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七月十四鬼節

第十章:七月十四鬼節

我們慌不擇路,看到路就開,黑貓在不停的叫。前面左邊有一條水泥路,我拐了進去。後面跟來的一輛黑色小轎車快速沖了過去,黑貓才不叫了。

鉚足油門奪路狂奔,越過了一座小橋,貓又叫了。後視鏡見到那台黑色小轎車又跟來了。

四周都是水田,再遠一點就是石頭山。在錯過了好幾個小路的路口之後,我右拐進去,經過一個廢棄的廠房。

抬頭看看,廠房的煙囪有十幾米高,奇怪的是煙囪口長着一棵小葉榕樹。順着小路一直開,小轎車進不來,才把它給甩開了。

前面是村寨,穿了過去,路又寬了一點。越過前面幾輛拉沙子的農用小貨車,然後就到了一條河邊。

這是漠陽江的上游,也是抽砂場。蔣鳴指着遠處說,上面,快,那裏是碼頭。過去之後,果然是小碼頭,還有鐵殼船。

蔣鳴跳下車問船家,師傅,開船嗎?那師傅說,摩托車十元,蔣鳴說好。我就把摩托車開上了船,他抽出兩百元,讓船家開船。

船家狐疑的看了一眼我們的摩托車,很新,但是沒有上牌。

過到對面,剛上岸,船家就接到了電話,有人說要過渡。我回頭來看,那輛黑色的小轎車正停在了那邊的碼頭。

車上下來幾個人,其中一個正是楊龍。他身邊一個身材高大的帥哥看向我們這裏,蔣鳴說那個就是邱總。

這追着我們打,要我們命的,是那個帥哥?這賽潘安的好皮囊,我是怎麼都不會把他想作壞人。

看着不到三十歲的樣子,估計一米八多吧,車上下來的幾個人都沒他高。看來這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靈魂萬里挑一啊。

看了幾眼,我們就趕緊逃命。船家已經調頭了,當然小轎車是上不了鐵船的。這媽的用大貨車來撞,什麼仇啊這是。

我們開着摩托車在省道上狂奔,也不管有沒有攝像頭了。只要跑得足夠快,離危險就會更遠,我不信隔着一條河,他們能把我們怎麼樣。

過了春灣鎮,找了個遠離村莊的竹林藏了起來,把摩托車推到竹林深處,再把吃的給卸了下來。

這車上裝滿東西,影響機動,不過現在看來,摩托車用處不大了。

蔣鳴邊抽煙邊說:“邱總旁邊一個大塊頭和尚,一個青衣中年道士,開車的那個是楊龍。看那和尚應該是酒肉和尚,滿身的肥膘,和胖子有得一比,一臉的橫肉。”

“相書上說臉上橫肉為凶者。臉上長着橫肉的人,就是那種兇狠的角色,給人一種不好相處的感覺。重點在於橫字,一臉橫肉的人看上去兇狠惡煞令人望而生畏。臉上橫紋為凶紋,只有經常發怒很兇的人才會長出這種橫紋。”

“那個青衣中年道士,滿臉瘦削。相書上說,相由心生,兩腮無肉不可交。兩腮無肉的人,看上去陰險狡詐的感覺。女性為克夫,尖嘴猴腮,男的就詭計多端,陰險狡詐了。”

他說完,我看着他的臉。他就說草,不要看我,我這是瘦,不是沒肉。你不要看到身材好的,臉龐清瘦,就覺得是兩腮無肉,我這是剛毅懂不懂。

哈哈哈,蔣鳴是有點瘦,可能跟他抽煙多有關吧。可是並沒有覺得尖嘴猴腮啊。

笑完,我把唯一的帳篷給支了起來,鋪上防潮墊,把吃的都給搬了進來,現在乾糧不多了。

我們鑽進了帳篷,枕着睡袋,一邊啃乾糧一邊聊天。現在有四耳貓給我們做預警,可以放心睡覺了。

蔣鳴問我有什麼打算,這天天被追着打,有家不敢回的日子,何時是個盡頭啊。

他說每天叫你起床的是鬧鐘還是夢想?我說既不是鬧鐘也不是夢想,是被人追殺。

蔣鳴嘆了口氣,擼了一下身旁的小黑貓。說幸好有小黑,不然這次逃不過了。很快就會化為屎殼郎的糞便,成為各種植物的營養。我想好了,得拜師學藝才行,可是又不知道去哪學。

在竹林睡了一晚,第二天蔣鳴叫我去買點肉回來,說啃乾糧嘴巴淡出鳥來了。

我騎上摩托車,去了鎮上,看到有賣熟食的,就買了兩個燒鴨,半個豬頭,還有花生米。

回來的時候我專門走小路,怕鎮上有監控。這一天是七月十四,很多人殺鴨子,然後燃放鞭炮,下午開始就陰雨蒙蒙一直下到了晚上。

我跟蔣鳴說,回來的時候看到我們不遠有一座石拱橋,好像是那烏古橋。

他說:“呀,那烏古橋啊,這橋在我們縣裏很出名的,上過電視呢,很多電影都是在那裏拍的。就是一直沒有機會去看看。”

我說:“那烏古橋有什麼典故啊,你這麼想看。”

他說:“那烏古橋有一百六十多年的歷史了。是當地大地主採購花崗岩造的,這橋非常的堅固。只是後來大地主一家人在這裏消失不見了。你說這橋是不是有什麼蹊蹺啊?”

我說:“這個我哪懂,明天不下雨的話,去看看吧。”

說完我們就吃燒鴨,整個鴨腿扯下,大口的啃。這段時間老是牛腩粉,豬雜粉,在廣南就是螺絲粉。這粉比較寒冷,吃多了對身體不好。現在啃上烤鴨,一嘴的油膩。

蔣鳴撕下鴨肉喂小貓,這傢伙剛才好像沒洗手就拿肉吃了。

吃完抹凈,我們就夜聊。也不敢開燈,怕遠處有人看到。現在最頭痛的是,被追殺吧,可以躲。可是自己想成長,就找不到北。

聊着就睡著了,半夜有點涼,凍醒了。剛想起來,蔣鳴伸手按住我的肩膀,在耳邊輕輕的說,別動。

我和他慢慢的起來。看到小黑貓在帳篷口坐着,外面霧蒙蒙的但是很亮堂。

只見原來的竹林已經不在,我們帳篷在一棵大榕樹底下。旁邊是青磚大瓦房,外面很多人,都穿着古代的衣服,還打着燈籠。

這些人在備馬裝車,好像要搬家的樣子。忙碌完之後,就順着泥路走了。一路靜悄悄,沒有一個人說話,只有馬蹄聲和軲轆聲。

我和蔣鳴拉開帳篷的拉鏈,輕手輕腳的跟了過去。來到一座雙拱石橋,下面是更大的濃霧,這些人趕着馬車下了橋。

這橋兩個拱,看着好像是新的那烏古橋。一個拱有水,另一個拱是一條路,這些人就從那條路走了過去。

蔣鳴輕輕的問:“要不要跟過去?”我說:“這是怎麼回事?”他說:“這是那烏古橋,應該是剛建好不久,這趕着馬車的一幫人,應該就是那造橋的地主一家人了。”“那他們這是要去哪呀?”我問道。

蔣鳴說他也不知道,想知道跟過去不就行了。這時小黑貓從他懷裏掙脫,跑過了橋底。看到那迷霧漸漸的變淡,我和蔣鳴就跟着小黑貓穿過了石拱橋。

橋那邊也是迷霧蒙蒙,遠遠的能看到幾個燈籠發出黃色的亮光。蔣鳴再次抱上小黑貓,遠遠的吊在燈籠的後面。

一直走了四五個小時,四周一片荒涼。沒有星光,沒有植物,沒有動物,連蟲子叫都沒有聽到。

蔣鳴突然腳一滑,我伸手拉住他。結果和他一起掉了下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我感覺很暈,逐漸的沒有了知覺。

等慢慢醒來,我發現這是一個大碾子。我躺在碾盤上,頭上磕了一個包。四處看看,蔣鳴躺在地上。我爬起來跳下大磨盤,搖了一下他。

蔣鳴醒了過來。嘴裏說,草,剛才滑了一下,我的小黑竟然沒有提醒我。咦,我的貓呢?他不關心有沒有受傷,第一時間竟然是找貓。

他起身四處張望,看到大碾盤上的碾子。拍了一下頭說,大恆,我發現最近我們總是能看到碾子。以後我的江湖匪號是不是就叫做蔣碾子算了?

這傢伙,這個時候還有心情開玩笑。不過我也是奇怪,這古時候的東西,總會看到。

見到窗外已經蒙蒙亮,我說這是哪呀?看着不像我們南方。你看外面的樹上,葉子都沒有,還有一個很大的鳥窩。

蔣鳴趴在小窗戶上往外看,我也擠着腦袋去看。外面能看到小巷子,一片荒涼。地上鋪的都是凌亂的石板,階梯是不規則石條。房子都是用石頭建造的。

這是哪呢?看着真不像南方啊。

蔣鳴說看那民居的造型,門和窗戶的造型,這像大西北呀。我說我們穿越了?不可能吧?不就摔了一跤嗎?

這話說完,聽到後面有動靜,回頭來看。他的小黑貓正坐在碾盤上。蔣鳴過去抱上他的小黑貓,擼了幾下。

然後跟我說,這大西北沒有來過,我們出去看看?我說大西北是黃土高坡,住的是窯洞,別當我是傻子。這裏到處是石頭,怎麼可能是大西北呢。

這時他的貓又在掙扎了,掙出他的懷抱跳下地就往門口跑。還回頭看了他一眼,就好像叫他過去一樣。

我們跟了出去。外面天蒙蒙亮,天氣有點涼,像是秋天。我們還穿着短袖呢。

黑貓穿過巷子,跑到了一對石獅子跟前。蔣鳴說這對石獅子像是半斤八兩啊。我問什麼半斤八兩?

他說動畫片你沒有看啊?就是兩個石獅子,一個叫做半斤,一個叫做八兩。

這麼大的人了,誰還看動畫片呀?黑貓坐在一個石獅子跟前,不住張望,看着石獅子的嘴巴。

這幾百年的石獅子渾身光滑,被人都摸出了包漿,嘴巴的牙齒都是發亮的,能有什麼東西啊。

我伸手進去掏了一下,什麼都沒有,那小黑貓還在看。蔣鳴也伸手進去,掏了一下。就見他眉頭一皺,像是有什麼東西。

我掏都沒有東西,我就不信你能掏出個鳥來。我捂着嘴笑,以為他是有意這樣的。結果他手一按,石獅子的舌頭沉了下去,然後真被他掏出一個鳥形的銅板來。

還真掏出一個鳥來了。看着他把玩着鳥形的銅板,這是銅鑄的喜鵲,翹着尾巴,周邊是回形花紋,裏面有一些象形字。

這石獅子看造型,估計不止幾百年了,雕工粗拙,脖子上的花紋很古樸,渾身被人摸得光滑發黑。

小黑貓又跑到了另外一個石獅子那裏,蔣鳴過去又掏出一個鳥形的銅板來。這千百年來沒有被人發現的東西,就這樣被隨便掏了出來。

蔣鳴打量着手裏的銅板,說這好像是符啊,有字呢,就不知道有什麼用。

那邊小貓又跑了,我們跟了過去。這次小黑貓竄上了一個古戲台。這古戲台有木門關着,但是沒有上鎖,輕輕一推就開。

裏面有點黑,我們進去好一會兒才適應了黑暗。之前走得急,強光手電沒有帶來,只有錢包和手機。蔣鳴開了手機,然後把亮度調高,四周照照,在找他的黑貓。

黑貓蹲在角落裏,用爪子抓牆上的石頭。我們跟過去,伸手搖了一下石頭,有點松,就輕輕的抽了出來。

裏面有塊粗麻布包着什麼東西,拿出來有點沉重。解開繩子發現是一把銅尺,看着有些年歲了。蔣鳴說看這字,是不是魯班尺啊?

我也不懂是不是魯班尺啊。看着有四十厘米左右長,上面有字還有刻度。尺子很厚,得有一公分吧,入手沉重。

我看了一下小黑貓,這哪是貓啊,這是金屬探測儀。小貓見我們拿到了東西,就又竄出了大門。

我們跟了過去。走過幾條石頭巷子,來到一個像是小廟的地方。這小廟都坍塌了半邊,地上碎瓦礫也沒有人打掃。

裏面角落堆着玉米杆子和麥稈。正中間有一個泥塑的雕像。一個布巾長衫長須老頭,背着一把寶劍。左手拿着拂塵,右手拿着一本打開一半的書。

這個小廟已經沒有了香火。蔣鳴說這個人看着像八仙之一的呂洞賓啊。我說沒看出來。他說呂洞賓的造型就是這個樣子的,說完還對着泥塑雕像拜了一拜。我也跟着拜。

小貓盯着那本書看。蔣鳴就用銅尺輕輕的敲了一下,發現迴響像是空心的。再敲,書碎了上面一層,又一個布包出現了。

打開布包,是一本古書。我說這是武功秘籍?電視上都這樣演的嘛。蔣鳴說不是,好像是什麼口訣,都是鳥字。鳥字?

我湊近來看,果然,很多字都像一個小鳥。這翹着尾巴,和之前拿到的鳥銅片很像。這字也夠古老了。不知道算是甲骨文還是篆體,應該是兩者之間。

正當我們翻看着書的時候,一個聲音傳了過來:“你們是幹啥的?”回頭來看,是一個老爺子,肩膀上掛着一個糞箕,手裏拿着竹片做的夾子,頭上戴着老人帽。

蔣鳴把書收了起來,說:“大爺,你好,我們是遊客,迷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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鴛鴦麒麟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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