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6章 懇求
“你覺得皇上真的想殺你?”
翟天定聽到此話,微微一愣,本能的抬頭,看向女人。
與他對視片刻,蘇紅輕嘆一聲,移開目光,看向前方的藍天白雲,悠悠地說道:“太妃娘娘曾經和我說過,你和當今皇上從小一起長大,親如兄弟,不是親人、甚似親人。長大以後,你學成歸來,他當上了太子,你就是他的左膀右臂,沒有了你,這個皇位,他坐不上,也坐不穩……”
“當初是當初,現在是現在,知道了我的另類身世,哪個帝王還容得下我?”說到這,翟天定搖頭苦笑,顯得不置可否,“別的不說,就比如那個完顏宇。雖然一開始的時候,當今皇上重視兄弟情義,沒有把他放在眼裏,也沒有提防他,可是逼宮的事情發生以後,皇上登上皇位,對他態度大變,雖然沒有殺他,即刻發配邊疆,這樣的話,皇上還是說過的。可為什麼,到了最後不了了之?還不是完顏宇和他說了些什麼……”
“說了些什麼?”蘇紅故意的,引着他,讓他把話說出來。
翟天定看着她,半天不開口,一聲嘆息后,把頭扭到一邊,好像是賭氣一般。
看到他如此,蘇紅無奈地搖搖頭,還是那個問題:“你怎麼知道當今皇上一定想讓你死,一定不想讓你活下去?”看了他一會,蘇紅移開目光,長嘆一聲,接著說道,“去監獄之前,在皇宮裏,我和皇上談了一次,我看得出來,皇上是仁慈的,也是聰明的。雖然沒有明說,但我和你的關係,他是知道的。”
說到這,蘇紅有些不自在,抬頭看去,翟天定唇角微揚,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讓蘇紅有些難看。輕輕地咳了一聲,別過頭去,再繼續說道:“再加上靜妃娘娘的死,皇上應該是什麼都明白了。可他並沒有採取行動,也沒有派人來阻。這說明什麼,說明他就是想讓你離開……”
“不,或許他是為了你。”翟天定深情地看着蘇紅,一語中的。
對方目光深沉,投在自己臉上,立時讓蘇紅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好像是下意識地,蘇紅摸了摸自己的臉。這時,耳畔傳來一陣輕笑。蘇紅知道是他,越發緊張。握了握拳頭,使自己平靜。抬頭看他,理直氣壯地說道:“就算是為了我,那又如何?不管怎麼樣,他是放過了你。還有那個完顏宇。”
不給他開口的機會,蘇紅只是自顧自地接著說:“我去找完顏宇,他馬上就知道我要幹什麼了,而且很快就把假死葯交給了我,而且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這個假死葯是真的。”說到這,蘇紅歪着腦袋,打量了他一陣,接着道,“這說明什麼,說明那個完顏宇也不想讓你死。具體為什麼,我也說不清楚。但既然兩個人都想讓你活着,你為什麼不好好活着?俗話說,好死不如賴活着。”
“好死不如賴活着?”聽到這句話,翟天定搖搖頭,一聲苦笑。向後一仰,重新倒在草地上,仰望着頭頂上的天空,自言自語一般的說道,“活着,為什麼而活?很久以前,我是為了父親,為了妹妹,為了婉兒,甚至是為了皇上、天下?只是到了現在我才知道,這一切的一切,其實都和我沒有任何關係。所以當所有的一切完全消失,我真的不知道我活下去到底還有什麼意義。”
“那就為自己而活。”蘇紅想也不想,就如此說道。看到男人訝異的目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難道我說錯了嗎?以前你是為了別人,現在你是為了自己。從現在開始,忘記過去,開始新的生活。你武功好,完全可以仗劍天涯,四處走走,到處去看看。我知道,有些地方你去過,可現在心態不一樣了。正如你說的,當初你是為了別人,現在你是為了自己。什麼也不想,只是走一走,看一看,也許你就會看到不一樣的世界……”
“不一樣的世界?”聽到此話,翟天定嗤笑一聲,仍然是躺在草地上,抬頭看天,時不時地長嘆一聲,“哎……”
從男人的臉上,蘇紅看到了絕望,看到了無奈,或許在他看來,奮鬥了一生,不過是為他人作嫁衣裳,本想着以死解脫,到頭來卻活了下來,與他來說,幸還是不幸。第一次,對於救他這件事,蘇紅產生了質疑,自己做對了么?
“如果你真的想回去送死,那就去吧。”
陡然聽到此話,不由地讓翟天定微微一愣,轉過頭,半眯起眼睛,不解地看着蘇紅。
知道他在想什麼,蘇紅笑笑:“既然你認定了,只有你死了,他們才可以安心;而你選擇死亡,無非就是想讓他們安心;並且你根本就不清楚,你活下去,接下來你要幹什麼。或許對於生活,你已經絕望了……”說到這,蘇紅心裏沒來由的升起一股悲哀,或許是為了這個男人。
她吸了吸鼻子,強忍着,沒有將眼淚流下。閉上眼,平復了一下心情,深吸一口氣,又說道:“該做的事,我做完了;我曾經答應過於飛、靜太妃,想盡辦法讓你活着,我做到了,我問心無愧。剩下的路,該你自己走了,如果你想死……隨便你吧。”說出這句話,蘇紅忽然有一種如釋重負的輕鬆。
移開目光,向著前方,吹了一聲口哨,隨後就聽見“咯噔咯噔”,兩匹駿馬一前一後的慢悠悠的走了過來。
從地上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走到一匹馬前,檢查了一下,確定無礙,翻身上馬。
“你要走?”翟天定看着她,蹙起了眉頭,女人點點頭,神色平靜。翟天定禁不住又問道,“你要去哪兒?”
“作為一個母親,不得已,和自己的孩子分開了這麼久。現如今,事情結束,你覺得這個女人,這個母親,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麼?”蘇紅故意問道。對方好似難為情,轉過頭,別開了目光,神色有些不自在。蘇紅看得出,這個男人或許是不甘心,只不過沒辦法把話說出來。此時此刻,對於蘇紅來說,心理的複雜,難以言表。抿了抿唇,正想着繼續說點什麼,不要讓兩人之間的氣氛太尷尬,還沒想好,卻聽見面前的男人突然問了一句—
“我能和你一起去嗎?”翟天定從草地上坐起,抬頭看着蘇紅,眼中充滿了期待和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