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得與失的沙場

戰士的戰場從來都只是角斗場，對付普通妖魔的時候是單對單或是單對多，對付覺醒者則一般是多對單。而像現在這種，可以用漢語中的“沙場”來形容的戰場，卻是從來沒有經歷過的。

將近三十個覺醒者，到來的時候身上都裹挾着血腥味，即便是在狂亂的風雪中，也濃郁得彷彿燃燒在體表的火焰——逃往北方的那些皮耶塔人，下場可想而知。

大地在覺醒者大軍的腳步聲中顫抖。雖然覺醒者在變身時身體的重量變化這一點，確實令人疑惑，尤其是對於將質量守恆當作常識的力量林羽來說——儘管這個世界上的“妖氣”這一神奇的存在，早已顛覆了林羽太多的常識。

然而現在並不是深究這個疑問的時候——先前的三個覺醒者跟對面的大軍，在氣勢上是完全不能相提並論的，預先做好的心理準備，在對面那大片巨型怪獸的滔天氣勢下，正在逐漸崩潰。

覺醒者的逼進速度並不快，不知是否故意使然，或許是那個銀眼的獅子王的特別命令？沒有一聲的嘶吼或是嚎叫，僅僅是有節奏地邁動着沉重的腳步，黑壓壓地連成了一片絕望的高牆。

牙齒打顫碰撞聲、加速的心跳、粗重起來了的氣息——不論是自己的還是同伴的——落在戰士靈敏的聽覺中，越發壓抑了氣氛。作為異類而顯得很醒目的奧菲利婭，也同樣是渾身顫抖着。不過只要看到她那彷彿嘴角抽筋般的詭異笑容，放大的瞳孔，聽到她嗓子裏忍不住發出的“嗬嗬”聲，就能夠明白——其實她正在瘋狂地興奮起來。

“握緊手中的劍！！！注意配合自己的隊友！！！這是覺醒者的主力部隊，只要能夠在這場戰鬥中活下來，我們就贏了！！！”

覺得氣氛極為不妙的米莉雅，不得不鼓舞起士氣，吼着聽起來有些多餘的話。然而——

【主力么……】不起眼地靜立在一處房頂的林羽，扭頭看了看北邊的雪山。

【作為第一批的男戰士，不是按照四十七個區域來編排訓練的么？】

【不過也是，現在的四十七個區域，可不包括阿爾方斯。那個時候也沒有三深淵，沒人跟組織搶控制範圍，劃分的區域數量要多上不少……】

【先前的三個傢伙是斥候，那麼這一波么，其實只是先頭部隊啊……】

【唔，八木給出的里卡魯多的印象，自負得很二，而且是二過頭了，現在看來……】

【只派出先頭部隊，如果戰士這邊沒有這麼幾個有些意外強大的，倒也足夠清理南下的道路了……】

【或者是說，不想主力部隊的戰力有所消耗？畢竟南下不是去旅遊，而是征討……】

【可是這個世界不太可能發生過大規模戰爭的啊？要有也是在遠古……作為原住民，里卡魯多這傢伙，應該說，太聰明了嗎？】倒不是林羽過於輕視里卡魯多——斥候、先頭、主力、最後伊斯利這個大BOSS墊后，儘管只是最為基本的戰爭素質，這對於大劍這個有些殘破的世界的原住民，還是顯得有些不可思議。

【還是說，曾經積累過經驗？可是……唔，是最早跟組織的一戰，集體叛逃的時候么？】

【不過不管怎麼說，這樣的情況還是等戰鬥結束了，再告訴米莉雅吧，現在的話……】

……

嘉拉迪雅跟伊奈莉都投入了戰鬥。雖然在戰士里兩人的實力極強，然而終究是戰士之身，所能夠動用的妖氣有限，再加上對面是複數的覺醒者大軍，混戰之中雖然能夠保全自己，卻也並不輕鬆。

不過同樣是戰士，換作是泰萊莎就完全不同了。那匪夷所思的深厚妖氣，以及精準簡潔的劍技，若是泰萊莎肯拿出一半的實力，深淵之下的覺醒者對上了只能是被秒殺。（作者本人也再次感到誇張，不過再次參照原著中，杯具的羅斯瑪麗姐。）

當然對於現在的林羽來說，也一樣。放手施為，下面的戰士根本就不用戰鬥了，直接施放刀刃洪流，將近三十的覺醒者絕對會渣都不剩。

這樣的實力對比，也就造成了林羽現下有些糾結。

先前跟三個斥候覺醒者的一戰，僅僅是略微適應一下氣氛而已。全部由她來做，戰士們滑水，得不到鍛煉，之後的戰鬥怎麼辦？當然，這還不是太大的問題，北方大軍的真正主力部隊，對於林羽來說也好解決，大不了她仍舊包辦好了。而有她作吸引，里卡魯多跟伊斯利也都不會首先把注意力放到其他人身上。

然而聚集在這次的戰役里的戰士，基本上都是“問題兒”，被這樣作為棄子丟到這邊來，再怎麼用“跟妖魔戰鬥就是我們戰士的宿命”這種理由來說服自己，內心終有不甘。而米莉雅則是絕對會在戰後揭竿而起的，因為她有自己的目的。有了米莉雅給出的理由，被作為棄子的戰士鐵定會反叛。

組織的實力到底有多強，林羽並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雖然因為未知的原因而不能妄動，但絕對要比北之深淵強很多。

生死之間是實力提升的快捷路徑，戰士們要走上對抗組織的道路，跟北方大軍的戰鬥是難得的機會。錯過了，以後直接面對組織，絕對會損失更大。

於是雖然是極為激烈的戰鬥，林羽仍舊將自己定位為救場的角色。

然而她也有些高估了自己救場的能力。若僅僅是身邊的三四個人，或是湊在一起的一個小隊，林羽照顧起來也毫不吃力。雖然就算是變身覺醒體也並沒有龐大的體型，只要在身周不遠的範圍，任覺醒者圍得再多，林羽也能照顧得周全。

然而這是一個分散開闊的戰場。所以小巧的體型固然靈活快速，混亂分割的戰場中卻也難以跨過重重阻礙。

戰鬥一開始的衝擊，雖然戰士們隊形齊整，卻是一時不能夠適應，造成了一些混亂，眨眼間溫蒂妮隊跟貝羅妮卡隊便各殞去了一位戰士。在嘉拉迪雅跟伊奈莉的及時補缺之下，稍稍穩住了陣腳。

不過這讓林羽心裏有些不舒服。【要是由我一個人來解決的話，就不會有人死了吧……】

嘉拉迪雅的妖氣控制現在還只能專註於一個目標。她的使用方式跟之前殺死的那個死魚眼不同。那個傢伙是憑藉自己龐大的妖氣量，強行扭曲目標的妖氣運行，相對來說是一種粗魯暴力的方法，雖然能夠對多個目標使用，卻只能夠欺負妖氣量不如自己的存在。而嘉拉迪雅則偏向於精細引導、偏轉，以自己相對於覺醒者來說不多的妖氣，撬動對方的妖氣流轉。

如此一來，這項技能在混亂的戰場上並不能發揮太大的作用。況且妖氣控制對於注意力的集中有着很高的要求，在走位變換，隊友跟敵人劍刃肢體交錯的情況下必須分神留意自身的安全，就更加困難了。

明白了自己不可能顧全整個戰場，林羽默默地嘆了口氣，專心守在了嘉拉迪雅的身邊，卻並沒有積極地攻擊——這對於嘉拉迪雅也是提升的機會，她並不甘心靠林羽保護。

由於“眼”的身份，嘉拉迪雅是從不參加討伐隊的。雖然看過的不少，自己親自面對覺醒者的機會卻很少。雖然曾經求教於林羽，而且林羽也是覺醒者，不過她太特殊了。與其說是覺醒者，其實更接近於過分強大的戰士。那一段時間的對練指點，劍技確實提高了不少，然而那事實上是對戰士的戰鬥技巧。面對這些真正的大塊頭，一開始卻是有些施展不開。

“左手爪！格擋！后跳！突進！膝蓋！”林羽對於以自己為目標的攻擊渾不在意，輕輕地左右搖擺，令攻擊將將擦着身體紛紛落空。憑藉著直覺，指點着對面那個身上長着四個鐮刀的傢伙的破綻，提醒着嘉拉迪雅調整攻擊的節奏。

嘉拉迪雅雖然沒有林羽那具身體與生俱來的直覺天賦，磨練多了，也總能摸出一些冥冥的感覺。緊繃僵硬的身體逐漸放鬆，肌肉只在發力的一瞬間才會驟然彈起；原本既要緊緊盯着眼前的敵人，又要防備從別的地方突然橫插過來的攻擊，緊張得感官都不夠用了，逐漸地變成了什麼都不需要去注意，很自然地順着節奏進退——既配合著溫蒂妮小隊，又合著敵人的攻守節拍。

林羽看着嘉拉迪雅的行動變得看似舒緩，事實上卻又十分迅捷，知道她進入了狀態，戰鬥意識成熟了，也就閉上了嘴，不再提醒。

【天才。】

自己的情況自己知道，現下的實力對於自身的特殊能力有着太大的倚賴。其餘眾人，雖然其他也有人有着不少的面對覺醒者的經驗，在這戰團之中仍舊顯得滯澀、不如意。相比較之下，嘉拉迪雅的進步簡直是神速——不過林羽也忽略了一點，別人可沒有她在身旁引導保護的特權，亂戰之中，着緊着自身的安全，提升當然不順心。

……

對於覺醒者來說，身體的防禦力，一部分是變身後的特殊身體，剛硬外殼的初始防禦，另一部分則是妖氣對於表面防禦的強化。後面一部分的表現形式，有些類似於遊戲裝備的耐久值，或者說是緊附在體表的能量盾——當然，實際原理如何，並不為人知——受到攻擊會下降，需要源源不斷的補充。

這也是為什麼，同樣的力量，一劍破不了防禦，快速而連綿不絕地劈砍則最終會破防的原因——削減速度超過了補充速度。

“哼～”伊奈莉的右手連同把握着的大劍瞬間消失不見，整個人從那個外形如同瘦削的巨猿的覺醒者身側一掠而過，站定身形。

“為……為什麼……會……這麼……強……”斷斷續續沒有說完話，覺醒者以在半空中化作片片碎肉，夾雜着紫色的血液淋落一地。

“滾開！！！別跟我搶！！！吼！！！”伊奈莉剛剛甩了甩劍，將要加入最近處的戰鬥，一聲熟悉的怒叱便傳入耳中，令她那尖尖的耳梢動了動，不過緊接着的一聲反差極大的怪物般的嘶吼聲，令她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透過戰場上交錯的身影，努力向對面的滾滾煙塵中看去——

卻是只看到，長長的一段密佈着青綠色鱗片的巨大蟒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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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敗、失敗、失敗、失敗……不談了……

話說～獅子要不要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