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我就是個壞人
所謂和氣生財，識時務者為俊傑。
權衡一下工作量，青年頭頭也不堅持了，一萬五就一萬五，現在出發。
兩輛車，兩隊人，一前一後，開始往火鍋城出發。
對於沈安若這麼心狠手辣的一面柯景煜還是第一次見，忍不住對她又褒又貶。
“沈安若，平時看起來你乍乍呼呼沒什麼心眼的樣子，沒想到得罪了你發起狠來這麼不留餘地。”
沈安若冷笑。
“這算什麼？我從十幾年前就在心裏計劃好如何報復我的仇人了。今天這只是小試牛刀，成不成功還不一定，等我這次成功了，以後讓他們認識的時候還在後面。”
柯景煜瞥她。
一張極度年輕，充滿膠原蛋白，清純無害的臉，沒想到裏面竟埋了一個狠毒的種子。
“話說這麼狂，能不能跟我講講他們到底怎麼得罪你了？”
沈安若目光看着外面街道，眼前浮現出母親那張老實單純的臉來。
嘆口氣，她幾分自嘲。
“說來話長，家長里短的，你確定要聽？”
“確定。只當聽廣播講故事了。”
“那你聽聽就算了。這話我沒對別人說過。你不許往外說。”
柯景煜笑。
“你的秘密對於我來說其實一文不值。如果覺得不信任我，不說我也不勉強。”
沈安若知道他不會勉強。
可是一件事情在心裏埋久了總會產生傾訴的慾望。
今天既然聊到這，她忽然有些埋不住它們了。
“我和沈家人的恩怨，要說起來，得從二十年前開始。那時候我的父親沈耀庭剛結婚兩年，事業小有起色，因為福婉容對他要求非常嚴格，所以他就產生了在外面尋花問柳的念頭。”
“我的母親唐美玲當時剛剛畢業，在一家房地產公司做前台接待，因為業務往來，沈耀庭經常去她們公司，去的次數多了，跟我母親接觸多了，便開始打騙她的主意。”
“沈耀庭年輕的時候人高馬大，皮囊頗有幾分英俊，為人浪漫多情，出手闊綽大方，於是很順理成章的，我母親被他吸引，跟他確立了戀愛關係。”
“後面不說你大概也能猜到，他辦了假結婚證，跟我母親結了場假婚，然後買了套小房子把她安頓起來。”
“母親很快有我，她很開心，辭了工作，安心又甜蜜的在家做起了全職主婦。”
“結果懷孕到七個多月的時候沈耀庭行跡敗露，福婉容找了個他不在的日子帶人找上門去，二話不說把我母親狂毆了一頓。”
柯景煜耐心聽着，聽到這句，忍不住手指一抖。
“所以，你是早產？”
沈安若沒什麼表情。16k中文www.16kzw.com
“我倒寧願他們當時把我打死，那樣後來我就不用整天生活在福婉容的咒罵，母親的後悔和無窮無盡的刁難里了。”
“我沒死。被樓下一位姓白的醫生救了回來。母親當時身體太虛又受了刺激，生存面臨問題，權衡一番，為了讓我活下去，她選擇了向沈耀庭妥協。”
“沈耀庭不再回去看她，每月按時往她卡里打生活費。她才二十五歲，就成了一個帶拖油瓶的離異婦女。”
“舅舅嫌她丟人，鼓動全家跟她斷絕關係。所以自從我有印象以後，我的生活里沒有親戚朋友，只有媽媽一個人。”
“雖然它活的自卑又小心翼翼，但仍然止不住周圍鄰居對她指指點點。她沒有工作，福婉容隔三差五心情不好就鬧上門去對她惡語相向，她有時候懦弱可憐的讓我看了都覺得反感。”
“一個年輕貌美的女人，明明可以有更好的選擇，她偏偏一步步把自己作成這樣，還連帶着我一起受苦，你不知道，十歲之前，我真的挺恨她的。”
“可是恨也於事無補。她是我母親，我們倆榮辱與共，我還要靠她生活，所以後來慢慢的，我就開始試着理解她。”
“有一次沈耀庭夜不歸宿，福婉容找不到他就再去家裏鬧事，一大清早，罵的整個小區都來圍觀我們家。母親沒轍，只好讓她去家裏搜，她就去家裏故意翻了個亂七八糟。我的書本和碗筷被她扔了一地，我氣壞了，然後就瘋狂的撲到她身上去捶打她。”
“我們倆扭打了一會兒，福婉容突然一聲慘叫，倒在地上開始血流不止……”
說到這沈安若有點得意，扭頭看了柯景煜一眼。
“你知道她怎麼了嗎？”
柯景煜大致明白，卻還明知故問。
“怎麼了？”
“流產了。她被我打流產了。當時她年近四十，高齡孕婦。因為這個，摘除了子宮。”
柯景煜，“……”
沈安若繼續說。
“雖然當時我並不知道會造成這樣的後果，也不知道這個後果會引發更多更嚴重的後果，但是看到她倒在地上，我還是挺開心的。”
“撕蔥，有一個人對你耀武揚威了那麼多年，突然有天她倒在你手裏了。雖然代價很慘，我和母親被父親打了個半死不活，被切斷經濟來源，被四鄰八舍常年拿來當笑柄看。但是那一瞬間，你知道那是一種什麼感覺嗎？”
柯景煜目前還不能明白她的那種感覺。
但是他堅信對他耀武揚威的人終有一天也會倒在自己手裏。
終有一天他也可以體會那種感覺。
沈安若看柯景煜不說話，繼續自嘲。
“當然，你可能不懂，甚至會覺得我是個壞人。但是無所謂。看到福婉容痛哭流涕，看到沈耀庭悔不當初，我才一下子覺得自己沒有白活一場。”
她說的諷刺，臉上帶着一抹自己都不愛看的自暴自棄，可是柯景煜就是不覺得她討厭。
他甚至覺得她覺得這樣很美，很強，很適合自己。
車速減慢，他把她的手輕輕攥到自己手裏。
“沈安若，以後請你記住，這個世界上，除了自己，再沒有人可以定義你是好人或者壞人。雖然你有定義自己是壞人的權利，但是我不許你這麼做。”
“在我心裏你是個有血有肉有韌勁有思想的人，你很優秀，你都不知道自己未來還可以有多優秀，所以請不要這麼妄自菲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