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4章 蠱惑

浮夢頓時覺得自己的魂魄像是被什麼東西抽離，倒是不疼，但是暈暈乎乎感覺不那麼真實，就像是一腳踩在軟綿綿的棉花上，讓人不踏實得很。

浮夢從來沒有想到自己能福大命大。

但是這一次，她真的賭贏了。

往常她開啟一個夢境就要耗了半條命，今日卻要不斷開啟夢境之門，不斷穿過，不斷回溯，尋找方向。浮夢覺得，自己全然是拿着性命玩一個危險遊戲。

直到最後，浮夢穿過一片無盡的花海，就像是她第一次見到一葉時那樣。

穿過層層花海，但見光芒。

浮夢看着眼前的天石，喃喃自語道：“我這怕是木頭把一輩子的運氣都用光了吧……”

浮夢回想了片刻，只覺得自己的記憶變得格外模糊，自己是如何來到這裏的，倒是怎麼也想不清楚。就像是有一層濃重的煙霧，把那些東西掩蓋，讓人看不清。

就連現在的天石亦是如此，浮夢細細看去，倒是覺得這天石也是被這煙霧籠罩，似是能看清，又似乎本來就看不清。

這和之前浮夢在夢境中看到的天石很是不一樣。

那時候的天石頭散發著一種極威嚴的光，說不清是個什麼顏色，也說不清有多耀眼，但對浮夢這樣的小妖看來，就會忍不住想要跪下叩拜，便是多看一瞬，也是覺得不可。那便是來自於天道的力量。

但是現在，這光芒卻暗淡了許多，亦是沒有那番凌駕於所有人之上的氣勢。若是細細看去，似乎那光芒中還藏着一絲若有似無的黑色。

浮夢繞着天石轉了一圈，發現這就是一塊完整的石頭，卻沒找到什麼開啟的機關。

按照話本里的說法，一般是，手要觸碰神器，口中喃喃出咒，就能開啟。可若真是需要什麼咒才能開啟，浮夢也不知道是什麼。

不過現在也沒那麼多別的法子，走一步算一步吧！

浮夢一咬牙，伸手觸碰了天石。

可還沒浮夢說出什麼話，只覺得從石頭裏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將浮夢往石頭裏拉扯進去，浮夢都沒找到什麼能抓的東西，只能硬生生地被拽進了石頭裏。

浮夢被陣陣強光照得睜不開眼，只覺得自己的身體似在半空中漂浮了許久，突然覺得身後一股力，直直將她推了出去。

浮夢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刺眼的強光最終黯淡下去，浮夢總算是能睜開眼睛。

眼前的一切，對浮夢而言，既熟悉也陌生。

這裏便是那些已經隕落的神們，曾經居住的地方。

以往這裏若說是有些冷清，那麼現在，就是一片死寂。沒有活物的地方，就像是空虛的一片，尋不出半分活力。

一個聲音道：“這裏是不是很冷清？”

這聲音聽來，竟是分不出男女，縱然浮夢在心中準備了許久，也依舊被這突然發出的聲音，心中亦不由一個咯噔，嚇得不輕。

在這地方的，恐怕不是浮夢惹得起的人，她心中還有一絲懊惱，早知道還有這一出，當初就不該把斬空給李崇淵了，如今她真是半分防身用的兵器都沒了。浮夢也不知道，要是自己主動示好，那這個聲音會不會也對自己好一點。

浮夢這般想着，亦是努力堆起一個笑容，慢慢迴轉過身，卻發現自己的身後是一團光球。這光球中隱約可見一個人形，可是也模糊地很，既像又不太像。

浮夢似是得出一個不可思議的結論：“你是，天道？”

那個光球開口道：“是，也不是。”

聽起來怎麼這般玄乎？浮夢也不繞彎子，直奔主題：“那你能出手阻止一葉嗎？”

光球問道：“為什麼要阻止？”

浮夢覺得這話問得蹊蹺：“你不是應該以天下為重，若是天下都沒了，不是有負你的初心？”

光球飄在空中，聲音縹緲：“這世間本就從無中來，若再到無中去，亦是其規律。”

浮夢微微低着頭，光球見她沉默不語，便道：“你不認同？”

浮夢抬起頭，露出一個笑容道：“天道也會做夢嗎？”

光球似有些疑惑：“嗯？”

浮夢幻化出原形：“若非你會做夢，那便是我還在夢裏！”

食夢貘遠比光球想的行動更快，體型碩大，一張嘴將整個光球吞入其中。可是那光球卻像是一塊黏嘴的糖，浮夢無論如何也吞不下去。突然，一陣鑽心的疼自骨中而來，浮夢被迫張嘴，光球趁機飛了出來。

浮夢亦在飛出之後變回人形，她疼痛難忍，不由自主地跪在地上，下意識用手撐在地上，勉強讓身形不倒。

她緩過一口氣，抬眼看去，眼前的光球已經漆黑無比，轉而變成了一葉的模樣，而周圍原本屬於天族的場景，也變回了魔族的地界。

剛剛的一切，不過是一個幻象。浮夢一想便明白了，天石就是這個大陣的陣中，一葉借用天石的力量，催動陣法。一葉故意設了這個幻象作為掩蓋，若是自己剛剛真的順着他的話說下去，恐怕自己也會被他成功支配。畢竟人人都會天道心存敬畏，不能反駁，亦只能聽而任之。

好在就浮夢不是一個喜歡聽道理的妖。什麼大道理，若是她不想聽，自然就會打回去。

一葉走到浮夢的面前，一手捏住的她的下巴，逼她抬起頭直視自己：“倒是真聰明，那你現在來猜猜，我是夢魘，還是本心呢？”

浮夢拍開一葉的手，掙扎着站起來：“有什麼區別！你借用天石的力量，行悖逆天道之事，你就算成功了，也不會得到善終！”

一葉彷彿是聽到了一個笑話：“到時候大家都沒有了，善終不善終的也無所謂了。就像你剛剛看到的地方，一片死寂，什麼都沒有。不也安靜舒適得很。”

浮夢凌厲道：“你不會得逞的。”

一葉全然沒有將浮夢放在眼裏：“一個沒有任何神器的食夢貘，你就算走到了這，又怎麼做什麼？乖乖等着，這一切，很快就快結束了。”

浮夢看着他身後的天石，笑一聲道：“結束了？沒有吧，你的目標既是要毀天滅地，那你需要的祭品，恐怕沒這麼快湊齊吧。”

一葉頗有興緻地看着她：“你知道我要找的是誰？”

“天道任其主的，無非便是天魔人，李崇淵，你，還有。”浮夢看着一葉冷聲道，“當今皇上。而你之前說的真正的引，並不是李崇淵，而是我。”

和天魔人都有關聯的，只有食夢貘，能將清濁混沌，合二為一。這也是為什麼一葉不幹脆殺了浮夢，而是將她關起來的原因。他對浮夢有興趣，卻沒有憐惜，困住她，無非是為了自己的計劃。

一葉笑着鼓了幾下掌，略帶欣賞道：“我就知道你總能猜到正確的答案。還有我萬分感興趣，若是李崇淵和當今聖上這兩人都站在你面前，你只能救一個，你會救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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