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5章 奇怪的和尚
“你知不知道為什麼和尚廟尼姑庵通常都是下午燒香的人比較多？“向南天說。
“為什麼？“
“因為人們從早上出發，到了廟的時候都已是過了中午。“向南天說：“等燒完香，祈完神，就已快吃晚飯了，所以廟或庵通常在這個時候生意最好的時刻。“
“我現在也覺得你的話很有道理了。“九兒說：“但那些和尚尼姑聽見了你將他們比喻成作生意，一定會氣死。“
“他們氣不死的。“
“為什麼？“
“酒色財氣，四大皆空。“九兒說：“這句話你難近也不知道？“
“不錯，不錯，既然氣也是空，不氣也是空，和尚尼姑當然是氣不死的。“
“會氣死的就不是真和尚真尼姑了。“
“所以氣死他們也沒關係。“
“一點關係也沒有。“
“那麼我們現在是不是可以進去氣死她們了？“九兒問。
“可以，
當然可以。“
偏僻的樹林，樹林的盡頭就是無心庵。
九兒和向南天已走出樹林，這時忽然從遠方飄來一朵烏雲，將那抹未盡的日色掩住了，烏雲里隱隱有雷聲如滾鼓。
九兒抬頭看了看天色：“好像馬上就有一場暴雨來臨了。“
“下雨天，殺人天。“向南天說：“在這種天氣里，殺人確是一件很愉快的事。“
“誰要殺人？“
“殺人的人。“
無心庵的大門在風中搖晃着，不時的“砰砰“作響，庵內的院子裏彷彿有一團團，一片片，一絲絲黑色的雲霧被風捲起，漫天飛舞。
說那是雲霧，又不像雲霧，說不像，卻又像雲霧，在這種陰冥的天色里，看來真有點說不出的詭秘恐怖。
九兒當然早已看見了院子裏的情形。
“那是什麼？“
向南天也在疑惑，但腳步卻沒有停，他走人院子，撈了一把漫天飛舞的黑雲。
九兒當然也跟進來了：“這究竟是什麼？“
向南天沒有回答，只將手裏的東西仍給了她。
這東西軟軟的，彷彿是柔絲，又不是，九兒看清之後，不禁失聲叫出：“頭髮！“
“是頭髮。“
“哪裏來的這麼多頭髮？“
滿院子的頭髮在風中飛飄，看來的確有股說不出的恐怖之感。
向南天看着滿院子的頭髮，忽然笑了：“說不定無心庵忽然變成了剃頭鋪了。“只要在這廟裏，你無論看到多少和尚都不會覺得奇怪，更不會嚇一跳。
但如果在尼姑庵呢？
這裏是無心庵，是武林三大出名尼姑庵之一。
現在尼姑庵里卻沒有尼姑，一個尼姑他沒有。
尼姑庵里沒有尼姑，那有什麼呢？
無心庵里有和尚。
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的和尚有幾十個，每個人都眼觀鼻，鼻觀心，雙手合什，盤膝坐在地上，坐在無心庵的大殿上。
一眼看去，除了一顆顆光頭外，就再也沒有別的人了，每個頭都剃得很光，光得發亮。
九兒忽然明白院子裏那些頭髮是哪裏來的了，但她卻還不明白這些人為什麼忽然都剃光了頭來做和尚？
無心庵里的那些尼姑都到哪裏去了？
大殿裏很靜，雖然二三十個人，卻一點聲音都沒有，也沒有念經聲。
和尚雖然是和尚，卻不會念經。
是不是他們還設有學會念經。
九兒慢慢的走過去，一個個的看，忽然在一個和尚面前停了下來，她瞪大了跟睛看着那個和尚。
這個和尚還是眼觀鼻，鼻觀心，端端正正的盤膝坐着，非但頭剃得精光，但臉上也是光溜溜的。
九兒看見他時的表情，就好像看到了活鬼似的，她再看仔細一點，然後才用很不相信的聲音說：“馬總鎮頭。“這個和尚赫然是長風鏢局的總鎮頭馬如龍。
向南天也在看着馬如龍，這個和尚居然是一點表情都沒有。
九兒盯着馬如龍，上上下下的看了很久，才拍了拍他的肩。
“你是不是病了？“
馬如龍這才抬起了眼睛，看着九兒：“施主在跟誰說話？“
“跟你。“九兒說：“馬如龍。“
“阿彌陀佛！“馬如龍合什道：“馬如龍已經死了，施主怎能跟他說話。“
“你不是馬如龍？“
“貧僧無光。“
向南天忽然開口：“馬如龍怎麼會忽然死了？“
“該死的就死。“馬如龍說。
“不該死的呢？“
“不該死的遲早也會死。“
馬如龍一直端端正五的盤膝而坐，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
現在看見他的人，誰也不會相信他就是長風鏢局的總鏢頭。
現在他看來簡直就是修為嚴謹的高僧。
九兒看着他，突然眼珠子一轉，輕聲說：“馬總鏢頭既已死了，他的老婆呢？“
“他有老婆？“向南天說。
“不但有，而且才新婚不久。“九兒一笑：“你想他的新婚夫人會到什麼地方去了？“一個新婚的人往往是最疼愛老婆的，又怎麼捨得離開老婆呢？又怎麼會忽然剃光頭髮來做和尚呢？
馬如龍雖然還在勉強控制着自己，但額頭己隱隱約約有汗沁出來。
向南天也笑了：“他的人既已死了，老婆自然就改嫁了。“
“改嫁了？“九兒說：“這麼快？“
“該改嫁的，遲早總要改嫁的。“向南天說。
“嫁給誰呢？“
“也許是個秀才，也許是個道士。“向南天笑着說：“紅花綠葉青蓮藕，本來就是一家人。“話聲未落，馬如龍突然狂吼一聲，人已站起來，他剛一站起，半空中忽然有根敲木魚的棒槌飛了過來，“卜“的一聲，在他的光頭上重重敲了一下。
這一下還真重，馬如龍的腦袋雖然沒有開花，卻己腫起了一個疤，人也被敲得頭暈眼花的，連站都站不住了，且退了好幾步，才“噗“的，又坐回蒲團上。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會念經的人終於出現了，卻不是和尚，而是尼姑。
一個尼姑口宣佛號，慢慢的走了過來，手裏捧着個木魚，卻沒有棒槌。
一看見這個尼姑出現，九兒又吃了一驚：“無心師太。“這個尼姑居然就是昔日的江湖第一才女歐陽秋霜，也就是今天無心庵裏面的尼姑無心師太，她慢慢的走到馬如龍面前，嘆息的說：“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這一關都勘不破，怎麼能出家做和尚？“
看見無心師太出來，馬如龍就全身發抖，“我……我本來就不想做和尚的，是你逼着我——“他的話遠沒有說完，“卜“的一聲，頭上又被重重的敲了一下，是被手敲的。
無心師太的手竟好像比棒糙還硬：“是誰逼你做和尚的？“
馬如龍被敲得趴在地上，頭上當然又起了一個疤，這個疤居然比前一個還要大。
“沒……沒有人。“
“你想不想做和尚？“
“想……想死了。“
“卜“的又是一下。“出家人怎麼可以開口說死呢？“
“不說……不說。“馬如龍的聲音都快哭出來了。
“阿彌陀佛，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無心師太居然又開始念經“善哉善哉，南無阿彌陀佛……“念經聲越念越快，馬如龍趴在地上已放聲大哭了起來。
九兒看得怔住了，楞了老半天，才回頭向向南天苦笑：“這尼姑會逼人當和尚，而且還會念經。“
“不但會念經，遠會敲人的腦袋。“向南天笑着說：“敲得比念經還好。“
“她念經沒有選錯地方，但卻敲錯了腦袋。“九兒說。
“她本該敲誰的腦袋？“向南天問。
“她自己的。“
他們嘴裏雖然在調侃着，但是心裏面卻實在不明白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