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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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壽王?”

趙振抓着韁繩,馬兒似乎感覺到了主人此刻的情緒,它焦躁不安地用蹄子刨了刨地面,發出咴咴的聲音。

那將領道:“是,正是壽王殿下吩咐的。”

趙振眉頭緊緊皺着,他道:“壽王知道本王會先大軍一步回來?”

將領立即答道:“並非如此,壽王只是讓下官在此等候殿下。”

他道:“殿下,壽王請您過府一敘。”

趙振眼底隱約浮現不耐之色,冷聲道:“本王現在沒有空,暫且不去叨擾壽王了,等明日再去拜會,你讓開吧。”

那將領非但沒有退開,反而提醒道:“王爺,此時宮門已經落下,無法進入皇宮了。”

一路上以來,逐漸的累積的怒意和震驚因着這句話到達了頂峰,趙振完全遏制不住心中的憤怒了,隨手一鞭子抽過去,直抽得那將領痛呼一聲,滾落馬下去,哀嚎不止。

銀白的月光灑落下來,將趙振面上的神色映照得冰冷,他以馬鞭指着那翻滾不休的將領,冷森森地道:“你算個什麼東西?竟然也敢來阻攔本王?本王久不在京師,倒不知什麼時候有你們這些野猴子比手畫腳的機會了。”

“壽王要見我,他自己如何不來?”

那一鞭子抽得嚴嚴實實,那人顯然是疼得很了,也算是見識到了趙振的手段,怕了,遂不住求饒道:“王爺饒命!王爺饒命!”

趙振指着他罵道:“給老子滾開!別擋着路!”

那人聽了,連滾帶爬地讓出了路,趙振不再看他,一扯韁繩,低喝一聲,縱馬往長街盡頭直奔而去。

月光如水,將整座京師都籠罩在其中,所有的建築都泛起一層幽幽的光芒,將影子拉得長長的,噠噠的馬蹄聲自長街遠處而來,在宣仁門口停下。

火把的光跳躍不息,值守的侍衛見了有人縱馬過來,立即高聲喝止道:“已是宵禁,何人敢在此放肆?”

馬背上之人扯住了韁繩,高聲道:“本王要入宮!”

幾個侍衛此時已藉著火把昏暗的光芒看清楚了來人,竟然是安王趙振,他們皆是一驚,一人連忙解釋道:“安王殿下,如今已是亥時三刻,宮門落下了,若無皇命,不得開啟,還請王爺恕罪。”

趙振緊緊抿着唇,一雙眼睛如鷹隼一般銳利,又彷彿出鞘的雪刃,他沉聲道:“本王有急事要入宮。”

一個侍衛面露難色道:“請王爺體諒,沒有聖旨,屬下實難從命,王爺明日一早再入宮也不遲。”

“職責所在,還請王爺不要與我等為難。”

沒有聖旨,侍衛們是萬萬不敢在這個時候隨意放人出入皇宮的,趙振坐在馬上,牢牢地抓着馬鞭,抬頭看了一眼巍峨的宮牆,最後咬緊了牙關,撥轉馬頭,朝來時的路疾馳而去。

眼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侍衛們這才鬆了一口氣,宛如劫後餘生,此時才驚覺背後滲出了一層冷汗來,若是安王執意糾纏,他們還真不知要如何收場了。

幸好幸好……

趙振壓了一肚子的怒意,縱馬在深夜的京師長街上奔馳,他也不知自己為什麼生氣,沉沉的眼底滿是壓抑的驚惶無措。

刺骨的冷風撲面而來,他猛地拉住了韁繩,駿馬嘶鳴一聲,停了下來。

趙振環顧四周,樓閣民居俱是靜悄悄的,更深露重,沒有一絲光,他甚至有些懷疑起來,這是不是自己做的一個噩夢?僅僅因着一封莫名其妙的,不知何人送來的信,便腦子一熱連夜趕回了京師。

他的母妃此時大概已經歇下了。

一想到這裏,趙振的一顆心便倏然安定下來,等明日一早,他再入宮去拜見母妃,想來也不算遲。

如今邊關局勢已經穩定下來了,烈國挨了這一仗,大概需要花不少時間恢復元氣,所以明年他便可在京師清閑一年,什麼也不做,就好好陪着母妃,上回入宮時,含芳宮確實是有些冷清了……

他翻身下了馬,牽着韁繩,一邊走,一邊想,忽覺面上微濕,趙振下意識伸手抹了一把,竟是冰冷的水跡。

趙振牽着馬回了自己的王府,卻見大門口停了一輛馬車,車前點着一盞燈籠,散發出淡淡的微光。

大約是發現他回來了,一隻修長的骨節分明的手將車簾掀起來,車內傳來一個熟悉的男子聲音:“三皇弟,別來無恙?”

趙振的腳步猛然一頓,停了下來。

空氣詭異地凝固了片刻,他淡淡道:“壽王殿下何以深夜前來?是有什麼事情嗎?”

趙瑢從車裏下來,望着他,目光平靜道:“才接到消息,說你回來了,特意趕來,不知能否入府一敘?”

趙振注視着他,語氣古怪道:“你的消息,倒很是靈通,竟知道我今日會連夜回來。”

趙瑢眉頭微動,道:“我並不知道,只是叮囑手下的人多留意幾分罷了。”

趙振也不知信沒信,他將韁繩往馬背上一拋,輕輕拍了拍它,那馬頓時會意,知道主人有事,便自己順着王府的牆根慢慢走了。

趙振這才大步走向前去,推開了王府大門,轉身對趙瑢道:“請。”

……

夜深人靜之際,已過了宵禁,街上幾乎沒有行人了,冷風吹得人臉皮發麻,更夫縮着脖子,敲着梆子,順着牆邊走,連吆喝都不願意喊兩聲了。

一道黑色的影子穿過大街小巷,一路到了晉王府側門處,輕輕叩了門,很快,裏面便有了回應:“誰?”

那黑影壓低聲音道:“我。”

門開了,黑影側身鑽了進去,守夜的下人道:“小九哥,怎麼這麼晚?”

那黑影摘了頭上的兜帽,嘆了一口氣,道:“事沒辦成,不敢回來。”

那人赫然是江九,他問道:“我姐回來了么?”

下人答道:“七姑娘早回來了。”

江九頓時苦了臉,他們姐弟倆分頭行動,結果就自己沒完成,待會江七還不知怎麼譏諷他。

江九一路去了書齋,那裏果然還亮着燈火,顯然主人還未入睡,他敲了敲門,直到裏面傳來一個男子沉穩的聲音:“進來。”

他這才推門進去,趙羨坐在書案后,江七站在一旁,一旁的椅子上還坐着一個模樣漂亮的女子,看打扮,似乎是宮裏的婢女。

江九過去見了禮,趙羨抬了抬手,道:“事情怎麼樣了?見到安王了嗎?”

聞言,玉榴也滿含期待地看着他,江九撓了撓頭,道:“屬下照王爺的吩咐,把信遞到了,安王殿下也看見了那封信,就是……後來出了點小差錯……”

一聽這話,趙羨的眼皮子不自覺一抽,江七沉聲問道:“什麼差錯?”

江九便將後來遇到壽王趙瑢的事情說了,趙羨卻並不驚訝,道:“倒像是他會做的事情。”

那含芳宮的宮婢玉榴坐在一旁,面帶忐忑地問道:“王爺,那……奴婢要如何才能見到殿下?”

趙羨想了想,道:“眼下恐怕是不行了,壽王搶先一步與他見了面,到時候自有一番說辭,也不知安王會信幾分。”

更何況,趙振從前便與趙瑢交好,兩者之間的交情,也遠非趙羨能比的。

聞言,玉榴便有些激動,道:“這要如何是好?奴婢一定要見到安王殿下才行,王爺,求求您了!”

她說著,竟噗通跪了下來,眼淚盈盈,眼神懇切萬分,聲音哽咽:“娘娘生前的吩咐,奴婢定要完成。”

趙羨道:“我自會幫你想辦法,不必着急。”

玉榴聽罷,這才連連點頭,叩首泣道:“奴婢代娘娘謝過王爺了。”

而此時,安王府。

趙振突然回來了,一時間驚動了整個王府,他請趙瑢去了書房,下人立即奉了茶來,趙振道:“坐吧,你這大半夜地在我府門前候着,倒叫我受寵若驚了。”

趙瑢答道:“我原是準備明日過來的,只是不曾想你今夜就入了城。”

聞言,趙振面上又閃過幾分怪異之色,然後驀地笑了,道:“這也確是意外,我嫌大軍趕路慢了,自己就先回來了。”

趙瑢信了他的話,放下茶盞,語氣遲疑道:“我今日來,是有些事情,想與你先說一聲,好叫你做個準備。”

趙振表情平靜無比,抬起眼來,問他:“什麼事情?”

不知為何,趙瑢總覺得他這短短几個字中,語氣有幾分不對,但是仔細一揣摩,卻又沒什麼問題,倒像是他想多了,遂道:“是……你母妃去了,你……”

他話還未說完,趙振的目光驟然銳利起來,震驚道:“你說什麼?”

趙瑢見他這般,便嘆了一口氣,道:“那時你尚在邊關,未免你分心,此事被壓了下來,未能傳過去。”

趙振的手緊緊抓着杯盞,牙關緊咬,他不自覺又回想起那信上的字,一個一個,鮮血淋漓的,印在他的腦海之中,盤旋不去。

而現在,又有一個人,坐在他的面前,一字一句地告訴他,他的母妃死了。

“喀嚓——”

一聲清脆的聲響在寂靜的屋子裏響起,竟然是趙振手中捏着的杯盞把手斷裂了,鋒利的瓷器刺破了他的手心,汩汩鮮血頓時奔涌而出……

趙瑢看了一眼,取出一塊絲絹來讓他擦拭,趙振眸光沉沉,語氣帶着怒意:“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趙瑢頓了頓,答道:“此事說來話長——”

還沒等他說完,外面傳來了腳步聲,一名下人行色匆匆地進來,趙振面上猶有怒色:“誰許你進來的?!”

那下人被他一瞪眼,嚇得噗通跪了下去,連連叩首道:“王爺饒命,是宮裏來人了,皇上宣您即刻入宮!”

趙瑢原本一直平靜的面孔倏然就變了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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撿來的男人登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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