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崇山迷障
對此,顧晚舟倒不介意,反而是吳青峰內疚異常,幾次三番的要離開破屋,可顧晚舟考慮着他的身體,軟磨硬泡,威逼利誘,終究是沒讓他得逞。
就這樣,吳青峰在破屋住了半個月,這半個月顧晚舟對他照顧有加,他也眼睜睜看着顧晚舟一點點往這個家添置用品,生生將一個家徒四壁的破屋子,打整出了真正的家樣。
而且顧晚舟的手藝更是好,各種各樣普通的山茅野菜,在她手裏都能變成美味,吃得吳青峰直豎大拇指。
這晚,顧晚舟在燈下給吳青峰縫補衣裳,一邊淡淡道:“青峰,你在員外府做夥計,一日有多少工錢?”
吳青峰聞言一囧,低頭道:“也就三十文。”
顧晚舟手裏動作微停,心裏卻在算計着,若是自己去員外府,不知道能找個什麼樣的差事?
似乎是看破了她的打算,吳青峰連忙阻止“嫂子,你莫打其他主意,那員外是個不安分的,前些日子還污了一個丫鬟,生生讓夫人給賣給了人販子。”
顧晚舟聞言打了個寒噤,心想:萬惡的舊社會。
“我好了我會去掙錢的。”吳青峰又道,似乎不放心她,生怕她真的去員外府。
顧晚舟抬頭笑道:“你就好好將養,員外府不是給了二兩銀子了,最近是不愁的。”
吳青峰聞言點了點頭,暗暗下決心要趕緊好起來。
顧晚舟卻心事重重,這次吳青峰的病讓她發現,小富即安的想法是錯誤的,她不能不為無常的人生多考慮考慮,多存點兒錢。
“行了,歇了吧。”她將衣裳遞給吳青峰,起身就走到屋外。
房子小,兩個人睡得下,可顧晚舟再開放,也不會讓自己和一個青壯男人同屋而眠。
她在屋外搭了個小棚子,幸好是初夏,天氣不算涼,燃了點兒艾草驅逐蟲蟻,便可以一晚好眠。
第二天一早,顧晚舟做好了早餐,倆人團團圍坐在桌邊。
吳青峰看着她越發消瘦的臉道:“我今日便去找夥計。”
顧晚舟往他碗裏夾了一塊肉道,“你還沒好全,這麼著急幹什麼?”說畢,又見他垂了頭,想着這年月的男人,八成都覺得養家餬口是自己的責任,故而覺得自己吃了軟飯。
她嘆了口氣,覺得這萬惡的舊社會還是有點兒好處的,起碼男人的責任心比較強。
“我……我總不能老讓你這麼養着。”
顧晚舟停了筷子,咧嘴一笑,“我可沒打算讓你吃軟飯,欠我的銀錢我都記着賬呢,回頭得叫你還我。”
吳青峰聞言,果然鬆了口氣,樂顛顛的點頭道:“那是應該的,應該的。”
顧晚舟聞言想笑,卻還是板了臉,“橫豎你都欠我了,你就等好全了再幹活吧,省得回頭又怎麼了,我這錢還不知道要墊到什麼年月。”
吳青峰覺得她說得也有理,就安心住了下來。
顧晚舟收拾完東西,看了一眼架子上曬着的藥草,尋思着吳青峰的葯快沒了,便打算去山上一趟。
吳青峰看着她熟練的打理着草藥,想着她近段日子總是淘換這些去賣錢,便道:“我都不知道,嫂子居然是個神醫。”
顧晚舟拿草藥的手指微微一僵,隨即回身看着他,“我這叫什麼神醫啊?無非是以前跟赤腳醫生學了些皮毛,如今憑這個討口飯吃。”說畢還不放心,又補充了一句,“何況集市上挺多的書,我也學了不少。”
吳青峰想起顧晚舟能識文斷字,當年吳青山能看中她,也便是因為她這點,便也沒有多問。
顧晚舟鬆了口氣,覺得這事兒還是得好好考慮考慮怎麼編,否則吳青峰對自己信任好糊弄,若是遇到其他精明的,或許就的露了餡。
想到這社會吃人一般,就連純潔的友誼都能污衊成亂倫,要是知道她借屍還魂,指不定得架個爐子把她煮了呢。
顧晚舟嘆了口氣,覺得這日子真是越來越艱難了。
她背起小背簍,叮囑吳青峰替她看好家,拿了把小葯鋤就進了山。
破屋背後的山叫棋盤山,只因為到路筆直,宛若棋盤。
可棋盤山很大,許多地方村裡人都沒有去過。
顧晚舟只在熟悉的區域采了些前些日子就瞧好的草藥就滿載而歸,樂顛顛的正準備回家時忽然看見一隻小巧玲瓏的兔鼠從草叢裏一躍而去。
兔鼠最是少見,皮毛厚實,肉質鮮美,最主要,只要有兔鼠在的地方,總會有一些少見的龍血草。
一想到龍血草的各種名貴藥方,顧晚舟就好像看見一錠錠銀子在眼前飛啊飛。
她大叫一聲,背起背簍就追着兔鼠而去,那小東西見人追過來,更是加快了速度。
“別跑,喂,我又不抓你,你跑什麼啊喂!”
顧晚舟大叫着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等她實在跑不動了停下時,才發覺自己居然跑到了村民們都不大會來的後山。
後山背陰,樹木繁茂,遮蔽了大半片天。
黑沉沉的樹影下,濕氣氤氳,總讓人覺得心裏發毛。
顧晚舟吞了口唾沫,她是學醫的,只信科學不信鬼怪,可如今穿越這事兒都落她頭上了,就算不想信那些神鬼之說,心底也難免起了點兒疙瘩。
她站在原地看了看,四野安靜得唯有風聲,風聲穿過樹枝,響起一陣高似一陣的沙沙聲,聽得人心裏都發毛。
這麼安靜的地方,別說兔鼠,就連只蒼蠅都不見。
“真是見鬼了。”顧晚舟下意識嘀咕一句,隨即又趕緊呸呸呸,她可不想見鬼。
她回頭準備原路返回,可一回頭就傻眼了,四周圍一摸一樣的景緻,地上及膝的繁茂矮草在風中搖曳,哪裏還有半點兒來路的影子。
顧晚舟心底更緊幾分,咬牙看着前路,“拼了!反正是撿來的命!”
她在林子裏兜兜轉轉,直走得四肢乏力,渾身大汗,也沒瞧見平常村民踩出來的棋盤路。
顧晚舟也來了脾氣,也不怕了,乾脆一屁股坐倒在地,從背簍里拿出塊干餅子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