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心意
【只不過是因為同情么？……因為跟自己同樣的處境，所以心軟……事實上只是在可憐自己罷了，而不是……】
林羽默默地看了一眼走在自己右邊，挽着自己手臂的嘉拉迪雅，暗地裏嘆了一口氣。小理
似乎是那天的吻得到了回應的緣故，嘉拉迪雅自那以後行為“放肆”了許多。雖然沒有再推倒過林羽，小動作卻也是毫無顧忌了。
而林羽，因為自己的“同情”而給出了“錯誤”的回應，在她自己看來，這也導致了嘉拉迪雅越陷越深，卻又是生出了愧疚。
【這樣算不算是在玩弄感情呢……】
就連宿營，現在也已經是兩天一次了，原因自然是休息的時候，嘉拉迪雅才有機會抱着林羽——半推半就，半推是因為自己的心不在這裏，半就則是因為心裏有着愧疚，或者說心虛。
既然算是接受了組織的任務，實際上也就不需要怎麼隱藏行蹤了。事實上，嘉拉迪雅的心情現在真的非常好，這一點也讓林羽有些無奈。
踏入北地的範圍后，沿途的景色也就漸漸地變了。從凋零的落葉到乾冷的荒原，色澤漸漸變得暗淡。從來到這個世界起就一直呆在比較偏南地區的林羽，見到這樣的顏色，感受到穿體而過的寒風，即便是客觀上根本不會感覺到冷，也不禁裹了裹披着的斗篷。
於是觀察入微的嘉拉迪雅，“順理成章”地提議找個小鎮休息一下，喝點熱熱的東西。
林羽翻了個白眼——嘉拉迪雅心裏在想什麼，她當然清楚，再說，就她們這樣的體制，喝熱的東西跟喝冰水，又有多大區別？兩天一停的旅程，其實林羽都有點微微着急了，有些擔心去得太晚了，真不知道嘉拉迪雅怎麼這樣安逸。只是，她又怎麼拗得過嘉拉迪雅？……
“洛婭！……洛婭！……”
人類的目光總歸就是那樣，就算是林羽的直覺敏銳到變態的地步，經歷了這麼多次的洗刷，早就習慣性地無視了。因此等到對方過分接近了自己的警戒距離，這才反應過來。
“想不到還能見到你……呼……”來人喘着氣，在嘉拉迪雅條件反射地防衛之前停住了——林羽倒是沒有任何反應，因為不但沒有危險，連惡意都沒有。
雖然有些眼熟，林羽還是一時沒有認出來——她剛剛正在糾結等一會兒要怎麼推拒嘉拉迪雅的親（咳咳）熱。而由於那人是對着林羽在說話，雖然叫的名字有些讓嘉拉迪雅奇怪，她還是疑惑地看向了林羽：“認識的人？”
林羽仔細端詳了一下還在喘氣的人影，不過，自己認識人類？——“卡亞德？”
“呼～謝天謝地，你還記得我……這次來北方還真是來對了……哦！我的商隊就在前面不遠……”卡亞德看起來有些激動，語無倫次地說著些什麼，伸手指了指不遠處正在卸貨安頓的一隊人馬——林羽一眼看到了衛隊長里莫在指揮着。
林羽只是稍稍一瞥，又回過頭來，也並沒有再看着卡亞德。
“洛婭！我……我……”，卡亞德臉有些漲紅，吞吞吐吐，“我一直很想你……”
林羽沒有反應一般，目不斜視地向前走着，嘉拉迪雅也很默契地沒有理睬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傢伙，並肩走在林羽的右側。而卡亞德則是跟了上來。
“我……我知道那天我……我表現得很遜……”
嘉拉迪雅挑了挑眉毛，冷冰冰地看了這個男人一眼——這樣的言辭當然讓她誤會，這傢伙做了什麼對不起林羽的事。
“但是，你那天並沒有傷害我！我醒來后就已經明白了！！”，林羽毫不停留的腳步讓卡亞德有些着急了，“你跟那些吃人的妖魔不一樣！！！”
腳步停了下來，倒不是被對方的言辭觸動了什麼，而是——
【該死的！！這傢伙到底有沒有腦子……】
這裏可不是荒野，而是人類的鎮子，而此刻他們正行走在鎮中最寬的街道上，四周可全是人……
“而且你現在還跟一個大劍在一起，不是嗎？”，大概是以為自己的言語起作用了，卡亞德的聲音更高了，“能夠跟斬殺妖魔的大劍走在一起的，絕對不會是吃人的怪物吧？！！”
不知何時，周圍已經是一片安靜了，不過看卡亞德那激動的神情，顯然並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那又如何？你想怎樣？”轉過頭來看着卡亞德，林羽的語氣很平淡。
“我……”，被暗紅色的眸子逼視了過來，頓時回想起曾經感受到過的殺氣，不過儘管膽怯了一下，卡亞德還是鼓足了勇氣，“我……我不會在意你不是人類的！！所以請……請……請嫁給我吧！！儘管……儘管我的家族……不！那些我都不在意！！所以——”
【哈？！你不在意我的身份？！……什麼亂七八糟的狗血……】當即就想要一巴掌抽回去——這算是什麼自以為是的表白么？那莫名其妙的優越感是怎麼回事？——如果不是林羽看得出這傢伙確實是很真誠地說出這樣的話的話。
“嗤！”儘管不能勾起一絲的笑容，着並不妨礙林羽從嘴裏發出嗤笑聲——雖然看起來有些怪異。
“白痴！”嘉拉迪雅已經非常不爽了，唔～應該說是生氣了——四周安靜的氣氛，恐慌的眼神，明確地提醒着嘉拉迪雅，她在此地“休息”的打算算是泡湯了。
【嗯，或許換成正常一點的大劍戰士，有那麼一點可能會被感動吧？】林羽看着被她的嗤笑弄得有些不知所措的卡亞德，儘力投射出鄙視的眼神。
【想不到上次竟然沒有斷絕他的念想……嗯，雖然就這個世界的社會背景來說，已經算是很感人的感情了，不過可惜，你找錯人了……雖然踐踏了你的感情有些對不起……】
畢竟是一個商隊領袖，在怎麼被愛情沖昏頭腦，也是看出了林羽眼中鄙視的情緒，自然也醒悟到了自己的自以為是。有些訥訥地囁嚅着：“洛婭，我……”
“不可能。”語氣如同喝水一樣平淡，沒有停留，兩人的腳步徑直穿過街道向著鎮子的另一頭走去。
“這樣么……”，臉色灰敗，卡亞德看着漸行漸遠的兩人，“那麼，洛婭，至少讓我知道，你真正的名字叫什麼吧？”從開始的呼喚，而無論是林羽，還是跟林羽同行的嘉拉迪雅，均沒有反應，可以看出來，“洛婭”只是一個已經被拋棄的假名罷了。
“沒有意義。”清冷的聲音並不高，只是街道上一片沉默，清清楚楚地傳進了卡亞德的耳中……
……
若不是卡亞德的事情弄得本來就對感情很是糾結的林羽更加鬱悶了一點的話，其實她是想要感謝卡亞德的。因為他的原因，兩人，不，應該只是嘉拉迪雅一人，被迫打消了停留一夜的想法，繼續趕路了。
戰士對於環境再怎麼不在意，嘉拉迪雅也不會將林羽在毫無遮擋的荒原上推倒。更何況氣候還比較惡劣，雖然還比不上沙漠裏的風暴，不過剝了衣服的話，就等着被狂風裹上一身的沙土吧～
“嘉拉迪雅……”，稍稍抽動了一下被挽得緊緊的手臂，兩人之間靠近得有些不方便行走了，“那傢伙……你怎麼看？”
雖然並不認為會動感情什麼的，嘉拉迪雅還是有些眼神怪異地看了林羽一眼，確定了對方只是簡單地問她的看法：“雖然有些蠢……不過很難得了，算是個……不錯的傢伙吧～作為一個人類……”
“果然是這樣么……”聲音輕得緊靠着的嘉拉迪雅並沒有聽清。
【戰士，永遠都是最嚮往人類，最痛恨覺醒者的么……情感的傾斜，從一開始就已經確定了……】
【其實我也沒有資格說什麼的吧……也是傾斜的呢……】
【泰萊莎的天平兩頭是克蕾雅和我，我的天平兩頭是泰萊莎和嘉拉迪雅……】
【對於嘉拉迪雅，果然還是同情吧……其實連同情都不是呢，只是因為跟自己有着類似的處境……】
【只是在可憐自己么……把嘉拉迪雅當成另一個自己，所謂的回應，只是為了自我安慰罷了……】
【真是卑鄙呢……我又把嘉拉迪雅的感情當成什麼了呢？】
【模擬另外一個自己的工具么？！當成玩具了么？！！自（咳咳）慰器么？！！！】
顫抖的身軀，將雜亂不穩的情緒，直接暴露給了緊緊挽住林羽手臂的嘉拉迪雅。
“克麗絲？怎麼了？”有些擔心地鬆開手臂，攬住對方的肩，嘉拉迪雅感覺有些不對勁，伸手輕輕撩開了兜頭遮蓋的斗篷連帽。狂風立刻裹挾起銀色的長發在空中亂舞，雜亂的髮絲繚繞的後面，無法露出表情的紅瞳少女，已然是淚流滿面。
“對不起！嘉拉迪雅！對不起！！！”第一次，林羽主動抱住了嘉拉迪雅，臉埋進對方的懷裏，卻是將嘉拉迪雅嚇了一大跳。
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顫抖着，靜靜地埋在嘉拉迪雅的懷裏，默默地流着眼淚。
感受着懷中人的愧疚之意，雖然不知為何，嘉拉迪雅只是將手臂抱緊，輕撫着林羽的後背以示安慰。
【只是……其實我的愧疚，真正又有多少呢？……真的愧疚的話，又怎麼會因為今天的事情才發覺？……】
【其實是因為糟踐了嘉拉迪雅的感情，也相當於糟踐了相似的自己的感情么？……】
【原來，這也僅僅是自我安慰而已……僅此而已……】
手臂越發抱緊，心，卻更加苦楚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