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9章 萬貴妃病了
當顧皇后帶着治好‘眼疾’的葉家五公子回到廳上時，皇帝和葉家大小姐都震驚了。
葉家五公子由於常年抱病，形容略顯消瘦，一襲紫色的衣袍倒是襯着身材修長，修飾了不足。他的五官無疑是俊朗的，只是因常年在家中，膚色較常人白皙。從前矇著一雙眼，只突出了不厚不薄的雙唇，如今那眼上的紗布揭開了，將一雙溫潤的眸子顯露出來了，整個人更顯得溫潤如玉。
在場的人都是經過大風大浪的大人物，不過須臾間便都各自反應過來。
葉壯壯率先起身，衝著顧姝便是沉沉地一跪，俯首行了個大禮，沉聲道：“皇後娘娘對五梅的大恩大德，我葉壯壯此生必定赴湯蹈火以報答。”
顧姝正喝着茶，聽了這話，心道：好一個葉家大小姐，這意思就是我給歡兒治眼睛的事情算是私事兒，和葉家扯不上關係。今後也不能拿這個做交情，令葉家做事情。
“大小姐言重了。”她擱下茶杯，柔柔地笑道：“醫者仁心，本宮雖然稱不上一個正經的大夫，但也算是學過幾日醫的，自己這點斤兩竟恰好對症，也算是和五公子有緣。”
葉壯壯再次道了謝，起身回坐。
顧歡也落了座，抿了口茶說：“醫治眼疾是伍梅自己的事情，今後皇後娘娘有什麼事情只管吩咐。大姐管理着葉家上下的生意，是個大忙人，就不必為了伍梅這點私事操心了。”
顧姝掃了葉伍梅一眼，頗有些幽怨地在心中嘆了口氣。原本，她也沒指望用這件事來讓葉壯壯做什麼，被他們姐弟兩個這麼前後一說，好像她別有用心似的。
墨子良此刻也緩過神來，看顧皇后的眼神都變得不一樣了。他原本還以為，顧麗珠要給葉伍梅治眼疾只是為了和葉家套近乎，不成想還真的被她給治好了？到底是她真的有本事呢，還是誤打誤撞治好的？
等葉家姐弟辭了出去，皇帝才慢條斯理地問：“皇后是跟着哪位杏林聖手學的醫吶？”
顧姝微笑，“不過是跟着府上的老嫲嫲學了點基礎常識。”
“跟着哪位嫲嫲學的呀？”皇帝問。
顧姝慢條斯理地抿了口茶，微抬眼眸看向對面的人，“怎麼，皇上這是懷疑臣妾為葉五公子醫治眼疾的事情是假的？還是覺得臣妾師出無名，給您丟臉了？”
“怎麼會？”皇帝也笑，雲淡風輕，眼都不眨一下，“頭前朕對皇后了解甚少，才會造成諸般誤會，現在不多了解了解，今後萬一又鬧了誤會又怎麼辦？”
“皇上是一國之君，再多的誤會，臣妾也只能受着不是。”顧姝輕描淡寫地一句話帶過去，“對了，葉大小姐送了那麼大一株珊瑚樹，臣妾自個兒賞玩也無甚趣味，想要辦一場賞花會，皇上以為如何？”
她換了話題，墨子良也不緊追，只說：“皇后自個兒看着辦吧。”說著起身去了。
顧姝便叫胭脂來，吩咐她辦一場賞花會，要請各家貴女進宮賞花。
胭脂笑道：“聽說花房培育的各色菊花趕着天兒就開了，不如娘娘辦一場菊花宴。”
顧姝打了個響指，“賞菊自然少不了螃蟹，另外再準備幾簍小龍蝦。”
胭脂應着聲去了。
皇後娘娘要辦賞菊宴，這本來是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兒，反正菊花是現成開着的，螃蟹也是內務府備着的。可就這麼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兒，卻教宮裏上下不順手，掣肘的很。
因為萬貴妃貴體欠恙！
所謂沒有規矩，不成方圓。但凡牽涉到內務府物件出入，都需要主事者簽手諭拿調令。而皇後娘娘的賞菊宴會，牽涉的東西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足夠內務府的人一日三次地往斕樺宮跑。
萬貴妃經年來操持內務，本就耗神頗多，此遭腹瀉虛脫，又引發了頭疼腦熱的病，一日三次地起來掙扎，那病勢便一日比一日沉重，三兩日間就已經卧床起不來了。
但內務府這頭，沒有簽文沒有手諭，哪怕是皇後娘娘親自來，也是辦不成事的。
這消息傳到了嘉囿皇帝的耳中，他只輕描淡寫地一句：“既然如此，那賞菊宴不辦了便是。”
顧姝聽了頓時氣結，倒懸在院子裏的木樁上，咬牙切齒地將墨子良數落了一遍，那樹上千瘡百孔的嫩芭蕉彷彿也生出了眼耳口鼻，湊成了嘉囿皇帝那張好看卻欠揍的面孔，手裏的柳葉飛刀“唰唰唰”地往上扎。
芸兒立在一旁端着一托盤的飛刀，強迫自己眼觀鼻鼻觀心，不去看那可憐巴巴的芭蕉樹，“三姨太來消息說，小龍蝦一經推出十分受歡迎，單子都已經排到下個月了。現如今倒是不愁銷量了，但由於無人養殖，全靠捕捉野生的龍蝦，每日都是供不應求。”
手裏最後一把飛刀穩穩噹噹地扎在了可憐的嫩芭蕉上，顧姝朝芸兒擺了擺手，自個解下了身上的繩子，穩穩噹噹地落在地上，拿帕子擦額頭的汗水。
這些日子，她沒日沒夜地聯繫飛刀之餘，早起還要舞上半個時辰的太極，腳上的扭傷好的七七八八，整個身體彷彿也輕便了不少。那一身鵝黃的短打宮裝穿在身上，令她整個人看起來，有了一點武人的形。
不過，顧姝心裏清楚，要想把這具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身體鍛鍊出來，沒個三五年的苦功夫，是不行的。現在，她能做的，也就是讓這具身體身強體健一點，不那麼像個病弱西施似的。
“等小龍蝦行銷走俏，自然會有那眼尖的發現這個商機，成批量地養殖起來。”她端起一旁矮几上的茶水猛灌了兩口，然後開始扎馬步，“也就是姨娘只有一雙手，她若是忙得過來，叫人在城郊圈幾個莊子，咱們自產自銷，中間能省一大筆。”
芸兒抱着托盤迴收地上、芭蕉樹上的飛刀，聞言說：“奴婢依稀記着，顧府在城郊有一個莊子，是當年大夫人從娘家陪嫁過來的。夫人去世后，二小姐還去莊子裏住過一陣子，如今是二夫人在打理。娘娘，您何不就同二夫人說一聲，那莊子瞧着甚大，能挖出兩個大池子呢。”
顧姝笑道：“既然這樣，你便同母親說去，就說是我的意思。”頓了一下，又問：“劍門關可來消息了嗎？”
芸兒搖頭，“自打上次表公子來信說他到了劍門后，這月余的時間都沒有消息再來了。”
束竹閣如今才起步，又是些小打小鬧的生意，要想賺錢，還得靠秦海那邊發跡起來，因此顧姝格外的上心。只道：“秦海是個有主見的，想來是事情順利，不過你還是要留心那邊的消息。”
芸兒點了點頭，便看到胭脂急匆匆地打外頭進來，素來沉穩的臉上滿是慍怒。她忍不住問：“胭脂姐姐這是怎麼了？”
胭脂和芸兒作為皇後身邊的大丫頭，這些日子早已經磨練出來了，一個主宮內一個主宮外，十分得心應手。而這兩者間，宮內要比宮外的事情繁雜瑣碎，也難拿捏分寸些。
身為皇后的大宮女，氣勢太足了，便有盛氣凌人之感；可若是氣勢稍微弱些，便墮了貞寧宮的臉面。這個尺度，胭脂一直把握的很好，精緻的臉蛋兒上總是飄着一抹淺淡的笑，即便是面對皇帝，也能表現的不卑不亢，進退有度。
能讓她眉頭倒蹙緊抿雙唇，可不是小事。
“娘娘。”小丫頭冷着臉上前來見了主子的禮，才繼續說道：“娘娘要辦賞菊宴的事，三日前便吩咐給內務府那邊了，花房也是知道了的。奴婢才剛去花房看他們準備的怎麼樣，誰知道那起子奴才，說沒見貴妃娘娘的簽文手諭，不敢擅動，一通話把奴婢給堵了回來。”
顧姝長長地吐納了一團氣息，不以為意地道：“既如此，你辛苦跑一趟斕樺宮也就是了，這也值得生氣？”
胭脂道：“奴婢氣的哪裏是這個？當時皇上也在花房給太后挑選供佛的花，聽了這話，卻囑咐奴婢說‘萬貴妃如今病着，就不要去擾她清靜了’。可又說花房那頭不能壞了規矩，胡亂地指了幾盆就讓奴婢搬回來了。”
顧姝緩緩地睜開眼，半空斜斜落下的日光卻叫她將雙眸微微眯了眯，“有就行了，反正賞菊宴也只是一個噱頭。”
胭脂是知道自家主子性格的，事情說了，主子心裏有了數，至於後頭要怎麼做，也輪不到她來操心，面容也就稍稍地柔和下來了，又說：“御膳房倒是準備的妥當，奴婢去看了，幾簍螃蟹和小龍蝦都肥的很。”
“有的吃就行了。”顧姝收了勢，又拿帕子擦着額頭的汗水，在院子裏坐了一會兒，起身往寢屋去，“替我沐浴梳妝，咱們去看看萬貴妃。”
兩個丫頭互相對視了一眼，面上皆露出了無奈的神色。她們是實在不知道，主子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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