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番外:當芥川來到原著世界(八)
番外:當芥川來到原著世界(八)
平行時空,武裝偵探社裏來了一個拜訪者。
這種事情放在平時,給坂口安吾一百個膽子,他也沒膽子踏入有太宰治在的武裝偵探社,怕自己會被記恨他的太宰治活埋了。
前任港黑幹部,皮笑肉不笑的太宰治,是坂口安吾一輩子的心理陰影。
然而,最大的心理陰影還是——
“您好,我來找福澤社長。”
在畢恭畢敬地敲開了大門后,坂口安吾見到了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一瞬間,這位異能特務科職員的淚水想湧出。
緊接着。
他的眼淚被太宰治的冷眼逼了回去。
呃,有殺氣。
太宰治坐在熱鬧的武偵社辦公室里,支着下巴,半戲謔半嘲諷地說道:“這位先生,請問來武裝偵探社有何貴幹,不要盯着我們武偵社的臨時社員發獃,否則我會以為你是來尋仇的……”他的話被織田作之助發覺不對勁,及時止住,“太宰!”
太宰治閉上嘴,但是看向坂口安吾的眼神依舊可怕。
坂口安吾的內心抖了抖。
【太宰君,就算你威脅我,我也不會後退的。】
為了織田作之助,坂口安吾鼓起勇氣地走進來,每一步彷彿離深淵更近了。
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反射性地九十度鞠躬。
“織田作先生!”
黑時代的三人組陰差陽錯地以這樣的方式重逢,跨越了平行時空的相遇。
公共辦公室的氣氛變得怪異起來,除了江戶川亂步一眼能看出他們的貓膩,其他社員都面面相覷,沒有見過坂口安吾。不,還有一個人不在懵懂的範圍里,同樣屬於異能特務科的芥川龍之介放下手裏一箱辦公用品,疑惑道:“安吾先生?”他看了看織田作之助和太宰治,一臉恍然,“你是來探望朋友的嗎?”
“朋友”這個詞扎穿了緊張的氣氛。
太宰治身上的冷意消褪,沒有徹底消失,只是隱藏到了心底。
一絲悲傷轉眼即逝。
中島敦驚奇地喃道:“太宰先生的朋友?”
太宰治沒有回答。
織田作之助快步走過去,扶起鞠躬的坂口安吾,“安吾,我們出去聊。”
坂口安吾一臉被解救地欣喜表情,點了點頭。
“樓下有咖啡廳。”
在兩人走了之後,議論聲小幅度地響起,又結束在太宰治不願意談及的臉色下,這個話題本來就該到此為止,奈何芥川龍之介一句話再次引起了話題。
“太宰先生,在我的世界裏你和織田先生、安吾先生是朋友,一起在異能特務科工作過,難道這個世界裏你們不是這種關係嗎?”芥川·雷區起舞·龍之介把信息泄露出來,想要獲得太宰先生的認同,然而太宰治最討厭被人泄露老底。
“閉嘴,芥川。”
“是!”
芥川龍之介精神抖擻地接受他的命令。
他自行解讀了意思:太宰先生對朋友這麼好,肯定是為安吾先生着想,不想暴露自己和異能特務科職員之間的聯繫,反倒是自己多嘴了一次。
“太宰先生,我給您買了這個牌子的辦公用品,您以前很喜歡,一個星期能用光一箱!我在異能特務科緊跟您的腳步,每次消耗得特別快!還有這隻馬克筆,您私底下對百鬼丸先生說您最大的夢想就是用馬克筆寫出五個正字!”
“……”
一腔熱血,盡拍馬腿上,指的就是異特芥。
辦公室里懂“正”字的谷崎潤一郎和谷崎直美瞪大了眼睛,用不可思議的目光去看太宰治,比較“純潔”的國木田獨步從工作里抬起頭,拿出手賬本記錄:“這個馬克筆叫什麼牌子?能讓總是工作偷懶的太宰喜歡上的辦公用品,肯定比較好用。”
谷崎潤一郎弱弱地說道:“重點不是牌子,是……”
谷崎直美趕緊拉了拉哥哥的衣袖,捂住對方的嘴巴,“太宰先生瞪過來了。”
太宰治心平氣和地說道:“芥川,你給我出去。”
這就是一個教育失敗的芥川!
芥川龍之介蔫了下來,委屈巴巴地走出去,“我去看織田先生。”
一步三回頭,眼神催淚。
沒有用。
辦公室里發出各種竊笑的聲音,網絡信息這麼發達,手機一搜就知道什麼意思。
人不可貌相啊,太宰先生。
一個晚上二十五次夜生活的願望太過痴心妄想了。
沒有跟着他們一起起鬨的江戶川亂步撥弄桌子上的兩顆彈珠,綠眸微微睜開,理性的光澤一閃而逝,無數信息量流通過大腦,被收集挑選出了重要的情報。
【沒有第三個人出現。】
【真是厲害啊,平行時空的太宰,這麼快就阻止了時空之間的問題。】
【他們快要回去了……】
江戶川亂步去看太宰治,孩子氣地想道:【我才不是可憐太宰,不該留的就不必留下,白白讓我的社員心思被攪亂起來。】
太宰治對上江戶川亂步的目光,淡然地勾起笑容。
亂步先生。
有些事情不能單純的以亂不亂來形容。
能夠見到和認識織田作……是他的幸運,而絕不是什麼不幸的事情啊。
咖啡廳里,織田作之助從坂口安吾的口中得知了“過去”,不屬於他,而屬於這個世界已經死去的自己的過去,他的心情也複雜起來,“怪不得……”他猜到了自己已經死去,這不意外,身為前殺手的他早就有殺人者恆殺之的心理準備。
他沒有料到的僅僅是森鷗外這麼狠,把他和孩子一網打盡,逼他去送死。
“不要和港口黑手黨接觸。”坂口安吾急促地說道,“那位鷗外先生看見你,不會有什麼好想法,他會把你當作第二個刺激太宰君的人。”
織田作之助無奈一笑,該怎麼告訴安吾,前不久就闖了一次港黑。
算了,不說比較好。
織田作之助指着自己:“安吾,你沒有懷疑我的身份嗎?”
坂口安吾擠出笑容,斯文極了,“一開始說沒懷疑是不可能的,我以為是太宰君在和我開玩笑,前段時間我就被他送進醫院了……”他一筆帶過自己遭罪的生活,“後來我調查了一番情況,親自來武裝偵探社,便是想要親眼看一看你。”
他放在桌子上的雙手緊握起,壓下那份情緒。
“是織田作沒有錯。”
“我的感覺是不會出錯的!”
這是他唯二的朋友,平行時空沒有死去的織田作之助!
織田作之助為他的承認感到觸動,取下自己的一塊手錶,放到了他的面前。
坂口安吾怔然:“織田作先生……不必這樣。”
織田作之助溫和道:“去看看吧。”
安吾,用你的眼睛,你的異能力,去看另一個世界的畫面。
墮落論。
不該只讀取枯燥無味的情報。
坂口安吾接過他給的手錶,發動異能力,倏然眼睛一酸,摘去眼鏡,用手背去擦拭自己的眼睛,慌亂地解釋道:“抱歉,我熬夜太久,眼睛有點發乾。”
在手錶殘留的記憶和主人的思念之中,他看見了異能特務科里繁忙的工作,熬夜加班的自己,摸魚失敗、不得不奮鬥的太宰君,還有手錶的主人——坐在旁邊幫太宰君處理事情的織田作先生。記憶最近的片段,不是工作內容,而是Lupin酒吧里見面的三個人,他們在四年後的現在仍然一起聚會、一起聊天喝酒。
“真是太好了……”
有那麼一個世界,沒有背叛,立場一致,活在光明下的三個人。
“織田作先生,太宰君,我們在一起喝酒呢。”
坂口安吾後悔了。
後悔當年的選擇,後悔當年的弱小,沒有話語權的他眼睜睜地看着朋友去送死。
人生若是能夠重來,他願意付出性命去阻止紀德。
“今天晚上,一起去喝酒嗎?”織田作之助不太愛喝咖啡,提出邀請。
“我……沒問題……太宰君恐怕不樂意。”坂口安吾吞吞吐吐。
何止是不樂意。
太宰治怕是想要把他踢出朋友的選項了。
“交給我。”織田作之助永遠令人信賴,“不要讓人生留下遺憾,及時行樂。”
沒有戴眼鏡的坂口安吾面孔俊秀,嘴邊有一顆痣,笑起來也很好看。
而後,他們聊到了身份奇怪的芥川龍之介。
“芥川和你是什麼關係?”
“太宰家的小孩。”
“不愧是太宰君……把學生當兒子養了。”
“嗯。”
“織田作先生還是不會開玩笑,留我一個人吐槽,也是很孤獨的一件事。”
“太宰在,你以後可以找他。”
“不要,我算是怕了他,有什麼好底牌再去找他吧。”
“他有這麼可怕?”
“有的啊,織田作先生!沒有你幫忙,太宰君越來越放飛自我了!”
“啊……聽上去活潑了很多。”
兩個世界的事情在他們的你一言我一語中流通,形成朋友之間珍貴的溫情。
樓上。
辦公室里的太宰治戴着藍牙耳機,聽見他們的交談,心裏嘀咕了一聲。
“安吾,你竟然敢對織田作告狀。”
喝酒也不是不可以。
他要榨乾安吾的錢包,給織田作買帶回去的禮物,織田作家可是有五個小孩,總不能讓他們白叫了自己一聲“太宰哥哥”。
太宰治對芥川龍之介勾了勾手指,少年馬上跑了過來。
“安吾有什麼秘密嗎?”他神色繾綣地問道。
“安吾先生的秘密……”芥川龍之介就像是被太宰治下了降智術,結巴地說道,“我聽安吾先生說過,他在港口黑手黨卧底的期間被您坑過。”
“詳細一點。”太宰治簡言意駭。
芥川龍之介絞盡腦汁地去回憶,拼湊出了安吾先生在雷區跳舞的事情。
新·港口黑手黨大紅人,作死高手,卧底界的自殺式人才,太宰治的後繼者……
各種標籤貼在了坂口安吾身上。
大寫的慘。
太宰治晚上去喝酒的談資,頓時有了。
Lupin酒吧里,中年老闆面帶笑意地為三位客人調酒,夜晚沒有其他客人,酒吧停止了對外的營業,只留給這久別重逢的三個人相聚的空間。
一個二十二歲。
一個二十六歲。
一個二十七歲。
猶如野犬般彷徨的他們,終究是會找到新的開始。
至於芥川。
一杯倒的人沒有資格來酒吧陪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