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7章 罷了
事已至此,一切的折騰與喧囂似乎都已經落下了帷幕,接下來的兩日,便是難得的平靜。
於百姓們而言,是平靜的,但是與天牢內的某些人而言,則是度日如年,十分煎熬的。
三日之後。
段哈爾終於理清了烏氏反派黨羽的一干關係,並且作出了懲罰,懲罰的內容大致如下:
謀逆的主謀烏氏滿門抄斬,支持其的黨羽官員削去官職,發配邊疆,永世不得回來,其家人隨行,其府中之人刻上奴籍,世世代代都不得改變……
一連串的命令下達后,有人歡喜有人愁。
旨意下達,即刻執行。
殺的殺,死的死,發配的發配,流放的流放……
另外,段哈爾還宣佈了一件事情。
大公主的婚禮遭到了破壞,他令擇了一個良辰吉日,決定在十五日後,再次為大公主與楚駙馬舉辦一場風風光光的、完完整整的婚禮。
消息一出,百姓們歡呼,祝福,期待。
……
宮殿之中。
屋子裏。
蘇遲手中端着微燙的葯碗,輕輕的吹了吹后,執着小勺子遞送到男人的嘴邊。
楚然啟唇,含住,輕輕咽下。
經過三天的調養,他的臉色已經恢復了許多,手腕上的傷口也結痂了,再過上一兩日,便可與往常無異了。
蘇遲瞧着他日益見好的模樣,欣慰的同時也是高興的,心中提着的那塊大石頭,終是能夠安心的放下了。
他好了。
一切安好。
“遲兒。”男人忽然握住她的小手。
“嗯?”蘇遲抬眸,疑惑的望向他。
男人盯着她看了會兒。
半晌后,道:
“你真好看。”
“……”蘇遲哽了一下,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她差點兒就要臉紅了。
咳咳!
吃藥歸吃藥,扯到這個幹什麼。
蘇遲眼神瞟了瞟,低聲咳了咳:
“先好好的養着身子,父王的旨意已經過來了,十五日後,是我們的大婚之日,到時候,你可一定要徹底的痊癒。”
楚然頷首。
自然會的。
那一日,他未給她一個完整的大婚,十五日後,一定會的。
屆時,他會做好萬全的準備,不讓任何人來打擾他們。
只是現在……
楚然握着蘇遲的手,覺得她的小手手嫩軟嫩軟的,很滑很滑,觸感非常好。
大掌往上莫了些,覺得她的手腕小小的,不盈一握。
大掌又繼續往上……
“你幹嘛!”蘇遲一下子拍掉了他的手,並且瞪了他一眼。
那隻大掌退後了些,倒是直接放在了她的腰上,
“我想……”
“想也不行!想什麼想,請收回你的想法,你先在還是個病號,你萬一有個三長兩短的話,你讓我怎麼樣,那樣的事情難道還要再經歷一次嗎?”
蘇遲板著臉,一臉正色的教育道,
“你放心,我們未來還有很長很長的時間,你想做的事情,我都會陪你一一去做的,五年,十年,二十年,一輩子……”
她說了很多,也相當於是一種承諾。
楚然揚唇,低笑了聲,見她這般正色的模樣,心中起了幾分逗弄的心思。
“遲兒,我只是想……出去走走。”
“……”
“一連躺了三日,悶壞了,難道連這個小小的要求也不行嗎?”無辜的眼神。
“……”
這丫的一定是故意的!
怎麼從前沒有發現,他竟會這麼壞?!
……
都城。
歡喜的人歡喜着,熱鬧的地方熱鬧着,冷清的地方仍是冷清着,當百姓們一邊咒罵著謀逆貪官,一邊期待着大公主大婚的時候,有一座府邸是死一般的安靜。
公主府。
氣息沉沉的。
賽駙馬死了,他的屍體運回了賽家,由賽家料理後事。
至此,賽家算是徹底的沒落了。
段寧辛沒有去參加賽爾斯的葬禮,一個人靜靜的待在府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有時候坐在那裏,一坐就是一整天,三魂七魄彷彿不在家似的。
下人們擔心得很,又不敢貿然上去說什麼。
唉……
從前,賽駙馬在的時候,府邸里吵吵鬧鬧,歡聲笑語,還有小公主,府中的氣氛和祥安寧,喜樂極了。
現在,一片寧靜,彷彿一坐空府。
蕭條,落魄,頗有一種人去樓空的錯覺……
若不是奶媽緊急來報,說是小王子哭了,怎麼也哄不好,段寧辛或許還在發獃中。
她收到消息,即刻去了小王子那兒。
她親自抱着小王子,又是走動,又是餵食,又是唱童謠,廢了好大的一番勁兒,才將孩子哄睡着。
一陣下來,累的是滿頭大汗,粗氣直喘。
段寧辛坐在搖籃旁,望着襁褓里睡得正香甜的孩子,憂鬱了整整三日的眉宇間,終於露出了一絲欣慰,以及難得的滿足。
有孩子在,她的心彷彿溫暖了不少,原本空曠,一下子就被充填了。
可想到小川……
她的眸色隱隱的黯淡下去。
自從那天晚上事發后,段小川一直都沒有回府,待在宮廷之中,有專人照顧,因為發生了那些事情,她也一直不敢去宮廷,不敢去要人。
她沒資格。
作為一個母親,對自己的孩子作出那些事情,回過頭來想想,她根本不配為一個母親。
奶娘站在一旁,瞧見公主那黯淡神傷的模樣,跟隨了公主那麼多年,自然是知曉公主的心思的,哪怕是不知道,也猜測到了一二。
唉……
奶娘暗暗的嘆了一聲,眼看着公主府走到今天這一步,她這心中自然也不好受。
“公主,您要不然去求求王上……”
如今,雨過天晴,一切都恢復了平靜。
公主雖然做了很多錯事,但好歹是王上的親生骨肉,又為王室生下了小公主和小王子,後來,又及時的回頭是岸,揭發了賽爾斯和烏氏的陰謀。
這難道還不足以將功折罪嗎?
“公主,為了小王子,為了小公主,您去求求王上吧,王上不是狠心之人,他那麼的喜歡小公主,看在小公主的面上,他或許不會為難您的。”奶娘誠懇的說道。
段寧辛扯開嘴角,苦澀的淡笑了聲。
為了孩子,她又何嘗不想?
可回想過往的點點滴滴,她的雙腳似灌了鉛似的,僵硬的邁不出半步。
她張開嘴角,有什麼話想要說,到了嘴邊時,又化作了一道複雜的嘆息:
“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