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二章
皇長孫喝了沈兮葯親自煎的葯,一個時辰后就退了熱,終於不再一直哭了。
白憫揪緊的心鬆了不少,對沈兮若的態度也因此有所緩和。
眼看天就要黑了,白憫怕孩子晚上複發,想留沈兮若今晚就住在這兒以防萬一,卻又怕她不同意還丟了面子,便讓綠荷傳話給盛啟業。
盛啟業聞言冷笑,“你家公主不是很厲害嗎,怎麼連向人開口道歉和道謝的勇氣都沒有?”
若是白憫能放下她的公主架子,跟沈兮若說聲對不起和謝謝,那麼現在就不會連求人都不好意思開口了。
綠荷深深低着頭,這話聽着便是,做奴才的可不敢妄言。
盛啟業倒也不會為難一個下人,“回去告訴白憫,本宮不是因為她才答應,而是為了孩子。”
這話綠荷更不敢轉達了,但也聰明的沒明着拒絕。
沈兮若當晚住在了太子府,是盛啟業親自開的口,司辰那邊也派人去說了。
月溪不放心,堅持留下侍候。
盛啟業順便還讓沈兮若給蘇敏敏調理身子,說是蘇敏敏又懷孕了。
可沈兮若發現蘇敏敏並未懷孕,而蘇敏敏似乎並不怕她知曉似的,一點懼意都沒有。
“兮若,你是我見過為數不多的聰明的女人。”蘇敏敏送她出門時笑盈盈地說了句沒頭沒腦的話。
沈兮若的確不笨,所以腦子稍微轉個彎就明白,人家這是在暗示她做人要聰明點,不該管的事別管,不該說的話別說。
“蘇側妃過獎了,我覺得你更聰明。”沈兮若抿唇微笑,“不過聰明人都有個毛病,容易聰明反被聰明誤。”
蘇敏敏笑而不語,眼神卻帶着一絲挑釁。
沈兮若笑容慢慢收斂,轉身離開。
之後的五日沈兮若一直住在太子府,蘇敏敏倒是沒再來找過她,但是聽月溪說,白憫雖為正妃,實際上卻過得連側妃都不如。
府里的下人全都對白憫陽奉陰違,甚至連吃穿用度都敢剋扣,而對她那個側妃卻言聽計從,深得人心,還在私下議論,正妃的位置應該由蘇敏敏來坐。
“這蘇側妃果然是個厲害角色。”沈兮若抿了口熱茶,想起在獵場時在白悠然那兒見蘇敏敏的那次,忍不住有感而發。
月溪給自己也倒了杯,潤潤嗓子后又說起前兩日的一樁可疑之事。
“夫人,前天中午奴婢去廚房給您端蓮子羹,看到一個下人鬼鬼祟祟將馬錢草撿出來扔進爐子裏燒了,奴婢覺得奇怪卻也不敢打聽,等回去時看到太子妃身邊的綠荷來問葯好了沒,才知道那葯是給太子妃熬的。”
“竟有這種事!太可怕了!”沈兮若着實吃了一驚,“怪不得我給太子妃開了少說也有七八副葯了,照理說也應該恢復得差不多,我還懷疑是不是藥量下得太輕來着,原來貓膩出在這兒!”
“誰說不是呢,太子現在才兩個女人就爭得這般厲害,要是再多幾個……”月溪嘖嘖兩聲,“指不定還要多可怕呢。”
沈兮若看了眼窗外的方向,“你又沒親眼瞧見是她,怎麼敢下結論?”
月溪狡黠地眨眨眼睛,不答反問:“奴婢可沒指名道姓,是您心裏這麼想吧?”
主僕二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第二日沈兮若去給皇長孫複診,孩子的臉色明顯紅潤了,眼神也亮了些,不再是像霜了似的蔫蔫的,聲都哭不出來惹人心疼的樣子。
白憫眼中掩飾不住的開心,頭一次放下架子和恩怨,發自用肺腑地對她說:“沈兮若,先前就是你給了我的孩子來到這個世上的機會,這次也是你讓他脫離痛苦,本宮欠你一個人情。”
能說出話番話已經很不錯了,沈兮若倒也沒指望過這個驕傲的公主會道歉和道謝。
“人情我會記着,希望我找到你的時候可別翻臉不認人。”沈兮若挑眉說道。
白憫鄭重承諾,“本宮一言九鼎,決不食言。”
若是沒有沈兮若,她早就帶着孩子去見閻王了,哪裏還能站在這裏承諾什麼,一個人情換她和孩子的兩條命,值。
白憫說完憋在心裏幾天的話,心裏舒坦多了,但話題也掉地上了,兩個以前一見面就分外眼紅的‘仇人’,忽然沉默地四目相對,兩個人都有些尷尬地轉了視線。
白憫過去將孩子抱在懷裏,低頭的瞬間臉上的神情說不出的溫柔。
每次見到白憫母愛泛濫的一面,沈兮若就會忍不住想,白憫身上也還是有值得尊敬的地方。
沈兮若定定看着那個抱孩子的十七歲女人,明明自己還是個大孩子,身上卻有股子由內而外散發出的對孩子的溫柔和疼愛,就憑這一點,她就敢肯定,白憫一定會是偉大的母親。
被注視的目光看得渾身不自在,白憫實在忍不住側過腦袋,“你看夠了沒有?”
語氣還是那麼的傲氣和欠奉。
沈兮若暗自腹誹,“這個囂張的樣子才是白憫嘛。”
見她還是那樣盯着自己不說話,白憫撇了撇嘴,嘟嚷一句“懶得理你”,就又低頭逗孩子去了。
沈兮若收回視線往屋外走,走到門口處終究還是提醒一句:“你都調理兩個月吧?喝到肚子裏的東西,還是要自己人弄才放心。”
白憫狐疑看她,“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隨便說說而已。”沈兮若是看在司辰母親的份上才提點一句,可不想趟她跟蘇敏敏的渾水,至於能不能聽懂,又有沒有能力保護好自己和她的孩子,那就要看她自己的能耐了。
晚夕,盛啟業從宮裏回來,專程到沈兮若這兒來,問她有沒有什麼不便之處,需要什麼儘管跟蘇敏敏提。
從盛啟業的字裏行間,不難聽出他對蘇敏敏有多滿意。
相對白憫就顯得冷淡多了,估計要不是他們之間有個孩子的存在,應該連提都不會提了吧?
“太子殿下,有句話不知當不當講?”沈兮若一臉嚴肅。
見狀,盛子業身子坐得更直了,“想說什麼儘管說便是了,跟我還客氣什麼。”
沈兮若猶豫片刻,“不管你有多討厭太子妃,都應該去看看皇長孫,畢竟稚子無辜,而且太子妃有了皇長孫以後改變了很多,她或許不是個好女人好妻子,但絕對是個好母親,看在這一點上,希望你在寵愛蘇側妃之餘,也稍微給他們母子一點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