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第一百八十五章
旭寶立刻看向如意,寧寶也把臉從祁昀的懷裏抬起來,望向了自家妹妹,肉嘟嘟的臉上露出了笑容,軟糯糯的念叨着:“妹妹真棒。”
旁邊圍觀的人也格外驚嘆,只覺得這女娃娃運氣好的很,定然是個八字好的。
如意卻不覺得自己有什麼與眾不同,她從一開始盯着的就是那盞金羊花燈,只要能拿到手裏她就歡喜。
聽了攤主的話,如意直接把小球撂到了盤子裏,自顧自的拍拍小手,小屁股一竄一竄的,雙手朝着架子最上頭的金羊花燈舉起來,一雙漂亮的杏眼亮晶晶的,顯然格外歡喜。
攤主雖然心疼,但也是吃過見過的人,關撲生意也是生意,自然不會賴賬。
哭喪着臉讓夥計把最大的花燈用竿子挑下來,攤主還拿着撣子小心翼翼的掃去了上面的灰塵,又檢查了一下裏頭正燃着的蠟燭,這才把花燈交給葉嬌,嘴裏道:“夫人,您和您這姑娘真真好運氣,在下算是服了。願賭服輸,來,您拿好了,過年好。”
這般大方倒是讓祁昀多看了兩眼,他還記着上次這攤主給了不少東西后坐在地上都起不來了,今年進步許多,還能說一聲賀,着實不易。
葉嬌笑着接過來,舉起手讓懷裏的如意瞧花燈,小人蔘的眼睛則是看向了攤主,回了聲:“過年好。”
攤主對着葉嬌拱拱手,心裏頭想着,以後可別遇上了……遇到一次賠一次,這也太難受了。
小夥計站在一旁一直不敢說話,往後瞧瞧,架子上最大的彩頭被人贏走了,自家攤子再開下去只怕也不會有什麼人來,今兒算是栽在人家手上。
兩人都沒瞧見,用黑色裘衣和黑色兔毛帽子裹得嚴嚴實實的祁昀靜靜的在桌上撂下了個東西,這才抱着寧寶離開。
攤主則是長吁短嘆好一陣子,而後才道:“得了,收攤子吧,明兒再來。”
小夥計應了一聲,就準備去收拾東西,這才瞧見桌上的托盤裏放着一個圓滾滾的小玩意兒。
尋常的球都是用木頭削的,塗著不同顏色的漆,總會有些凹凸不平。
可是這個球兒是金色的,閃閃的,在街上的花燈摧殘下還反射出了光亮來。
小夥計湊過去,伸手把它扒拉出來放在手上顛了顛,然後用牙齒咬了一下,瞪大眼睛,張嘴就要喊。
可馬上他就捂住了嘴巴,把話憋回去,小跑着到了攤主身邊,把珠子捧過去道:“東家,東家,您瞧瞧這個。”
攤主心裏還在心疼着,聞言看也沒看,沒好氣道:“瞧什麼?”
“這個,金的,金子做的球!”
攤主一聽,立馬低頭看過去,而後便瞧見小夥計手上捧着的金球。
拿在手上瞧了瞧,顛了顛,攤主低聲道:“這塊金子,換十個花燈都夠了。”
小夥計先是高興,而後就有些不解,問道:“這東西是不是誰丟了的?”
攤主拍了他腦袋一下:“傻小子,這定然是剛剛抽到花燈的那位夫人家留下的。”
小夥計還是不太明白:“為什麼呢?”花燈是人家抽到的,給錢做什麼。
攤主也想不到,只是那句過年好便能得了個金丸子。
對於能讓妻兒高興一下的人,祁昀從不吝嗇。
而得了金羊花燈以後,如意的興緻一下子就高漲起來。
這花燈被攤主當成了關撲的最大彩頭定然是有他的道理在,這個金羊花燈拎在手上便感覺到有些分量,眼和犄角的地方蒙了金箔,還有很薄的玉片點綴。
雖然算不得上好的玉石,可是用這些來裝點花燈也算得上奢侈了。
如意年紀小,拎不動,葉嬌抱着她也不好拿花燈,路上多是讓小素拎在手上給如意瞧的。
小姑娘一直樂呵呵的瞧着自己的戰利品,時不時的指一指說“這是如意的,回去和月兒一起玩”,一旁的旭寶和寧寶也跟着點頭,三個孩子自是能聊到一處。
祁昀還給兩個男娃也買了花燈,不過都不如如意的那個大,兩個男孩子卻不計較這些,反倒格外樂意妹妹得最大的。
似乎他們從小就很懂得要怎麼寵妹妹。
待走過長街時,兩邊有不少小物件的攤子,裏頭的東西有不少好的。
祁昀的眼力極好,葉嬌就拉着他買了不少小物件,雖然攏在一起也不值得什麼錢,但是勝在精巧別緻,小人蔘便想着留一些自己用,再拿一些回京後送給華寧石氏還有孟皇后,總是份心意。
等放過孔明燈,寫過寄情詩,一家人這才回了馬車上準備離開。
三個孩子已經累的睡著了,並排放在軟墊上,一個挨一個,各自蓋着小被子,睡得踏實。
葉嬌則是坐在祁昀身邊,伸手撥弄了一下花燈垂下來的穗子,輕聲道:“這個到底是紙糊的,怕是不禁玩。”
祁昀也瞧了瞧,端詳過後道:“不妨事,我會有法子的。”
葉嬌便放了心,把金羊花燈小心的放到一旁,待馬車移動起來后,她斜着身子靠在祁昀懷裏,微微閉着眼睛道:“娘之前同我說起來過三郎的親事,想來今年便能定下了。”
因着馬車上燒着暖爐,祁昀已經脫下了毛茸茸的裘衣,這會兒身上只披着一件暗色披風,在葉嬌靠過來時,祁昀便把披風微微敞開,將自家娘子裹緊了懷裏。
而後他低頭在女人的發頂親了親,緩聲道:“這門親事早早就能定下,但三郎想要成家只怕還要等上一陣子,擇良辰選吉日,又要在皇上那邊過明路,大約要等到下半年去。”
葉嬌笑了笑,蹭了蹭祁昀的頸窩輕聲道:“就是不知道三郎知不知道自己要成親。”
祁昀心想着,自然是不知道了,不然那個傻小子怕是能高興到天天睡不着覺。
而後葉嬌便伸出手指輕輕地勾住了祁昀的指尖,打了個哈欠,道:“過陣子還有好幾個茶會,娘也要帶我去廟裏拜一拜,大約還要有個把月才能回京的。”
祁昀雖然在京城裏還有生意,只是對祁二郎來說,自家娘子舒心便是最緊要的,聞言便道:“可要我陪你同去?”
“茶會我自己去就行了,嫂嫂也會陪我,倒是去廟裏祈福,我們一起吧,我去給你求個平安符。”
祁昀不由得一笑:“我還以為娘子不信神佛呢。”
葉嬌抬頭看了他一眼,道:“以前不信的,可是我想着,娘說的對,多拜一拜,萬一哪次靈了呢?”
祁二郎沒想到自家娘親真的能洗腦了葉嬌,有些哭笑不得,湊過去又在她的嘴上親了下,輕聲道:“嬌娘才是我的靈藥。”
小人蔘得意一笑:“那是當然。”
而睡醒一覺睜開眼睛的旭寶在看到自家爹娘膩在一起的模樣,既不吵也不鬧,很有眼色的錯開眼神,慢悠悠的轉了個身,直接抱住了肉乎乎的小寧寶,懶懶的打了個哈欠,接着睡去。
待這次看完了花燈,哪怕城裏面的花燈要持續到元宵節,葉嬌也沒有時間帶孩子們一起去瞧了。
她每天都有事情做,除了要和方氏一起出門,便是要和柳氏說話聊天,而那些掌柜娘子也會過來同葉嬌吃茶,小人蔘很少能得了清閑。
倒是幾個孩子玩在一處,半點沒有被府上的熱鬧影響。
雖說石頭和旭寶都各自有功課要完成,不過因着過年,大人們也不太要求他們,只有他們自己對自己會苛刻一些。
旭寶自不必說,讀書便是這個孩子最愛做的娛樂,想把他從房間裏拽出去都不容易。
石頭倒是有孩子心性,並沒有把自己掉到書袋子裏,可是離京時,石頭是得了一盒子吳妙兒送給他的點心,還有一封吳妙兒鼓勵他的書信。
那上面明明白白的寫着吳妙兒對他的殷切期望,格外看好他能好好讀書的。
雖然吳妙兒只是客氣的提了一句,但是石頭是個實心兒的性子,寫了他就信了,且石頭存了心思要回去以後跟自家吳兄弟結拜為異性兄弟,自己虛長人家幾個月,那就更要努力做好表率了。
故而旭寶讀書的時候,石頭也跟着讀,不用祁昀督促就能努力寫字廢寢忘食,弄得方氏和葉嬌都有些發愁。
總該出去走一走才好,悶在屋子裏算怎麼回事?
最終倒是讓兩個當娘的找到了把他們拽出房間的辦法,那便是用他們各自的妹妹把他們糊弄出來。
月兒還小,卻要定時的出門晒晒太陽,如意則是個活潑脾性,能跑能跳的,最是喜歡玩耍,葉嬌讓她去喊哥哥們,她就去,聲音甜絲絲的像是沁了蜜似的:“石頭哥哥,旭寶哥哥,陪如意玩。”
這兩個哪裏招架得住?次次都選擇放下書本出門哄妹妹,如意只要一笑,他們就能跟着笑,寧寶每次都瞧着兩個傻哥哥一臉無語。
而這些天最得如意喜歡的,一個是月兒妹妹,一個是金羊花燈。
在家裏總是最小的那個,如意現在瞧見了比自己還小的月兒自然喜歡,月兒也長得白凈漂亮,雖然還是個奶娃娃,卻很愛笑,格外討人喜歡。
如意就樂意讓婆子抱着月兒妹妹一起看金羊花燈,尤其是到了晚上,如意一定是要讓人把花燈裏面的蠟燭點起來,幾個孩子圍在一起,無論是做遊戲還是聽旭寶背書,只要有花燈在如意就高興。
只是花燈畢竟是花燈,玩的時候久了總是要壞的。
這天葉嬌哄着龍鳳胎睡下后,便坐在一旁,微微蹙眉的瞧着擺在矮桌上的花燈。
聽到外面門開了,葉嬌立刻起身,小心翼翼的拿起了花燈,讓莫婆子看顧好孩子們,葉嬌這才小心翼翼的出了內室。
合上門,扭頭就瞧見了正在脫裘衣的祁昀。
往常他回來,葉嬌定然是要過來拉他的手的,或者問問身子可舒坦,或者說說今日發生了何事,兩夫妻之間總有數不清的話聊。
可這回葉嬌只是將花燈撂在桌上,對着祁昀道:“瞧瞧,怎麼辦?”
祁昀便看過去,就瞧見了原本該是乾淨的金羊花燈上有一塊褐色的痕迹。
其實這花燈被幾個孩子玩兒了這麼久,難免是有破損的,小孩子的手沒清楚,就算如意寶貝它,也不會每次都謹慎,總是會不小心的抓破了或者是碰倒了。
好在家裏有個手巧的鐵子,尋常祁家的紙鳶便都是鐵子扎的,如今只要花燈破了洞,鐵子就會趁着孩子們睡覺的時候拿過去補上一塊,湊湊合合的也能瞧。
可是剛剛如意喝湯的時候,把小半碗湯都拎了上去。
莫說是上面糊的紙了,就連金箔和玉片都給澆的變了顏色。
“剛才幸虧莫媽媽反應快,用奶糕把如意的注意力挪開了,這才沒讓她發現,不然現在只怕是要哭起來了。”葉嬌說著,伸手戳了戳已經面目全非的花燈。
祁昀去洗了洗手,用干布擦了,又到炭盆前驅散了身上的寒氣,這才走到葉嬌身後攏住了自家娘子的腰,緩聲道:“怎麼,娘子心疼花燈?”
葉嬌扭頭就在他嘴唇上輕輕地咬了一下,嘟囔着:“花燈沒什麼稀罕的,有什麼好心疼的?我是心疼如意。”
自家這三個孩子,葉嬌還是了解的。
旭寶脾氣好,哪怕遇到了不順心的事情總能自我開解,不等人安慰他,這孩子自己就能把自己安撫好。
寧寶性子沉,讓他多說兩句話都困難,別看年紀小,心裏主意大着呢。
只有如意,年紀小,性子嬌,是個聽話乖巧的小棉襖不假,可是最是心軟,這花燈在她眼裏就像是活物似的,要是她知道花燈毀了,只怕要難過好一陣子。
祁昀則是由着葉嬌啃自己,左右娘子也捨不得弄疼他,祁二郎格外有恃無恐。
等葉嬌想鬆開他,祁昀就湊過去結結實實的親了一口,弄得小人蔘瞪着眼睛瞧着他,都忘了要說的話。
祁昀淺淺的彎了彎嘴角,低聲道:“嬌娘放心,我有準備的。”
葉嬌一愣,而後就看到男人鬆開了自己,自顧自走到了書架旁邊的箱子前,伸手打開了木箱。
這箱子是祁昀從京城裏帶回來的,裏面原本裝着的都是賬簿和書冊。
可祁昀從裏面提出來的,卻是個格外精緻的花燈。
將這個花燈撂到了已經變了顏色的金羊花燈旁邊,祁昀道:“把這個給如意玩兒吧。”
葉嬌不由得湊過去端詳,先是點頭,然後又搖頭。
這兩個瞧着大概模樣是一樣的,但是細細打量卻能發現很多不同之處。
祁昀拿着的這個新花燈,用了金箔和玉片不提,還用珍珠串成了骨,用細絹蒙住,顯然比之前那個精緻了不知道多少。
葉嬌不由得看向祁昀:“這個倒是能留住很久,可……如意會看出來嗎?”
祁二郎笑着道:“放心,她看不出的。”
雖然小人蔘從來都對自家相公無條件信任,可是將花燈給如意的時候還是有些忐忑。
自家姑娘雖然還不到兩歲,但是聰明的很,這花燈她又天天看,被發現在所難免。
而剛睡醒的如意並沒有第一時間去要花燈,而是賴在葉嬌懷裏纏着自家娘親好一陣,又去同寧寶一起玩了會兒布老虎,等石頭和旭寶過來找她的時候才想起來自己的花燈。
扭頭去看時,如意就盯着榻几上的新花燈,愣住了,過了會兒才道:“小羊變樣了。”
石頭和旭寶一眼就認出花燈換了個樣子,可他們卻默契的搖搖頭。
石頭先道:“沒有啊,還是那個樣子,你瞧它的眼睛多好看。”
旭寶也跟着點點頭:“對,還是一樣的。”而後旭寶的眼睛看向了正抱着毛線球坐在軟榻上的寧寶。
小寧寶慢悠悠的看了看旭寶,又看了看花燈,這才軟糯糯的道:“一樣呢。”
見三個哥哥都點頭,如意哪怕有些懷疑也很快的就拋到腦後,笑呵呵的站起來過去摸花燈,還對着小羊說了好些話,而後便同哥哥們玩到一處。
葉嬌見糊弄過去,心裏一松,扭頭變在祁昀的臉上親了親:“還是相公聰明。”
祁昀淡淡一笑,坦然的接受了這份讚美。
但是這盞花燈卻沒有跟着他們回京,而是被如意留給了月兒。
小如意讓人把花燈給月兒撂下的時候一點沒有猶豫,葉嬌問起時,如意回答得很乾脆:“月兒妹妹乖乖,如意的哥哥在,石頭哥哥不能陪月兒,讓小羊陪她。”
葉嬌一聽,就在如意的臉上連着香了好幾口,只覺得自家姑娘真真好,這心思軟成了一汪水。
而在祁二一家要回京的時候,幾個孩子都有些低落,哭得最慘的便是如意。
小孩子到底是扛不住離愁別緒,哪怕剛剛回來只有一個月,如意卻格外捨不得這裏,淚珠一串串的掉,最後祁昀還是趁着小姑娘哭累了睡着以後才能抱着她上馬車。
葉嬌抱着如意在懷裏哄,有些心疼的看着小傢伙睡著了還紅紅的眼圈,扭頭對着祁昀輕聲道:“她醒了會不會還哭?”
祁昀想了想,推開車輿門對着鐵子道:“等會兒去喊旭寶過來。”
鐵子應了一聲,就去另一架馬車上和莫婆子打招呼了。
葉嬌有些不解:“叫旭寶來做什麼?”
祁昀氣定神閑,聲音平穩:“讓旭寶來背書,如意最聽不得這個,定然會忘記哭的事兒。”
葉嬌:……
而在祁家回京時,他們買的物件已經早一步抵達京師。
因着祁昀想着要在老家待夠五十日,可買來的東西多是過年時要用的,送人的話也不好耽擱太久,便讓人早早的送去了京城,讓秦管事尋了妥帖人送出去。
其中既有葉嬌要給關係要好的夫人們的,還有祁昀要給京城裏有聯繫的人家的。
其中,葉嬌專門買了個漂亮的黃玉雕的瓜果擺件送給石氏,弄了個玉面屏風送給華寧,給鄭氏的則是一把上好的玳瑁梳,而給孟皇后準備的東西則是要托華寧帶進宮裏。
如今華寧已經過了最危險的月份,胎坐穩了,想要出門也就不用像是之前那樣端着。
因着她的身子骨很好,這會兒除了覺得自己的肚子沉了點兒,旁的倒沒什麼不方便的。
入宮的時候華寧也是健步如飛,瞧見孟皇后時,華寧臉上儘是明艷笑容:“皇嫂福安。”
孟皇后正坐在軟榻上盯着搖籃裏頭的楚景明瞧,聽到華寧的聲音,便笑着對她招招手,道:“華寧莫要多禮,過來坐。”
華寧依言過去坐下,眼睛則是瞧着正呼呼大睡的小景明笑着道:“這孩子比上次瞧見又胖了。”
說孩子胖,算不得什麼好詞兒,但是孟皇后卻格外喜歡聽。
因着早產,小景明出生時小小的一個,比貓兒也大不了多少,哭着雖然有力氣,但是看着那麼一個小傢伙就讓人心疼。
如今能養成這般白胖模樣,孟皇后是下了功夫的,她最樂意聽的也就是旁人說他的孩子胖了。
白胖些,便是健康的,孟皇后只盼着自家孩子健健康康就是了。
她給楚景明掩了掩被子,眼睛看向了華寧,溫和淺笑:“華寧此來何意?”
華寧將手上的盒子遞給了孟皇后:“這是嬌娘送來的禮物,托我帶來給皇嫂的。”
孟皇后心裏,葉嬌不僅僅是極好的朋友,還是救了她和孩子的恩人,自然非同一般。這會兒她的笑容真切很多,伸手便接過了木盒。
正要打開,就聽到有宮人在屏風外面恭聲道:“娘娘,杜總管送了消息來,說是定州那邊……”
“你先下去,沒見本宮和長公主有話說?”孟皇后突然皺緊眉頭,聲音裏帶了些寒意。
尋常孟皇后都是格外和緩溫柔的脾性,如今發火,宮人哪裏敢說話,急忙告罪後站到一旁,噤口不言。
孟皇后再看華寧的時候已經又有了笑,華寧也沒在意這些,只管瞧着小景明,越看越喜歡,又摸了摸自己攏起來的小腹,心想着無論是個男娃還是女娃,她都是極喜歡的。
至於宮人說了什麼,孟皇后沒有再問。
一直到華寧離開,孟皇后才輕輕地摸了摸景明的臉蛋,嘴裏淡淡道:“來人。”
“皇後娘娘吩咐。”
孟皇后收回了手,轉而拿起了葉嬌送來的木盒,緩聲問道:“說吧,杜安說什麼了?”
宮人急忙道:“杜總管說,定州那邊出了事,兩位王爺和親眷在出遊的時候遇到了山匪,馬車墜崖,隨從盡數被屠,只怕是尋不回了。”
孟皇后心想,果然是這事兒。
面上她卻不動聲色,而是慢慢打開了木盒。
裏面,是一塊暖玉,摸上去便覺得指尖升溫,雕刻着吉祥如意的紋路,串了紅繩,瞧就知道是好東西。
孟皇后揮揮手讓宮人退下,她則是將玉放到了小景明身邊,而後傾身過去,輕輕地在自家兒子的額頭上親了親。
待起身後,孟皇后笑起來,並不是平常的溫柔委婉,而是格外歡欣的模樣。
她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地壓低了聲音,輕聲道:“景明,瞧,你父皇到底是個好相公,好父親,他能護住我們母子的。”
孟皇后猜得出,那些人是楚承允下的手。
哪怕孟皇后想要親自動手,但是楚承允做了這事兒卻讓孟皇后更加歡喜。
她愛的男人,值得她用盡一生所有籌謀。
而這些天家事情並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哪怕有人探聽,也會閉口不言,沉默是金。
秦管事則是在送完東西后就準備着給自家東家接風洗塵。
十日後,祁昀一家的車隊終於抵達京城,沒等他們進門,就瞧見有人等在祁府門口。
那人見馬車來了,便小跑着過去,深施一禮后笑着道:“小的是孟府管家,奉了我家大人之命給祁二少送請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