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疼惜
()不必顧聲華出面,小強自去跟導演告了假,顧聲華這幾日實在太拚命,雖然他一點大明星架子都沒有,但是導演心頭卻七上八下,恨不得讓顧聲華好好休息一番再來,這樣的好演員,讓人看着心疼,自發地想“呵護”他。
這也算是拍攝史上很奇特的一幕,演員跟導演的角色似乎掉了個個兒,顧聲華擔心的是影響進度,導演卻關心顧聲華的身體。
再加上這幾天他的戲拍的不少,一時之間並不着急,大可以先拍着其他人的戲份。小強這邊隨意編造了個理由,導演便十分痛快的答應了。
顧聲華輕而易舉得到了三天假期,保姆車帶着他,小強跟顧惜諾向著所住的酒店而去,小強坐在最前,同司機一起,最後坐是抱着顧惜諾的顧聲華,幾乎不舍的放開這丫頭,看了又看,總看不夠,手指頭摸摸顧惜諾的臉,心裏又酸又甜。
而顧惜諾心頭一塊大石頭落了地,先前還擔心顧聲華會討厭自己,如今看來,竟是白擔心了一場,悲傷過後,心底甜甜的,任憑顧聲華抱着自己,本來極睏倦的,此刻卻忽然睡意全無,望着窗外的風景,興緻勃勃地問長問短。
顧聲華耐心的同她講解,他好歹也在這裏呆了半個月,該記住的都記住了,正好發揮出半個導遊的作用,顧惜諾一個人在家中,極少張口說話,如今倒變成了唧唧喳喳的小麻雀,小嘴說個不停,顧聲華時不時哈哈大笑,平常私底下很少露出笑容的他,今日可算是雲開見日,打從心裏喜悅起來。朗朗笑聲聽的前方的助理小強心頭也是百花盛開,燦爛光明。
顧惜諾心底歡喜,暈陶陶半路,忽然想起跟自己一起來的那幾個哥哥的影迷,猶豫了一下,便吞吞吐吐問顧聲華。
顧聲華也不知道,倒是前面小強笑說道:“放心,她們得了簽名,高興的走了,若不是小顧擔心你,心不在焉,倒是可以讓她們合影的,不過還有機會,我偷偷告訴他們小顧的酒店地址,她們一定會去的,等她們再去的時候就拍合照好了。”
“她們人很好啊,又熱情,多虧了她們……”顧惜諾聽小強如此安排,略微放心,臉上露出嚮往表情。
顧聲華伸手輕輕捏捏她的臉,說道:“是啊,真該謝謝她們,若不是她們這麼熱情,哥哥怎麼能這麼快見到諾諾呢?”
“嘿嘿。”顧惜諾有點不好意思,略微低下了頭。
顧聲華將她用力抱了抱,自言自語地說:“諾諾最近又瘦了。”
“沒有。”顧惜諾抗議,“明明是你瘦了。”說到這裏,轉過頭來看顧聲華,她身材嬌小,坐着也只到顧聲華胸前頸間,一轉頭正看到顧聲華鎖骨很明顯的胸前風光,兩片蝴蝶骨微微挺着,似蝴蝶展翅一般,看的顧惜諾眼一熱。
“哥哥……”她低低地叫了一聲。
聽聞聲音有異,顧聲華一愣,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臉來看,果不其然看到眼前之人淚光搖曳,顧聲華一驚:“諾諾,怎麼了?”
顧惜諾使勁一眨眼,眼中的淚摔落去,可是這樣面面相覷,卻也正好看清楚了顧聲華額頭上貼着的兩片醫用膠帶,先前被古裝的假髮垂下擋着,化妝術遮掩,一時沒留心,這時侯才看的真切。
顧惜諾忽然想到在網上看到的那一張照片,顧聲華頭破血流的樣子,簡直夢魘!一剎那悲從中來,眼淚又忍不住,縮入顧聲華懷中,哇地哭了出來。
顧聲華沒有想到會這樣,前一分鐘明明還高興的眉開眼笑,怎麼轉眼之間就放聲大哭了呢,前面的小強也嚇了一跳,急忙回過頭來看,卻見小姑娘縮在顧聲華懷中,臉埋在他的衣裳里,身子哭的一顫一顫的。
顧聲華愣了愣,便用力板着顧惜諾的肩膀:“諾諾,怎麼了?是哥哥……弄疼你了嗎?”
他自見了顧惜諾,心頭高興無法言語,雙手始終都抱着她不放,越抱越緊,怕是失了分寸,雙眉微蹙,擔憂又有點小心翼翼的望着顧惜諾:“諾諾,是哥哥不好,哥哥是太高興了,所以……諾諾,別哭了啊,再哭的話哥哥也……”本來是低聲細氣的哄着賠禮,說到最後卻真被她哭動了心腸,軟綿綿一腔柔情在心底盤旋,無處宣洩。
他向來是個感情比較內斂的人,卻偏偏在顧惜諾面前無法自控,望着小丫頭哭的肩頭一抽一抽的,顧聲華的眼圈很快的紅了起來,手足無措只獃獃地只看着顧惜諾。
顧惜諾聽他聲音顫抖,是又內疚又擔憂的口吻,她哭了場,心裏倒覺得痛快了些,當下忍着,伸手抹抹臉,從他懷中起身,望着顧聲華一眼不眨看着自己的關心樣子,——他全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也不知道自己是擔心他,就算是現在她哭的成了淚人,他擔心的仍舊是她,甚至自責是自己弄疼了她。
顧惜諾心頭百感交集,嘴巴一撇,忍不住又要哭了。
“諾諾!”顧聲華急忙抱住她,這次又不敢用力,慢慢又鬆開,“不要哭了,哥哥會心疼的。”
顧惜諾抽抽鼻子,慢慢停了,長長的睫毛上還挑着一點淚光,抬起頭來看向顧聲華,望着他雙眉微蹙愁眉不展只看着自己的樣子,伸出手去,小心地摸上他的額頭,低聲問:“還疼嗎?”因為哭的太久緣故,聲音壓着,帶着濃濃鼻音,像是琴弦的尾音嗡嗡。
顧聲華一怔,心頭揪起,這才明白,顧惜諾是為了什麼忽然哭了。
他的眼中猛地湧起薄薄淚層,卻強忍着壓回去,咧開嘴笑道:“傻丫頭,哥哥是大男人,這不過是點小傷而已,算得了什麼,一點兒也不疼,不用在意啊。”
顧惜諾想到網上所傳的消息:明明是縫了十幾針,哪裏不疼了?
而且論壇上顧會的那些人已經幾百層的在哭,為顧聲華心疼,他倒是好,雲淡風輕的。
顧惜諾生氣,伸手打他的胸膛:“你說謊你說謊!討厭你!”
她是個最為怕疼的個性,平常病了,也寧肯吃藥,吃最苦的葯也都無法容忍打針,她無法想像那十幾針縫在自己身上是個什麼滋味,那簡直是跟上酷刑沒什麼兩樣,又據說,因為是傷在額頭上,麻藥不好打,怕傷到腦神經,所以顧聲華應該是咬着牙一針一針硬抗下來的,那怎麼會不疼?那恐怕會將人疼得昏厥過去?
她只是想着,就覺得手腳發涼,整個人發暈,忍不住皺起眉來。
見顧惜諾生氣了,顧聲華慌了神:“諾諾,你別急,是哥哥不好,下次哥哥一定會注意好不好?你別生氣了好嗎?”
顧惜諾雙眼紅腫,她本來在火車上就沒怎麼睡好,睡了醒醒了哭哭了睡,夢中也在流淚,雙眼本就腫着,這時侯又哭,眼睛更加腫的如桃子。
顧聲華看的心酸,眼睛也濕濕的。
顧惜諾心頭恨顧聲華,恨他的傷,恨他撒謊,恨那個傷他的人,恨這部戲,恨來恨去,恨上了一切,她不能說出自己心底這諸多的想法,便只是挨着顧聲華流淚,雖然恨他傷了自己,雙手卻自覺地圈上了顧聲華的腰間,將他牢牢地抱住,對他的依賴卻是骨子裏的。
顧聲華自然也知道,讓顧惜諾發發脾氣,也是好的,更何況她是為了自己擔憂才這樣。他嘆了口氣,伸手愛憐地摸了摸顧惜諾一頭略見散亂的長發,從頭頂到肩頭,時不時還安慰地輕輕拍拍她的肩膀,顧惜諾便在他這樣溫和的撫摸之下,靠在他的胸口,打了幾個哈欠后,不知不覺眼角帶淚地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