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她們的笑臉
亞當這次比瑪麗莎先醒了過來，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到瑪麗莎甜美的睡臉后，便也不忍心將她叫醒，他輕輕的為瑪麗莎蓋好毛毯后便步下了樓梯，此刻是早上五點左右，麗露正在打掃着中廳，她見到亞當后連忙躬身問候道：“您起的好早啊，楚亞先生。”
亞當也微笑着回答道：“你也好早啊，麗露小姐。”“請叫我麗露就可以了。”“嗯，我知道了，說起來，可以告訴我你的年齡嗎？麗露小、、、、、、麗露。”
“當然可以，楚亞先生，我今年十九歲。”“哦，那你和你姐姐為什麼要當女僕呢？”“這個、、、、、、我們只是想要向瑪麗莎小姐報恩而已，但說來慚愧，現在仍然是小姐照顧我們多一些。”
亞當走到了中廳的大陽台前，望着窗外成群飛起的鴿子和緩緩升起的朝陽，“好和平的景象啊，但是這個和平又是多麼的脆弱啊、、、、、、”亞當發自內心的感嘆着。
“在發什麼感想呢？哈、、、、、、啊、、、、、、”瑪麗莎打着哈欠走下了樓梯，“給我倒杯水。”她對麗露說道。麗露躬身答道：“是，請稍等。”
“睡的還好嗎？”亞當柔聲問道，“很不錯的一覺，只是沒做美夢就有點可惜了。”“美夢？你想要做什麼美夢呢？”
“當然是、、、、、、”瑪麗莎說到了一半興奮的臉色就黯淡了下來，她低聲說道：“沒什麼，我們還是先吃早餐吧。”
亞當善解人意的岔開了話題：“說起來，明天我們學校就要休假了，如果可以的話你能陪我到商業區逛一逛嗎？我想買一些東西。”
“買東西？難道我們家裏還有什麼缺少的東西嗎？你倒底要買什麼東西呢？”瑪麗莎不解的問道，亞當有些臉紅的答道：“這個、、、、、、也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了，只是一點小玩意，希望你能陪我選一下。”
“抱歉，明天恐怕不行，明天的行程我已經排滿了，實在抱歉。”“那後天呢？半月假休的是兩天。”“真的很抱歉，後天恐怕也不行。”
“這樣啊，那明天我自己去好了。”亞當失望的說道，“你可以讓瑪麗陪你去啊，買東西的話她也是很有眼光的，而且她持有一張黑卡，買起東西來也很方便。”瑪麗莎建議道。
“黑卡？”“嗯，就是沒有上限、全球通用的信用卡。”“啊！錢的話我的市民賬戶里也有一些的，我只是想為大家選一些小禮物，不需要太多錢的。”
“呵呵，沒想到我的小楚亞這麼快就通達人情世故了，還是全靠姐姐我教導有方啊，呵呵、、、、、、”瑪麗莎微笑着說道。
“大家都待我很好，我也只是想向大家表達一點心意罷了。”亞當有些靦腆的說道。瑪麗莎上前拍着亞當的肩膀說道：“很好，很好，姐姐支持你，明天讓瑪麗陪你一起去好了，姐姐也很期待收到你的禮物呢，呵呵、、、、、、”
亞當吃完早飯後便由瑪麗開車將他送到了軍校。他坐在車上不停的盤算着明天的預算，“瑪麗莎姐姐和瑪麗與麗露是一定要給的，然後就是露茜、莉芬和傑拉德，這些人都送了的話自己賬戶里那五千市民基礎資金大概就剩不了多少了吧。然後，然後、、、、、、夏娃、、、、、、你一直都想要一個海豚吊墜的吧，這次我買給你好了、、、、、、”
今天上午是戰術課，下午便是不受限制的自修。戰術課上，亞當看着講台上那個叫弗格森的陰沉老頭，心中覺得頗不舒服，這個人的陰暗面好重，這是那個老頭給亞當的第一感覺。
“戰場上只有兩種結果，那就是勝和敗，士兵們都是棋子，有時候選擇取捨是非常重要的，面對日漸狡猾的變異體們，在勝敗的大前提下，犧牲也是不可避免的，所以你們要有這個覺悟才能投身到戰場上，成為決定勝負的指揮官。那個新生！你溜號了嗎？”
“沒有！教官！”亞當馬上站了起來。“很好，那麼把我剛才的話重複一遍。”“是！戰場上只有兩種結果、、、、、、”亞當完整無誤的重複了陰沉老頭的話。
“你最好給我認真點！新生，像你們這些乳臭未乾的小子也想在戰場上指揮別人，真是一些愛做夢的小鬼。呸！”
上午的課上完后亞當露茜四人直接來到了食堂，雷曼也仍然坐在了隔壁的桌子邊。傑拉德抱怨道：“這個弗格森總是把我們學生當傻瓜，他還不是一個被軍隊攆出來的落魄校官，跟我們拽什麼啊！切！”
“他為什麼會被軍隊攆出來啊？你們知道嗎？”亞當好奇的問道，眾人聞言后都停止了吃東西，大家都是沉默不語。好一會後，隔桌的雷曼沉聲說道：“聽說他讓自己的部隊放棄了守備的城鎮，將十餘萬老百姓丟給了攻過來的大群變異體，最後那個城鎮沒有留下一個倖存者、、、、、、”
露茜和莉芬等人都是放下了手中的湯勺，靜靜的在胸前畫了一個十字架，之後又合什喃喃的祈禱了起來。眾人再也提不起說話的興緻，又一次吃了一頓沉悶的午餐。
下午的自修有很多人都沒參加，莉芬和傑拉德也回寢室去做回家的準備了，亞當向埋頭操作電腦的露茜問道：“你怎麼不跟他們一起去做回家的準備啊？”露茜聞言便停止了手中的操作，她轉身拍着亞當的肩膀笑着道：“真討厭啊，小楚亞醬，你竟然讓一個孤兒去回家、、、、、、”
亞當看着露茜已經僵住的笑臉，心中只感陣陣的刺痛，他能感覺到在這張笑臉下隱藏着的是一顆受傷的心，他緊緊的握住了拍在自己肩膀上那冰冷的手，不發一語的緊緊握着那已經開始發顫的冰冷的手。
“我還有你們大家在，所以你不用擔心的、、、、、、謝謝你，小楚亞、、、、、、好溫暖的手啊、、、、、、真的好溫暖、、、、、、”
門邊的雷曼鬆開了緊緊握住的雙手，無力的靠在了身後的牆上，他從強攻班轉到輔助者系就是為了能聽到那聲溫柔的謝謝你啊，而現在自己又在做什麼啊？倒底在做什麼啊！？
亞當靜靜的坐在電力車內，瑪麗的問話他也並沒有聽入耳中，瑪麗又回頭望了一眼亞當后，便轉頭專心的開起了車子。
亞當驀然回過神來，連忙問道：“啊！你剛才說什麼了嗎？瑪麗？”“是的，我想請問楚亞先生，明天您要買的東西都有些什麼？”
“啊，是這樣啊，我只想買一些小飾品和一些日用品，到時候就麻煩你了。”“不用客氣，我一定會為您儘力效勞。”
“你除了你妹妹外還有其他的家人嗎？”亞當試探着問道，“還有父母和爺爺，您為什麼要問這些呢？”瑪麗有些好奇的反問亞當。
“嗯，我只是隨便問問，你的親人都住在巴爾幹要塞嗎？”亞當又繼續問道，“是的，我的母親和爺爺都住在C4區，他們在那裏很幸福的生活着，這都要多虧了瑪麗莎小姐。”
“你曾說過瑪麗莎是你們一家的救命恩人，那倒底是怎麼回事呢？”亞當隨口問道。
瑪麗沉默了片刻后低聲說道：“我們一家是生活在希臘沿海的一個小村莊內，那裏幾乎只是個與世隔絕的小漁村，人們平靜幸福的生活着，幾乎從沒遭遇過變異體的襲擊、、、、、、”
“但是有一天，一夥全副武裝的匪徒襲擊了村子，他們挾持了老人孩子和女人，然後再奴役所有的男人去為他們挖山洞，他們又將一個個變異體運到了山洞中養了起來，最後更把所有的男人都變成了那些怪物！他！他們！、、、、、、”
“你冷靜點！瑪麗小姐！好了！好了！冷靜下來，不要說了，冷靜下來，不要再說了、、、、、、”亞當在後面緊緊的抱住了不停顫抖着的瑪麗。
“對不起，我失態了，楚亞先生，真的很對不起、、、、、、”稍微恢復冷靜的瑪麗把車停到路邊后道歉道。
“是我不好，我不該問你那些話的，應該我說對不起才對。”“您還想聽後面的事嗎？我不介意向您說的。”“真的不用說了，想知道的話我再問你好了。”
一路上兩人再也沒有交談，亞當不禁想起了瑪麗莎昨天說過的話，“你還小，不知道這個世界上其實有些人比那些變異體還要可怕，這個世界的黑暗可以說都是源自於人心，我的這些話你總有一天會明白的，所以你要變的更加堅強，直到真正需要的時候再拿出那犧牲一切的決心。”
“今天過的怎麼樣啊？”瑪麗莎拉着亞當的手微笑着問道，亞當想了一下后低聲說道：“也很糟糕，不過也有一些不錯的事。”“是嗎？那就好。”
“明天不用上學，今晚要不要姐姐陪你到城裏去轉一轉？”“謝謝你，不過我今天沒什麼心情。改天好嗎？”“是嗎？那你要不要到姐姐的儲物室去散散心呢？”
“儲物室？啊！你說的是大廈內的儲物層啊。”“嗯，是啊，我們一起去探險好了，那裏總能給我驚喜呢，像是媽媽教我手工做的洋娃娃啊，爸爸給我買的小怪獸機械人啊，丹尼爾給我的、、、、、、”
“你怎麼了！？哪裏不舒服嗎！？”亞當望着忽然變的臉色蒼白的瑪麗莎焦急的問道，瑪麗莎輕輕的推開了亞當的手，小聲說道：“對不起，你還是自己到下面探險好了，我的頭有點暈，不過不礙事的，休息一下就沒事了，你放心好了。”
亞當看着側身躺倒在沙發上的瑪麗莎，心中湧起了一絲痛惜的感覺。眼前的瑪麗莎是非常非常傷心的，亞當能夠感覺的到，瑪麗莎是待亞當最好的幾個人之一，他現在已經真心的把她當成了姐姐。他走上前去輕輕的抱住了轉向沙發內側的瑪麗莎，“傷心的話就哭出來好了，那會讓你舒服一些的、、、、、、”
瑪麗莎聞言轉過身來，在亞當的懷裏輕輕的抽泣了起來，“丹尼爾、、、、、、對不起、、、、、、丹尼爾、、、、、、對不起、、、、、、對不起、、、、、、”
亞當獨自徘徊在廣闊的四十八層內，這裏的每一個房間門上都寫着瑪麗莎的名字，他進入了一個最華麗的房間內，這裏的牆上到處都掛着瑪麗莎的照片，從小到大，小到襁褓中的嬰兒，大到穿上了少校軍裝的瑪麗莎，亞當一張張的看了過去，小時候一張張的照片大都是幸福可愛的笑臉，但十幾歲以後的照片笑的卻是越來越少了。
亞當駐足在一張標註為十九歲的照片前，那張相片中的瑪麗莎笑的是那麼的幸福燦爛，彷彿她眼中的所見就是她一生中的最愛一般，亞當輕輕的撫摸着這張相片，“這就是最幸福的瑪麗莎啊、、、、、、”他輕聲的自語着。
二十歲的時候，她仍然在笑，但那個笑容下已多了無盡的哀傷，“這個就是剛才哭泣着的瑪麗莎嗎？”亞當輕輕的自語道。
這晚亞當主動的來到了瑪麗莎的房間，他想讓瑪麗莎在夢中再笑起來，笑的像那張十九歲的照片中一樣的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