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游湖(二)
施輕羅沉默了會兒,抬了抬臂彎說道:“我雖有心想陪表姐,只是我還受着傷,到時候難免打攪了諸位的雅興,更何況郡主也並未邀請我,我不請自來,若是郡主怪罪,表姐面子上不也過不去。”
“若是旁人郡主自然不樂意的,可表妹怎麼說也是尚書府的小姐,想必郡主也理解,不會說什麼,至於表妹的傷也無礙,只要不碰到水就行,我們無非也就在畫舫上喝茶聊天罷了,不做什麼旁的事,表妹就別推脫了。”
丁秀秀連連勸着,她本意就是想在明日的游湖上搞搞文章,要是施輕羅不去,那她去了還有什麼意思?安和郡主的性子素來難搞,恐怕若不是幽安王和丁卯有些往來,安和郡主都不帶理會她的。
安和郡主邀請的那些小姐,都是當地太守郡縣家裏的,本來就瞧不上她出身商賈之家,平日裏受邀不得不去,都要被她們冷嘲熱諷一番,丁秀秀要帶施輕羅去,無非是希望能轉移轉移這些大小姐的目光罷了。
施輕羅故作為難的沉吟片刻,微微抬起頭笑了笑,道:“如此,我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
次日
張氏聽聞丁秀秀要領着施輕羅去赴安和郡主的邀約,心裏還是頗不得勁,一大清早的趕來丁秀秀的院子,苦口婆心的叮囑她:“到了宴席上萬萬不可胡言亂語,安和郡主面前切記不可造次,若是你看不爽那施輕羅,母親在府上自然能給你報仇,你可別一時衝動,反倒敗了安和郡主的興緻啊!”
丁秀秀這炮仗似的性子不知道在這幽州被做了多少的文章,這幽州城裏的世家小姐都不樂意和她相處,張氏為了丁秀秀可謂是操碎了心,就怕她這次一時衝動,又給自己惹了麻煩。
丁秀秀坐在銅鏡前梳妝,一臉不耐煩的打斷張氏,“行了娘,您別說了,我自有分寸。”
張氏沒好氣的瞥了一眼她,見丁秀秀不願再聽她說話,乾脆起身走了出去,隨手招來守在門口的月杏,低聲囑咐:“你跟着二小姐去赴宴,一定要護好了她,若是讓我知道出了事,唯你是問!”
月杏連連點頭,“是是是,夫人,奴婢都明白,定不會讓小姐吃虧的!”
待到了辰時,張氏跟着丁秀秀一同來了丁府門前,施輕羅已經等在了門口。
她的身子弱,穿了件綠色綉合歡的比甲,脖頸間圍着一圈兔絨的領子,削尖的下顎埋在兔絨之中,顯得臉愈加小巧,碧然站在她身側,手裏捧着一件狐裘披肩。
遠遠瞧見張氏一行人走來,碧然瞧着低頭髮愣的施輕羅道了句:“小姐,張夫人和丁小姐來了。”
施輕羅回過神來,扭頭側了側身子,待張氏近前,才欠身行了個見禮,“舅母,表姐。”她低低喚了聲。
張氏不太想搭理她,可丁卯的警告還在腦海中響起,張氏臉上笑着,眸中卻沒有一絲笑意的攙了她一把,“不用如此多禮,你身子不好,我和你表姐都知道。”
張氏上下打量了她幾下,“穿的還是少了些,你身子弱,可別吹了風受了涼,又得遭罪了。”
張氏故作擔憂的皺着雙眉,丁秀秀走上前說:“受不了,馬車上燒着暖爐呢,這麼冷的天,畫舫上郡主一定也提點了,定是凍不着你的。”
“表姐說的是,舅母不用擔心。時辰不早了,可別耽擱了約好的時辰啊。”施輕羅收回手說道。
張氏總覺得心裏頭不安要出事,可就快到和安和郡主約好的時辰,施輕羅又在這兒,張氏沒法再叮囑丁秀秀,只得看着她和施輕羅一前一後踏上了去千色湖的路。
安和郡主所定的游湖地就在離幽州城不遠的一處郊外湖。千色湖面積很大,四周竟是樹木臨立,平日裏景緻極佳,湖邊有不少渡船的船家,平日裏也有登船游湖作樂的人,也是熱鬧。
這次安和郡主用的是自家的畫舫,只請了三四個平日裏交好的姑娘,個個出身不凡,待丁府的馬車到地時,已有三輛華貴的馬車停在湖邊,畫舫上來來往往幾個準備的下人。
施輕羅撩起帘子掃了幾眼,沒看到幽王府的標誌,想必安和郡主還沒來。
施輕羅收手搭在膝上,漫.不.經.心的等着。
丁秀秀瞥了她幾眼,勾了勾唇說:“表妹可是緊張了?別怕,安和郡主是和隨和的人呢。”
施輕羅眨了眨眼睛,“前年宮中貴妃娘娘壽宴,我有幸隨爹娘入京,也曾和奉詔回京的安和郡主有過一面之緣,郡主的確是個隨和之人。”
在施輕羅的印象中,安和郡主祁箐箐性子溫柔,容貌絕色,當初貴妃壽宴她回京祝賀時,剛剛及笄,正巧施輕羅的嫡姐施椒蘭也是及笄之年,施椒蘭不喜祁箐箐,曾在貴妃壽誕上當眾刁難,祁箐箐四兩撥千斤的打了施椒蘭的臉,是個極其聰明的女子。
丁秀秀沒想到施輕羅還見過祁箐箐,聽她說祁箐箐“隨和”,登時就嗤笑了一聲,不願再理會施輕羅。
片刻后,馬車外有人高聲說道:“呦,丁二小姐到了,怎麼縮在馬車上不下來啊?難不成是上次在太守大公子面前丟了面子,連見姐妹幾個的膽子都沒有了吧?”
馬車外傳來幾聲嬌笑,帶着明白的嘲諷之意,施輕羅瞥了一眼丁秀秀,見她面如黑炭,推開馬車門掌嘴便罵:“李思歸你這長舌婦,你胡說什麼!”
丁秀秀踩着奴才的背跳下馬車,走到粉衫女子跟前,面露憎惡。
粉衫女子是幽州巡撫嫡次女李思歸,素來看丁秀秀不爽,她用帕子捂着唇笑着,不甘示弱的說:“我是不是胡說,姐妹幾個都知道,你向魏大哥獻媚不成,反倒被他推出院子,在院前摔了個跟頭,那叫一個狼狽啊!”
李思歸後面還站着兩人,青衣的是太守嫡次女魏子佩,李思歸所說的太守公子,正是她嫡出的大哥。
魏子佩見到丁秀秀出來,眸中的厭惡就不待掩飾的透露而出,她拉了拉李思歸的衣袖
“思思,別說了,和這種不懂廉恥的女人有什麼好說的。”
“就是,明知道魏大哥和郡主的婚事,還上杆子去做妾的,能是什麼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