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自由
言楠只沉睡了短短的十分鐘，卻漫長得如幾個世紀，每一分每一秒，都像烈火一樣煎熬。
儘管她已經睜開眼睛，可那淺藍色的眸，還是在無聲地訴說著悲傷。
“你還好嗎？你的眼睛又變回藍色了，對不起，我總是在傷你的心……”
“傷我心的人怎麼會是你呢？小雪因為我的自以為是死了，我永遠都不能原諒自己……”
“她有你的守護，是最幸福的人，不要自責了，再休息一會兒吧。”
“不，我們去張煜笙的房間，我放心不下殷璃若。”
我剛把言楠扶到張煜笙的病房門口，璃若突然哭着跑了出來，我們趕緊衝進病房，看到張煜笙還好好活着，言楠才鬆了一口氣問道：“怎麼了？”
沒有偽裝的張煜笙比璃若還要痛苦，直接把自己埋在一隻枕頭裏，我們只能聽到他氣息不平的哭泣聲。
“你明明就愛她，為什麼還要這樣做？”
“你們難道沒有這樣做過嗎？”
“我這樣做，是因為她除了我還有其他所愛的人，而我也有我必須要保護的人。”
“那就請你一直做下去。”張煜笙居然還對我說這樣的話。
“可璃若已經不再需要我了，她不會再回到我身邊了。”
“聽着，等我死了，只有你能照顧她。”張煜笙還是沒有明白璃若要的是什麼。
“不一樣了，張煜笙，你不要天真了，她已經知道了原因，不論你是生是死，她都不會離開你的，這就是我認識的殷璃若。”
“你好歹也愛過她，你忍心看着她隨我去死嗎？”
“我當然不忍心，可你忍心看着她永遠痛苦嗎？”
“顏岸，算我求你，我求求你，照顧她，可以嗎？”
“張煜笙，你相信我，孤獨一生比死亡更加可怕。如果是我，我也寧願用分開的千千萬萬年，來換取相愛相守的一瞬間。”說罷，我望向了言楠，真希望她能明白我的心。
“哥，你知道你有多自私了嗎？”張煜箖突然站起了身，“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的幸福，璃若姐是不會要的，你不要再拆散顏岸和言楠姐了！”
“張煜笙，璃若的幸福已經不在我身上了，因為她不愛我，我也不愛她，但我答應你，一定會照顧好璃若，我一定會讓她慢慢好起來，你放心吧！”這是我唯一能為璃若做的事了，時到今日，我明白了言楠對我的感情，即便她終究會離我而去，我與璃若也走不到一起了。
“你不知道，你們根本就不知道！”張煜笙歇斯底里地吼叫起來，“璃若她會喜歡我，就是因為我和你長得像而已！她是因為你才愛上我的，能救她的人只有你啊！”
“也許我是她愛上你的原因，可是你，才是她感情真正的結點，你怎麼就不懂呢？”愛上一個人的原因有千千萬萬種，可愛的心愿卻只有一個，就是希望和所愛之人永遠在一起。
“我不想懂，煜箖，去收拾東西，我們去法國。”張煜笙掙扎着從床上爬起了身。
“哥！你何必要這樣？你走了，璃若姐只會更加痛苦而已！”
“張煜笙！”言楠也忍受不了張煜笙的自以為是了，一把將他按回床上，“還記得我對你說過的一年之前嗎？我說，如果我當時答應了他留下來，他也許就不會走上絕路了。”
她是在說我嗎？
“可是，她已經扔掉了我們的戒指，她現在回來，不是因為愛我，而是可憐我，你明白嗎？”
“你大錯特錯了！她扔掉戒指就能扔掉對你的感情嗎？你的病或許會讓她可憐你，可那又怎麼樣？我和顏岸也覺得你可憐！她一直愛你，你的病只是讓她更加愛你而已！”
“你不知道，我們當初對着戒指發誓，只有不再愛彼此了，才能把戒指取下來……”
“等等——”我的背後突然冒出一層冷汗，“你是說，璃若去找戒指了？”皮皮讀書網www.pptsw.com
“是啊。”張煜箖回答道。
“可戒指在海天湖啊！”我和言楠幾乎都跳了起來。
“什麼，海天湖？”
“快，我們快去救她！”言楠扯着我的衣袖，比我還要慌張。
“你是說她要去海天湖裏撈戒指？”張煜笙終於明白了我們的焦慮，可他的身體已經虛弱到了極點，根本動彈不得，我正想開口阻止他，言楠突然回身一把將張煜笙甩到了背上——
這力氣，確實不是一個正常人，她明明也這樣背過我，為什麼當時我竟然沒看出來呢？
“開快點！再快點！”我已經將車速飆到了160kmh，張煜笙卻還在催促。
在我的印象里，璃若是會游泳的，可海天湖那麼大那麼深，找一枚戒指談何容易？
我們終於趕到了海天湖，卻看見她正在給自己腳上綁石頭——
“璃若！不要！”璃若聽見我的聲音，抬起了頭，給了我們一個類似告別的微笑，便跳進了海天湖。
“別急，我有能力救她！”就在我和張煜笙都已經崩潰的時候，言楠從車窗跳了出去，也跳進了海天湖。
璃若不比言楠，沒有言楠的超能力，可望着那一片如海洋一般遼闊的海天湖，我的心裏更加擔心的還是言楠。
張煜笙死死地盯着水面，雙眼充滿了悔恨，真希望經過這件事他能了解璃若的決心。
不到半分鐘，言楠就將璃若舉出了水面，我和張煜笙趕緊璃若抬到了岸上。
“我去找戒指！”言楠又一頭扎進了水裏。
“顏岸，你來給她做人工呼吸吧。”張煜笙拽住了我的手。
“你在想什麼？有你在，還輪的上我嗎？”
“可我怕我只要接觸了她，就再也放不下了……”
“哥！”張煜箖大喊一聲，“生死關頭了，真不知道你哪裏還有時間去怕哪些，你快啊！”
“你弟弟都是個明白人，真不知道你怎麼就這麼糊塗。”我無比贊成張煜箖的話。
張煜笙攥緊了拳頭，強忍着眼淚朝着璃若的嘴吻了下去，看着這一幕，那銬在我身上無形的枷鎖突然之間就化為了齏粉。
從今以後，我的感情就真的自由了。
可是，這自由是否也就意味着終身孤獨？璃若和張煜笙對言楠來說只不過是朋友，而小雪是言楠最愛最虧欠的人，對於朋友言楠都肯捨身相救，那她也一定會為了復活小雪答應龍濂的要求吧？
今天，還是明天？她就會跟我告別……
我從沒有對世界如此絕望，我寧願死，也不願看到她為了小雪心甘情願地跳進龍濂的陷阱里……
我的世界幾乎在一瞬間模糊，我索性閉上眼，一直朝海天湖的方向走去——
“顏岸，你幹什麼？”
好像有一隻手擦過了我的手肘，但下一瞬間，我就已經跌進了溫柔的湖水裏。
言楠，我知道你愛我，可你也愛着小雪，我知道你不會放過任何一絲可以復活小雪的希望，所以你的心一定很掙扎吧？沒關係，如果我也死去，你就不用兩難了。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能成全你……
這世上，死亡，才配終結愛情，也只有死亡，才能終結你給我的痛苦。這才是真正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