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 一夜梅花暗香來
晚暮低垂,天地一片渾濁,牆角的梅花已經怒放,如此紅艷在此時倒是蕭瑟了幾分,大雪紛飛,四周一片靜寂,萬物都失了生機。
窗前一聲輕嘆,一位面色愁郁,時而輕咳幾聲,容顏姣好,玉骨冰肌消瘦成,輕嘆一聲風拂柳的女子望着窗外。
“小姐,快關上窗吧,外面風雪這麼大,你看,又咳嗽了。”丫鬟陶乙拿了披風給阮晞瑤披上說道。
欲要去關上窗戶,卻被阮晞瑤阻止了。
“別,我在等季成哥哥回來,他已經去了好久了,怎麼還不見回來。”
“小姐,現在這麼晚了,少爺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回來啊,我們今天就別等了,早點休息吧。”
在陶乙的勸說下,看見阮晞瑤輕嘆了一聲,便去將窗戶給關上了。
“陶乙,你說,季成哥哥到底什麼時候回來呢?”
“應該很快了,你就放心吧。小姐。”
陶乙給阮晞瑤倒來一盆熱水,阮晞瑤卻無心去洗漱,拿了一本佛經看了起來,陶乙知道阮晞瑤的脾性,每日都在思念中度過每一天,這兩日一直在下大雪,身子本就不好,這麼晚還要看佛經,滿是心疼,只好站在一旁陪着,不敢多說話。
“陶乙,你去睡吧,我還要再等等才睡。”阮晞瑤放下佛經輕輕的說道。
“沒事,我再陪陪小姐吧。”
陶乙說完不知怎的就打了個哈欠。
“你去睡吧,天這麼冷,別為我凍着了。”阮晞瑤淺淺一笑。
陶乙甚是不好意思,忙給阮晞瑤鋪好被子,加了炭火,便出去了。
寒冷的靜夜,阮晞瑤望着炸開火花的炭火,想起了很多的往事,每每傷心處,幾滴晶瑩的淚水便順勢而下,想着她思念的人還在浴血奮戰,多少個夢裏看到他渾身是傷,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
丟開佛經,她再次來到窗前,打開窗戶,望着窗外的鵝毛大雪,透過燈光看去,雪被染成了昏黃色。
這已經是第幾次下雪了,她已經記不清了,母親曾告訴她,如果思念一個人,想要他平安歸來,可以虔誠的誦讀佛經,感知神明,讓思念的人受到佛的庇佑,那麼他一定就會平安的回來團聚。可是,面對早已翻就破損的佛經,思念的人卻還沒有回來,多少回在夢裏看到浴血戰場,她便不想再看下去了。
每日,她都站在高處眺望遠方,茫茫的白雪一片,一直延伸到看不到的地方,又走過了一個冬天,寒梅怒放枝頭,怎還不見歸人朝着她走來。
日暮蒼山遠,天寒白屋貧。柴門聞犬吠,風雪夜歸人。
可是總也不見。
早上起床,陶乙早就準備好了洗漱的水正在等着,見她起床,便趕緊過去給她梳妝,還未開門,透過窗戶的陽光,沒讓她感到很驚喜,反而有種嫌棄,慵懶得不去打開窗戶看看晴日裏的雪景,對着銅鏡任由着陶乙給她梳妝,她的目光落在了那本佛經上,不覺得也心生嫌棄了。
眼目低垂,慵懶無力,早飯隨便吃幾口,陶乙隨後就端來一碗葯湯,長嘆一聲,想了一會兒還是喝了。
乘着陽光正好,陶乙給阮晞瑤披上披風出來走走,怎知她哪裏也不想去,直徑走向了窗前角落裏的那棵梅花樹。
“小姐,為何你每天都要來看這棵梅花?”
“季成哥哥離開的這些年,只剩下它陪着我度過每一個春秋,近日又綻放盛艷,怎能辜負?”阮晞瑤伸受捏着一枝梅花湊過鼻尖輕揉的嗅了嗅。
“今日天氣甚好,都不見小姐展眉,難道不是辜負這般好的天氣?”
陶乙沒去在意這梅花的怒艷,有些小情緒的說道。
阮晞瑤鬆開枝頭,看着陶乙的樣子甚是可愛,不覺笑了起來,這讓陶乙是又驚又喜。
“你這丫頭,每日跟在我左右,會不會覺得很枯悶?”
“怎會?小姐這是說的哪裏話,能陪在小姐左右是奴婢的福氣,只是心疼你每日因思念少爺而愁眉緊鎖的樣子,如果你能開心一點,我會替你感到高興。”陶乙連忙行了禮說道。
“你我何必這麼拘泥於禮數?”阮晞瑤扶起陶乙,“自那日與他相識,便覺已識五百年,這一次回眸,覺得就是再續前緣,怎知還未相偎幾年,便就出征,一點音訊也無,心中怎麼能忍?”
“也是,自從少爺離去,從前琴瑟未停,如今已經很久沒有聽過了,也不知少爺在外情況如何?”
“今日去打聽了情況嗎?”
“去了,還是沒有一點音訊。”
陶乙回答這樣的信息阮晞瑤已經習慣了,每每夜裏,做着同樣情形的夢,讓她心裏似乎看到了什麼。她躊躇的踩過雪地,離開了這棵梅花樹。
回了房間走到古琴旁,這架九霄環佩琴陪着她已經不知道有多少年了。她輕輕的撫了撫琴弦,一不小心,琴弦割傷了她的食指,陶乙嚇得趕忙過來給她止血。琴弦上的血跡陶乙看見了嚇得趕緊拿了絹帛去擦拭,這是可是阮晞瑤最心愛的古琴,倘若要是弄髒了,被阮晞瑤看見了,豈不是心疼了,正要擦拭時看着那血跡已經滲透到古琴里了,正好奇就聽到阮晞瑤喊她,便隨意想了想,難道這琴也會生氣?
她都沒去顧及她的手指剛才是否受了傷,陶乙在旁心疼的說著她怎麼這麼不小心之類的話也不去在意。她靜靜的走到窗前,看着窗外陽光下的雪景,這院牆外的景色已經好久沒去看看了,每年都在這裏數着樹葉的飄落,想着與季成的點滴,心中總不是滋味。
這一處地方,盛雪鋪滿,陽光傾灑也驅不走凝冷的寒氣,一陣寒風穿過窗戶似在玉屏上畫盡它的寒意。心,怎能溫潤?陶乙端來的碳盆已經沒有什麼作用。阮晞瑤輕輕的搓搓纖纖玉手,嬌弱的身姿被風吹得不覺晃了晃。陶乙連忙關上窗戶。
“小姐,你要照顧好身子才對,這樣才能等到少爺回家來與你團聚啊。”
“這個院子,從他走後我便甚少出去了,這裏有太多我們的記憶,我怕離開了,就連記憶都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