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誅邪 第56章：塗荊山上
“你說吧，你有什麼事情？”
夏若汐的語氣再沒有像從前那般靦腆羞澀的感覺，而是變得低沉和冰冷起來。她雙眼緊盯着趙泓不放，目光中似乎帶着一絲複雜的情緒。
趙泓冷聲說道：“我知道你應該來歷不凡，我不知道你有什麼鬼修的勢力背景，但是有一點我要勸告你，你認為成警告也可以。就是流黃城已經由我接管，算是我的底盤了吧！你和你身後的勢力以後不要再亂動流黃城裏的人，否則無論你是什麼來頭，我也不會放過你。”
“流黃城是你的？”夏若汐再次仔細地打量了趙泓一番，似乎有些驚訝。
她心中隱隱有些詫異，趙泓此次歸來，似乎變了一個人似的。可趙泓看上去並沒有什麼不同的地方，這種感覺很奇妙，她只是心中有種直覺，卻說不清楚為何有這種感覺。
夏若汐的驚訝也只是發生了很短的時間，她就再次恢復了過來，轉而說道：“我在流黃城中也有一段日子了，你見過我動了誰？無論你是不是相信我，我都不會去主動招惹別人。”
趙泓看了她片刻后，又開口沉聲說道：“那可不一定，‘西門亭’那個紅衣女子是你的同伴吧？你們都是來自‘冥鬼宗’的鬼修吧？所以你說的話，我還是不大相信，除非你發下毒誓。還有順便告訴你一聲，那個紅衣鬼修早就被我同伴滅了！”
“她被你們消滅了嗎？是那個古怪的小丫頭乾的嗎？那很好啊！不過這跟我有什麼關係。你這樣信口雌黃，我怎麼就跟她是同伴了？你有什麼證據？不錯，今天你是看見我殺了辛桐，但是那是他想對我不軌在先。不要以為你看見的就全部是事實，我不想跟你解釋。我可以發誓，可是並不是因為我怕你，而是因為我只想讓你相信我是清白的……”夏若汐說到這裏，眼圈都紅了。
趙泓冷冷地盯着她，如果今天夏若汐不發出毒誓，她就別想走出這個房間。在趙泓心中，流黃城已經成為他將來屬意的基地，他可不希望在自己走後，流黃城中還有什麼不安的因素存在。
“我夏若汐發誓，如果我夏若汐亂動流黃城的人，我夏若汐天打雷劈而死，死後永不輪迴。”夏若汐說完，竟然流下了眼淚。
趙泓絲毫不會去在意她的眼淚，不過夏若汐這個誓言，他還算是滿意。無論她夏若汐是什麼人，這個誓言都是很重的了。而且對於修行者來說，發這種毒誓，確實可以相信。
見夏若汐發完毒誓，趙泓站了起來，至於後面夏若汐怎麼去對待這個死去的辛桐，不是他趙泓管的事情。
誰知道夏若汐搶先走到了門口，回頭說了一句：“無論你信不信，我可以隨手殺了你，但是我沒有殺你。還有我想告訴你，我還是清白的處子之身。”
說完夏若汐竟然轉身就走，很快地就走出很遠。不過無論她走出多遠，她的耳邊還是傳來了趙泓的聲音，“無論你信不信，你動手的那一刻，你已經是死人。至於你是不是清白之身，這和我沒有任何關係。”
夏若汐忽地轉身，她才發現自己早已經走到了辛府院外，而趙泓的身影絲毫都沒有。她驚駭起來，剛才聽到的聲音難道是錯覺不成？
趙泓看了看死去的辛桐，也走出了屋子。他對這個貪生怕死、只顧私慾的人，沒有絲毫的好感。
雖然可以一個火球毀屍滅跡，但趙泓並沒有去處理這具屍體，對他來說，辛桐的屍體是否會引起辛家的調查，或者引起辛家對夏若汐的猜疑，這些和他沒有任何關係。
本來按照趙泓的計劃，他打算離開流黃城后，接着就去厭火城，返回家鄉大坑村看一看，但他現在還是打消了這個主意。
一是因為厭火城在皇人山下，而皇人山是五行宗的屬地，自己現在還沒有對抗五行宗修士的能力，此時回去，若是遇到什麼波折，很容易暴露自己，萬一引起人族修士的追殺，他顯然是不必要的麻煩。
二則是，也不知道是否真是修行提升的緣故，他反而減少了許多從前的凡人情感，對家鄉並沒有多少思念之情。而且嚴格說起來，他不過是個伊駟收留來的孤兒，他也不知道自己真正的家鄉究竟是何處。
三則是他更急於尋找大荒入口。無論是他承諾了姜微的“十年之約”，還是他身為巫者與大荒神氏後裔的不共戴天之仇，趙泓都必須儘早找到大荒的當年的封存之地。蚩尤曾在《巫典》上說明，帶山炎海留下了他的衣缽，而目前看來，所謂的帶山炎海，必定早已被封存在了大荒世界當中。
趙泓返回后，再次跟辛雨和木裹交代了幾句，便決定趁着夜色就啟程出發了。
……
不知不覺，已經是一個多月過去。大地一片金黃，在秋風中勾勒出一幅幅絕美的秋景如畫。
一個月以來，趙泓向東而行。因為跟辛雨定下三年為期，所以趙泓並未着急趕路。而且他並無明確的目的地，反而更加在乎沿途的風景以及看風景的心情。《巫典》本就強調巫者神魂與天地間的溝通聯繫，而一路的賞心悅目，倒讓趙泓覺得心境有了不少的提高，修為也隨之鞏固了許多。
此時趙泓已經站在塗荊山腳下，眼前的山峰粗獷而冷峻，令人感到一種剛正不阿、力爭上遊的質樸美，似一幅凝重的山水墨畫。
尖刀似的塗荊山，挑着幾縷乳白色的霧繚。霧靄里，隱約可見山腰盤旋的那些曲折險峻的磷峋怪石，屢屢突兀在翠柏青山之中，成為一道獨特的亮麗風景。
對於塗荊山，趙泓已經有所了解，而且之前那個老乞丐姚老祖曾指使君子門來塗荊山捉一隻叫“旋龜”的妖獸，也不知道有無成功？
塗荊山只有不足兩百丈高，即便山勢險峻，怪石突兀，但這些對趙泓來說算不上是什麼障礙。
僅僅半刻鐘后，趙泓的身形就出現在了塗荊山之巔。
讓他意外的是，山頂竟然有個禹廟，看起來距今已經有一些歲月了，巍然而獨存於塗荊山之巔。
關於大禹，趙泓也是有所了解的。大禹就是夏禹，正是五行宗搏浪峰的老祖，一身水系功法造詣，深不可測。但令趙泓沒有想到的是，不知是否是搏浪峰的弟子嘩眾取寵，還是當地居民供奉修仙者，亦或是另有其人帶着其他的目的，竟會在這裏建造一個大禹的生祠。這未免有些歌功頌德的嫌疑了！
趙泓隻身站在塗荊山之巔，放眼俯視而下，將四面山體的無限風景盡收眼底。
山下淮河緩緩流淌而過，山體朝河面還有幾處崩塌的痕迹，在一處爆炸產生的巨坑附近，四處都是焦黑被火焰灼燒后的痕迹。
趙泓心中有些驚疑不定，他不知道這些痕迹是否就是君子門與旋龜搏鬥造成的。他隨即搖搖頭，不再去想這些無聊的事情。
黃昏將近，趙泓已經在塗荊山仔細搜尋了一番，沒有什麼特別的發現。他決定就在此處安頓度夜，於是隨便挖了個簡單的洞府，在山洞裏開始修鍊了起來。
塗荊山的夜色似乎頗為寧靜，不知不覺中已經是一夜過去。趙泓估計現在應該是早上卯時時分，就起身出了洞府。
按說這個時候，天應該蒙蒙亮了。趙泓站在山頂，本應該能看到紅日從江面旭旭升起的景象。可現在趙泓放眼望去，天空竟然是黑沉沉的一片，讓人感覺十分的壓抑，什麼都看不到。
難道要下雨了？
不過趙泓很快就肯定不是，這種現象明顯不是陰雨天造成的效果。他的肉眼能見度不超過一丈，若不是有魂識，趙泓肯定連下山的路也找不到。
他正在詫異周圍的異狀，就在這時，一陣陣死魚臭味從河面上飄了上來。這些難聞的氣味實在是太沖鼻了，簡直令人作嘔。趙泓眉頭深深皺起，隱隱在心底湧起一種不安的感覺。
緊接着，塗荊山朝河面山體這邊，水霧蒸騰，頃刻間就是暴雨狂瀉而下；而塗荊山的另一邊，卻沒有任何動靜，滴雨未落。
要說夏天的雨隔牛背，可現在明明已經是金秋季節，按正常的道理來說，應該是秋雨綿綿才對。而且，這塗荊山的山體兩邊氣候也相差太大，太詭異了！
這絕對有些不正常！
就在趙泓感覺不正常之際，天空中突然嘩嘩之聲連綿，伴隨着不斷的雷鳴電閃，震耳欲聾，如傾缸而出的暴雨不斷沖刷着山體，匯聚而成的泥流，不斷洶湧地注入淮水之中，將整個淮河染成沙黃之色。
趙泓站在塗荊山山頂，耳邊就像打鼓一樣，震得頭暈目眩，他趕緊默念“清神咒”，試圖讓自己保持幾分清醒。但隨即讓他更加震驚的是，他發現自己的魂識掃在這些騰騰漫起的水霧中時，消耗也頓時大了許多。
趙泓卻不敢有絲毫的懈怠！就算消耗頗大，他仍然不斷地用魂識掃視周圍的情況，同時警覺地注意着附近一草一木的動靜。
約半個時辰后，應該是剛剛來到巳時的樣子，黑蒙蒙的天空中，突然出現了一團火紅的雲霞，光芒燦爛得如同神跡！
趙泓瞪大眼睛，驚訝地看着新的一幕奇觀，不由的嘴巴張得老大。清晨時分，天空中竟然出現了火燒雲！
火燒雲越來越亮，塗荊山上空的黑雲在之普照下漸漸消散，大暴雨也終於平息了，可是淮河上仍然還是惡浪滔天！
隨着火燒雲不斷的擴大和靠近，頓時山下江水竟然逆流而上，以洶湧之勢朝着塗荊山的山體淹沒而來。
趙泓還沒來得及震撼，突然感到地面不斷震動起來，龜裂出現了巨大的裂縫，如一條巨蟒不斷向上游延伸而來，裂縫裏面冒出了十多丈高的水浪。這等景象絕對無比震撼，無法用筆墨形容，恐怕再善於說書的先生，也描述不出如此真實的效果來。
趙泓感覺整個塗山似乎都要塌陷湮沒了，但他並沒有動，沒有任何趕快離去的意思。他知道，這些異象發生，接下來必定有異物出現！至於是什麼東西即將出世，趙泓甚至有些期待起來。
果然，沸騰的江面上，一團巨大的陰影突然從裂縫中冉冉升起。肉眼看去，陰影裏面一片漆黑，但是趙泓有魂識，所以知道這陰影不是黑色，而是偏點墨綠色。
巨影整個呈橢圓形的巨大形狀，少說也有十丈之寬。趙泓粗略算了一下，那傢伙竟然絕對有兩百多丈方圓，而且這還不是它的全貌，只是浮出江面的部分。
緊接着，更加詭異的事情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