀都試了一遍,竟然連一把合適的都沒有。

忍冬不由犯了難:“這些都是大管家差人從庫房裏找來的,若是娘娘都不滿意,恐怕就得告訴大管家,讓他另想辦法了。”

寒璧悄悄看了看姒幽,然後沖忍冬使了一個眼色,低聲道:“那就去告訴大管家,說這些刀都不合適。”

忍冬得了吩咐便去了,姒幽收回了手,輕聲道:“麻煩你都拿走吧。”

“是。”寒璧應答過後,便捧着那雕花木盤出去了。

姒幽摸了摸未刻完的竹管,將它別在了腰間,轉身推開了暖閣的門,外面白雪皚皚,天氣卻是晴好,金色的陽光灑落下來,讓她不禁微微眯起眼來,遠處的屋檐下,一樹梅花正在灼灼盛開。

等寒璧回來時,暖閣裏面已經空無一人了,她奇怪地叫了一聲:“娘娘?”

無人應答,她低頭一看,卻見原本放在桌几上的那些竹管都已經不見了,被它們的主人帶走了。

寒璧立即離開暖閣,去了竹園,還是沒人,後花園,花廳,她都一一找過了,都不見姒幽的身影,這下寒璧開始慌了,她竟然在王府裏頭,把王妃給看丟了!

王妃她聽不懂官話,對京師又不熟悉,這可如何是好?

寒璧臉色煞白,滿眼都是緊張,對同樣慌亂的明月忍冬等人道:“快、快去稟告王爺。”

昨夜一場大雪,如同鋪了一床厚厚的棉被,將整個京師都包裹起來,一眼望去,所有的屋頂都是一片潔白,天空瓦藍,如澄澈的琉璃,分外漂亮。

長街上行人馬車來往,因為是大年初一,家家戶戶都要出去拜年,所以長安街上雖然沒了吆喝的攤販們,但看上去還是很熱鬧。

長安街是京師最為繁華的一條街,即便是這年初一,兩旁的店鋪酒樓大多是開門迎客的,此時在街邊的一座酒樓二樓,靠窗的雅間裏,正有人在飲酒,他舉着杯慢慢地品着,面前的菜卻沒有動過一筷子,都冷出了油垢。

旁邊的小廝小聲勸道:“公子,您少喝些,若回去叫老爺知道了,恐怕又要發怒了。”

溫乾之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笑着睨他:“你怕什麼?他發起怒來,又不會罰你。”

小廝急得眉毛都飛了,苦口婆心道:“公子,您心裏不舒坦小人知道,可總喝酒也不是辦法,您忘了您上回喝多了酒誤的事了嗎?”

溫乾之嫌他煩,任他在那裏絮絮叨叨,目光移向了窗外,街上的積雪都被掃乾淨了,露出青石板鋪就的地面,被馬車輪轔轔滾過,車來車往中,街邊的一道人影就格外引人注意了。

那人影遠看着很是纖弱,走近時,才發現那是一名少女,穿着象牙白的衣裳,眉目精緻清冷,眼瞳幽黑,漂亮得驚人,叫人見了一眼便不會忘記。

溫乾之遞到唇邊的酒杯倏然便停止了,他眸光發亮,緊緊盯着樓下的女子,眼睛一眨也不眨,分外專註。

時隔多日,他竟然再次見到了那一片雪。

年前的一日,溫乾之與數位朋友在這座酒樓喝酒,他靠在窗邊,無意間看到一輛馬車自樓下駛過,車簾是被掀起來的,這使得他毫無阻礙地就看見了車窗邊人的容貌,那一刻的驚艷感,是後來見過了多少美色,都揮之不去的。

溫乾之對那一面念念不忘,甚至不少好友都知道此事,戲稱他的“車中美人”。

有時候溫乾之倒真的寧願如他們所說,那是他的“車中美人”。

之後溫乾之試圖去尋找那名女子的下落,卻不知從何查起,那馬車看起來普普通通,平凡無比,也沒有任何特殊的標記,每個車馬驛站至少有十輛左右這樣的馬車。

時間一久,溫乾之便覺得尋找無望了,那日的驚鴻一瞥,說不定只是他此生中的匆匆過客,他們的緣分也就僅此一面而已。

但是他萬萬沒想到,今日心情煩悶,來酒樓飲酒,竟然再次遇到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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撿來的男人登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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