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擁藍關馬不前 （五）

思緒在聽到鐵鏈響動的聲音時戛然而止。.

白天衍漸漸醒轉了過來，看清楚了眼前高高在上的人，露出一絲不屑的譏笑，便轉過頭去看向那窄窄的天窗，不再看他。

霍青玉注視他良久，開口問道：“白前輩是想出去了么？這好說，只要前輩認真考慮了青玉的意見，和我合作，我自會送您出去。”

白天衍彷彿聽到了這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朗聲大笑道：“老夫不是在看那窗外的風景,而是在憐憫你！你不知世上所有的窗戶都有一個缺口，外面是自由，裏面是囚籠，所以，有何處不是監牢。又何所謂出不出去！居”

霍青玉冷笑道，語氣森寒，手下人已能察覺他在強忍着怒氣，“白前輩這幾日受苦了，回頭我定好好訓訓這幫手下，讓他們都對您客氣點。青玉不才，那花間群島與前輩有何關係，區區地圖而已，又有什麼不可分享！”

白天衍猝了一口，道：“霍青玉，你簡直是江湖的敗類！上次你讓那兩個妖女銅鈴鼓樂控制了我的意志，逼老夫說出地圖的下落，這次我已自斷念經，是不會再有用了！”

說著，白天衍不住咳嗽，猛地吐出了一大口鮮血，直噴向霍青玉。那白衣沾上點點猩紅，在黑暗中妖冶地綻放成一朵朵血花。

“罵吧！你能利用的也就是這塊舌頭了！我倒看看你的骨頭有多硬！來人啊，把浸滿鹽水的荊棘給我拿來，狠狠地抽！”

霍青玉步至他跟前，用力捏起他的下顎，咔嚓一聲脆響，白天衍的下顎骨已經脫節。他眸色冰寒，一字一句吐得鏗鏘有力：“前輩您放心，青玉追求刺激，相同的招數自然不會用第二遍。以前我敬重您一代大俠，內功天下無敵，這些小傷當然奈何不了您，可現在，您服用我的化功散已經不是一兩天了，這重重的鞭子抽下去，滋味必定很不好受。”

“來人啦！給我打！赭”

重重的鞭子聲馬上響起，此起彼伏不絕於耳，荊棘上瞬間就染上了一層血紅。白天衍嘴唇泛白，每一次鞭子都伴着身體的抽搐，身上的肉被一刀一刀劃開，傷口上灼燒着的痛楚穿過肌肉蔓延進骨髓，灼燒着整個身體，他的十指緊緊陷進掌心的肉里，豆大的汗珠滴滴滾落，卻連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眼眸里見不到任何疼痛之色，有的只是坦坦蕩蕩。

那眼神直直瞪向霍青玉，氣勢驚人！

青衣手下都已經抽得胳膊酸痛，這老盟主背上早已是衣衫襤褸，一片血肉模糊，看得人心驚膽顫，他卻還強忍着不肯吭聲。

“主子，昏過去了。”

“這老骨頭還這麼經打。”霍青玉沒有絲毫表情，又一次無疾而終的問詢，自己來這暗室不下十次，好言軟語，酷刑逼供都用上了，這老盟主一派鐵骨錚錚，竟讓自己尋不着半點好處，不由地火氣竄起，道：“你們給我聽好了，他要是死了，你們通通去虎室陪他死！三日之內，不管用什麼方法，我都要聽到地圖的下落！聽清楚了嗎！”

“明白！”

白天衍已經不知道自己是第幾次昏死過去了，磊落一生，竟落得個如此下場。身為武林盟主，卻讓天霓教肆意妄為，自己自是清楚天霓教逼要花間群島地圖是所為何事。

相傳花間群島上有一座花間宮，宮內藏有稀世之寶，這花間宮是武林中鮮有人知的傳奇，因那群島隱於碧海雲濤之間，微緲難求，那些強渡而去的人，都是一去不返，再無人敢問津。白天衍十年前成功到達過花間宮，而霍青玉要的就是能成功抵達那裏的方法。

只是霍青玉也不知道教主去那裏有何打算，自己不是沒有揣測過，是金銀？可是林鑫的財力富可敵國，是美人？可是教主似乎不近女色，那只有一種可能，武功。

不管是什麼，只有拿到地圖，教主才有可能原諒自己。上次白天衍說出地圖藏於仙女峰上，可惜手下花了一月有餘翻遍整座山峰，都不見人煙亦不見地圖，只有一個解釋：那地圖又輾轉經過人手傳了出去，只是線索卻斷了，不知道從何接起。

而白天衍的傲骨，對霍青玉而言，便如眼中釘肉中刺，現下竟想不出好的方法來。氣血攻心之下，又是一陣急咳，臉色蒼白的如同薄紙，他怨毒地掃了一眼滿身血污的白天衍，先行離去了。

正是這一走，讓他錯過了白天衍昏迷時的唇齒微啟：“素娘，是我對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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