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7章 孝敬茶
張媽囁嚅了許久,一張老臉紅了又紅,終究是沒說出句完整話。
念在她以前辦事踏實,也是師母身邊的丫鬟,司燁不便多說,略是抬手,放她進去了。
只是她進去之後,寧姝眸子裏的眼神頗是複雜,望看門的方向許久,然後同他說道:“她本就瞧我不順眼,如今還撞見了我們……”頓了一頓,“若她在府中說出去該如何是好?”
司燁撫了撫她的發:“不怕,你是我妻子,這又是我的小院,她看到的是不該看的。若她敢說出去,那林府以後絕留不得她。亂嚼舌根之人,師父不會容忍。”
想起林甄那張冷臉,不說不笑時跟她師父的氣場有得一拼,她當即點頭:“那行吧。”
話音剛落,卻聽見司燁低笑一聲。疑惑望他,他屈指颳了一下她的鼻尖,淡笑道:“所以我的夫人到底在想什麼?方才是誰在林府門口緊緊摟我的腰?又是誰撒嬌要我替她簪花入鬢,還要我背她回來?如今倒顧慮起來了,委實可疑。”
寧姝朝他做了個鬼臉:“這不一樣!”
“如何不一樣?”司燁攜了她的手就近坐下,“願聞其詳。”
寧姝瞥一眼門口,見張媽那方沒有動靜,又收回目光,對他細細道:“我早知她們看我不順眼,認為我用手段迷惑了你還有笑笑和林大人,不過當時我懶得同她們計較。眼下卻不同,我是你名正言順的妻子,你又不是我豪強霸佔來的,既然如此,我何必還要忍氣吞聲?就遂了她們心意,給她們看她們不想看的。等把她們噎飽了,以後就乖了。”默了一瞬,腦子裏閃過和司燁糾纏的片段,白皙的小臉不禁微微發紅,底氣不足,聲音也小了幾分:“前面故意而為,好歹把持有度,無傷大雅。方才你那樣……那樣做,就過了!”
司燁抬手放在石桌上,單單支起,望着她若有所思。
“看來柔柔是覺得我做得不對。”
寧姝重重點頭:“那是自然!”
“那以後我便不那樣對你了,”他好看的眼睛微微眯起,“等你那樣對我。”
寧姝險些跌倒:“哈?”以為自己聽錯:“你再說一遍?”
於是司燁真的又笑着重複了一遍:“以後等你吻我,我絕不再主動一次。”語氣認真,誠懇到令寧姝想要落淚。
要她主動吻他?呵,那他還是洗洗睡吧,畢竟夢裏啥都有。
眼看張媽臉色訕訕地抱着替換下來的被子往外走,寧姝起身,打算進屋裏歇息。哪知腳尖一不留神勾到司燁的腿,身子一斜,瞬間就要往面前撲去。司燁眼疾手快拉住她,許是太過於緊張,力道大了些,寧姝被他這麼一拽,反朝他身上撲了過來。司燁原本也有跟她進去的意思,此刻身體半離凳子,再盈抱寧姝入懷,結果便是兩人齊齊朝地上滾去。
張媽就怕再撞到他們親密,故意把頭壓得很低,哪曉得這樣的角度望過去,正好能看見寧姝極其曖昧地趴在司燁身上,纖腰長腿,被紫色的簡衫勾勒出極其明顯的線條。她老臉再次不可自抑地燃燒,連聲在心裏道:“阿彌陀佛,阿彌陀佛,老奴老眼昏花,什麼都沒看到,沒看到。”
身下有司燁墊着,寧姝倒也沒有摔痛什麼地方,掙扎着勉強站起來。對上司燁那滿是笑意的秋水目,她神色憤憤:“你故意的!”轉看張媽,跟腳底抹油似的就要走出小院,寧姝立刻施了輕功轉去截住她。
張媽嚇了一跳,趕緊站好,卻並不看她。
“柔……柔柔小姐有何吩咐?”
寧姝暗嘆一聲,她是打算故意氣氣這些看不慣她的下人,可沒想過把事情鬧大。自己這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張媽瞧得一清二楚,就算張媽不說,她這樣的神色出去,絕對也會引那些仆婢生疑。本着“點到為止”的江湖精神,寧姝抿抿唇角,從腰間解下錢袋,摸出塊銀子來。
“給你。”她把銀子遞到張媽面前。
張媽一見銀子,眼睛登時亮了一亮,但轉念一想,平白無故的,收她銀子做什麼?又收起那絲不舍的目光,垂目乖覺道:“老奴無功不受祿。”
寧姝挑唇一笑:“怎麼無功?你主動請纓來替阿燁更換被子,不就是功勞一件?以你在林府的資歷,這些小事怎麼會讓你做呢?是吧!”
“老奴……算是看着少爺長大的,給少爺更換被子,老奴願意。”
寧姝將銀子塞去她手中,笑着道:“你家少爺是我如今的相公,你待他好,我自然也待你好。銀子事小,可情卻是要還的。”
朝她靠近一步,臉上仍舊帶笑,聲音卻低下兩分:“當時那事,過去了就算了。你且記住,我是司燁的妻子,跟他已經拜堂成親,並不是什麼名不正言不順的隨便女人。人是將心比心的,你敬我一尺,我還你一丈。你若還是以那樣的目光看待我,我自然也有千萬種法子讓你過得不順心。都一把年紀了,還是少生些事吧。張媽,你覺得呢?”
張媽無端打了個哆嗦,分明四五月春意融融的天氣,她卻覺得有些冷。寧姝的聲音很輕,可壓在她身上的力量又很重,讓她越發覺得寧姝是個不安分且有心計的女人。可她也只能這樣想一想罷了,寧姝的話已經說得直白,如今還有司燁護着,她不過區區下人,根本沒有她說話的地方。
想到這裏,張媽心裏幾分鬱郁,不過倒犯不着跟銀子過不去。便接了銀子,對寧姝略微屈膝:“老奴明白柔柔小姐的意思,您跟少爺遠道歸來,舟車勞頓,還是快去休息吧!”錯身快步離開。
寧姝盯着她的背影漸漸遠去,星眸微斂,臉色有些冷。
這老奴,還挺固執。她唇角緊抿。不過轉念一想,反正他們在林府也待不了多久,便不用在這事上多花心思了。
到了晚上,林甄從外面回來。
一進門就聽到仆婢七嘴八舌說著少爺回來了,他正在高興,再聽說司燁帶了上次那個姑娘回來,說那是他妻子,更是笑得合不攏嘴。
“這小子,果然!”他大手一揮,“叫他二人來書房見我。”
“是!”
另一邊,寧姝早就猜到林甄一回來,她得跟着司燁過去拜見,因此就算困得有些神思恍惚,還是強撐着坐在床邊,不敢躺下。等林甄回府,傳他們去書房的消息過來,她登時一個激靈,下床起身,急急忙忙拉了司燁往外走。
夜風肆虐,自帶三分寒意,吹刮著路旁樹葉梭梭作響。月光朦朧,拉長了他們的影子倒映在石板上,往暗色之中緩緩延伸。司燁盯着她的側臉,見她蛾眉蹙起,清眸之中神色焦躁,高挺的瓊鼻下粉唇緊抿,不禁納悶。
等到了書房門口,她站定之後,突然轉過身來。
“阿燁。”
“什麼?”
她仰起小臉:“親我。”
司燁大感意外:“你又在玩什麼?”不過還是俯下身親了她一下。怎知她並不想就這麼輕描淡寫,勾住他的脖子,細細去描他的唇廓。片刻過後才將他鬆開,眸中清亮一片,帶了三分促狹。
“嗯,看來我相公還有提神醒腦的功效。”說罷,走去他的身後,伸手抵住他的腰將他往前推。
彼時林甄正坐在椅子上看杯子裏熱氣氤氳的香茶,門外一兩聲傳入耳中,饒是他們刻意壓低了聲音,他還是聽得一清二楚,不免搖頭微微笑起。
隨即司燁和寧姝一前一後走來。
屋內燈火明亮,照在他們身上,彼此都鍍了層溫馨柔光。司燁看到林甄鬢邊微霜,比起上次他離開前又清減憔悴幾分,心下難受,當即單膝跪下。
“師父,燁兒回來了。”
寧姝與之前心境大有不同,不似當時坦然,面露嬌羞,連頭也不敢抬,隨司燁身後亦是屈膝行禮,聲音纖纖:“……姝兒也回來了。”
林甄樂得哈哈大笑。
“起來起來,”他起身相扶,“你們這兩個孩子,真是……不容易啊。”
旁人或許聽不明白,可司燁和寧姝卻知林甄這句“不容易”里包含了多少意思。往生門生死石前那幕同時掠過二人眼前,當時要是蕭影沒有留意到司燁身上的玉佩,那他們早就魂歸南地,又哪裏會有後面這些甜蜜相守的時光?
不過想到玉佩,司燁不由自主用手摸了摸那塊溫潤微涼。
“話說回來,蕭影沒為難你們吧?”林甄臉上笑意不減,“不對,‘為難’這詞不妥當,我應該說,蕭影待你們是不是恨不得把一切好的都送到你們手裏去?”
司燁和寧姝俱是一愣。
“師父何出此言?”
林甄見他們這等反應,神色微微一沉,反問:“他待你們不好?”猜到司燁十有八九會緘默不語,他轉看向寧姝。目光深邃銳利,引得寧姝的心抖了一抖。
眼看躲避不開,她只能輕聲解釋:“相公後來才想起林大人之前同他說過玉佩之事,因此最初並沒有將玉佩拿出來。”剩下的話她不敢繼續多說,林甄了解蕭影,定然能猜到當時蕭影對他們做了什麼。
果然,林甄臉色大變,陰沉無比。
“他傷你們了?!”
司燁和寧姝都沒有答話,也不知答什麼好。
“哼!他竟——”
本想發火,可忽然想起現下今非昔比,司燁不再單單是他心疼的徒弟,也是蕭影的親生兒子,寧姝更是他的嫡傳弟子和兒媳婦。他若在他們面前反覆提及那些不好的事情,只怕會讓這兩個孩子愈發難堪,無所適從。念及此,他散去心中不快,緩緩一嘆。
“呵,瞧我,險些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林甄面色又帶了點點笑意,朝寧姝招手,“小姝,過來。”
突然被叫到,寧姝心驚一瞬,但還是乖乖去了。隨即林甄側目看一眼茶杯,示意道:“這杯茶,我可是等了一年了。”
東淮的規矩寧姝並不太了解,只是有所耳聞。不過敬茶這件小事也難不倒她,她淺淺一笑,雙手端起茶杯,屈膝跪下,將茶杯高高舉過頭頂,恭恭敬敬道:“請林……”頓了一頓:“請師父喝茶。”
林甄和藹笑道:“你這孩子倒是聰明,不過這個改口,我不太滿意啊。”
寧姝一口氣噎在心口,小心臟緊張得咚咚直跳,身子僵硬得如同塊木板,動都動不了。
不滿意怎麼辦?不能叫師父,難道要叫爹?不會呀,相公也是叫他師父,我叫他爹豈不是很奇怪?那……
正暗自苦惱,一陣淡淡竹香忽然在身邊繚繞開來,而後一雙溫熱的手覆在她的小手上,從她指尖端走了那杯茶水。
“義父,燁兒先敬您這杯茶水。”
“好!”林甄重新開心笑起,卻並不接茶。
寧姝會意,趕緊同司燁一起托着那杯茶水道:“義父,姝兒給您敬茶!”
“哈哈哈!好!”這次林甄才將那茶接過,卻是如同飲酒般,仰頭喝至杯底,僅留下一層茶葉。放下茶盞,他頗是感慨:“好孩子,起來去坐罷!若是笑笑還在府上,看到你們這般,定會高興得跳起來。小姝你還不知,那孩子是最喜歡你的,我一度認為,她喜歡你甚至超過了我這個父親!”
寧姝莞爾:“笑笑確實惹人喜愛,我第一次見她,就覺得她跟其他姑娘是不同的。不過我是女兒我知道,不管怎麼說,女兒心中最喜歡的,定然還是自己的父母了。”
司燁朝她乜來,沒有說話,但眼神不言而喻。
寧姝略是抬頭,意思也很明顯:
怎麼,你要吃我爹娘的醋?
司燁低笑一聲,收回目光:
不敢。
林甄看在眼裏,心底好笑,也不知多久沒有見到這兒女情長的場景了。當年夷光還在的時候,他們偶爾也會如此,不過夷光性子比寧姝平和,相比之下,夷光有些地方倒跟司燁的生母,司文瑤要相似兩分。
想起司文瑤,林甄眼中光芒微不可察地暗了一暗,思索片刻后,他試探着道:“燁兒,你此次回去,可有給你娘上香?”
司燁微微一怔,這話題轉得有些突兀,也不知師父為何突然會提起她來。司燁心有懷疑,但還是點頭:“上過了。”
林甄唇角顫了顫,繼續道:“蕭影跟你說過多少關於她的事?”
司燁垂目。那次交談並不愉快,如今想來都是蕭影醉翁之意不在酒。明上是要跟他拉近關係,實則以寧姝做威脅,逼他留下繼位。而至於自己的母親,本就沒兩分記憶,加之那時情況特殊,他能記得的,也就是生母的名字罷了。
林甄目光如炬,觀察他臉上的細微表情,猜到他並不了解司文瑤,不免覺得可惜。當年師門舊時歡樂歷歷在目,是他這些年輾轉在兇案血腥中的一大慰藉,每每想起,他都覺得溫暖懷念。當然,他也理解蕭影對司文瑤諱莫如深,畢竟……
林甄悵然一嘆,道:“那你想聽聽,她以前的事嗎?”
司燁頷首:“您說。”
“你的母親,是我的師姐,”談起從前,林甄語氣儘是柔和,“她年紀不大,但卻是我們幾個中,最早入門的,而後是越天、羽茜、我……和你父親。”看到司燁目中劃過一絲厭惡,他只能佯裝不知,繼續:“我入門時,瑤師姐已經非常出色,她劍術造詣頗高,又性子直爽,因此當時沒少帶着我們幾個師弟師妹偷偷溜出去鋤奸懲惡。那時往生門跟現在全然不同,師父即使知道我們幾個小孩所作所為,也只是暗中保護,並不會責難。多次鍛煉后,我們都生出對江湖的嚮往,師父們也有放手讓我們各自去江湖闖蕩的意思……”
林甄細細講起那些過往,一時間司燁和寧姝心潮澎湃,兩隻手不知何時握在一起,洇出點點汗漬。他們從未想過原來往生門以前是那樣令人熱血沸騰,他們一直所追逐的彼岸,嚮往的江湖,正是那個模樣。
“……後來蕭影入門不久,便在切磋中,打敗了瑤師姐。瑤師姐在門中多年傲居第一,輸了這次后,心中不服,再向他邀戰,約定一個月後同一時間再次切磋。哪曉得一個月後蕭影武功更加精進,瑤師姐又輸了。本來同一師門,切磋勝負也不算重要,只是瑤師姐要強,這點於她來說,不太能安慰她,於是她隔三差五就拉着我們幾個師弟師妹去偷看蕭影是如何練功的。只是我們幾個師弟師妹也各自有事,最初陪她幾次,後面便只能婉言推脫。一來二去,到後來,他們就成親了。”
寧姝看待蕭影與司燁不同,在她心裏,蕭影是算得上她一半父親的。聽到這一半父親的舊時情事,她當下促狹笑道:“原來師父和師娘是不打不相識那種兩廂情願。”
林甄亦是笑道:“誰說不是?那段時間瑤師姐每當看到我們,還會很彆扭。當然我們幾個年輕人也沒少拿她開玩笑……”說到這裏,後面的故事便不是那麼輕鬆愉快了。
說來林甄也有私心在裏面,不管蕭影做過什麼,都是司燁的生父,而以後司燁定然是要留在往生門的。他再倚重司燁,視若己出,也不能強佔蕭影的位置。那樣做,只會讓司燁和蕭影越發生分,連累他們夫婦二人以後日子艱難。
只是林甄沒想繼續說,司燁卻知道他隱瞞去的是什麼,沉默片刻,司燁聲音微沉,主動問:“那我娘……是因我而死嗎?”
“怎會?”林甄頗感意外,“燁兒,你可千萬別這樣想。當年瑤師姐懷你八個月,門中內亂不斷,她才因此動了胎氣。生下你是有些血虧,不過也不是不能調養好的。”
“那她?”
林甄眼神躲閃,轉去端那一杯沒有茶水的杯盞。
“哦,沒水了,”他轉開話題,“來人,換茶。”
門口等着侍奉的僕人當即進來端走茶盞,又去拿新的過來。
趁這更換茶水的空當,林甄飛快思忖一番。待到茶香再次裊裊傳來時,他已鎮定下來,神色恢復如初。
“方才說到哪了?”
司燁薄唇抿成一線:“我娘的死因。”
“死於自縊。”
“自縊?!”寧姝比司燁還要驚訝,“怎麼會?!”
林甄嘆了一嘆:“不怪你們如此驚訝,我得知時,亦久久不敢相信。”看向寧姝:“瑤師姐人緣頗佳,但其中關係最好的,還是小姝你的母親,羽茜。越天和羽茜事發突然,瑤師姐心想不開,所以自縊。”
寧姝蛾眉蹙起,記憶中好像是有個很好看的阿姨來過飛花瀑,好像又沒有。不過這也不重要了,她只是覺得,這件事恐怕沒那麼簡單。女人為男人殉情之聞,她沒少聽說,可女人為朋友而死,還是有愛人在世的情況下,委實幾分可疑。
她下意識地看向司燁,見司燁也朝她回望而來,當下得知他與她想法一致。
林甄當然也心裏清楚,自己的話蒙不過這兩個心思活絡的孩子。只是那件事的真相不該由他口中所出,他若說了,反是對他二人不利。
料到他們不會直言心中困惑,林甄端起茶盞抿了一口,緩緩道:“當年之事,蕭影如今位高權重,怕也沒時間同你們仔細詳說。你們若還想聽到更多趣事,倒不妨問問老白……白傲陽。”
寧姝“咦”了一聲:“大哥?”
林甄笑着擺手:“你現在得改口了,他是阿瑤的表弟,你得叫他一聲表舅舅。”
寧姝頓時目瞪口呆,在她記憶中,一剎白傲陽是很陌生的,常年不見他便罷,小時候偷偷溜去鉤月崖玩,還被他訓斥過亂闖他人住所。所以寧姝對他的印象僅僅停留在了凶、老、不易接近,這三點上。
結果哪曉得這“大哥”搖身一變,成了“表舅舅”。
司燁見寧姝如此反應,自己則是更莫名其妙。往生門九剎,他只知道其中幾個,有些還是名字和臉對不上的。如今聽到自己平白無故多了個“表舅舅”,怔愣程度絲毫不亞於寧姝。
“好了,時候不早,你們才回京都,定然也累了,快回房休息罷!”林甄放下茶盞。白瓷和木桌碰撞間,發出一聲清脆聲響。司燁和寧姝回神,起身行禮。
只是正要走時,林甄忽而想起什麼,叫住司燁:“燁兒你等等,朝堂上有些事,我要同你商量一二。”
聽到是朝堂事,寧姝瞬時會意,淺淺笑道:“那姝兒就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