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一章 真假郡主
安國公夫人身後的丫頭急忙上前將絹帛從內閣大學士手中接過,遞到安國公夫人眼前來。
那一字一句看下去,皆是叫人心驚的內容。再看到那些看似隨意言說、卻說服力十足的人言抄錄,安國公夫人一個站不穩,直直跌坐回梨花木椅上。
“不可能!此事絕對不可能!”
她為之籌謀了那麼久,就等着顏夕登上后位奉她為尊,可如今......
嘴上說著不可能,安國公夫人這心中卻是氣到極致,還不待眾人反應過來,她一把奪過絹帛,直直向著屏風後面衝去,繼而便是一聲清脆的巴掌聲。
“賤人!你膽敢騙本宮!”
被安國公夫人實實在在打了一巴掌的,自然是滿頭霧水的顏夕郡主。
聽到皇上說她身份有異的時候,她便是滿心疑惑,只是安國公夫人為她爭辯着,她便也就帶着疑惑坐在原處,沒有多說多問什麼,眼下被這般生生打了一巴掌,面上火辣辣的疼着,她半張嘴驚訝看着安國公夫人,膝上落着的是安國公夫人砸過來的絹帛。
元清晚使了個眼色,秋言會意,急忙上前攔在安國公夫人和顏夕郡主中間,以防着安國公夫人再做出什麼傷人之事。
那邊顏夕一字一句將絹帛上的內容讀完,整個人都是懵的,腦子似是一片空白,卻沒有半點的驚慌。
“這不可能,不是這樣的,外祖母和族中諸位嬸嬸都認識我,她們知道我是誰,這絕不可能有假......”
顏夕愣愣開口,這些話完全是她下意識說出來的。
活過十八年,這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質疑她郡主的身份。
可是這有什麼可質疑的?她便是郡主,雍王府里唯一的郡主!那絹帛之上所寫她很是不能理解,辛嬤嬤是她的奶母,從她出生開始便一直陪在身邊的人,膝下只有一個兒子,如今還在外祖母身邊做事,如何就會有這些個胡言生出來?
臉上火辣辣的疼痛都顧不得了,她也無心回應安國公夫人,只起身跑到皇上面前跪下。
“陌哥哥相信我,定然是有人見我即將入宮為皇妃,嫉妒之下弄出這樣的東西來陷害於我,還請陌哥哥查探清楚才是!”
她言語之中滿是肯定,讓方才氣急的安國公夫人都有些回過神來。
是了,這樣的東西到底是旁人可以隨意弄來的,縱使那絹帛之上寫得在有理有據,旁人若是想要偽造,也不是不可能。
這般想着,她又將那絹帛拿在手中細細看着,只是才看了兩行字,便再看不下去。
若這並非偽造,那這樁笑話,當真是要丟盡她的臉面了!
到底是自己妹妹的女兒,葉太妃看着顏夕這般楚楚可憐的模樣,也是不忍心,猶豫半響還是上前跪下。
“此事疑點眾多,不可單聽信一方之言,還請皇上和皇後娘娘差人去老身舊族之中詢問查探此事!”
其實聽到這件事情的時候,葉太妃也是不肯相信的,她心中的震驚絲毫不比安國公夫人心中的少,只是看了那一份份證據確鑿的絹帛之後,她竟開始有些相信,眼下的一切,在十八年前便是生出了錯處,她近來關照諸多的孩子,並非是她的親侄兒!
只是人心都是肉長的,眼睜睜的看着眼下顏夕一人哭求天子徹查此事,她也於心不忍。
夙北陌點了點頭。
“查自然是要去查的,朕已派人前去葉氏故族查問此事,之所以在這個時候將諸位召入宮,只因欽天監所算的皇貴妃入宮之日就在眼前,只怕等不到那探查之人將消息遞迴來。且這絹帛之上所述十八年前之事足夠清楚明細,想來,也不必等着那去查探之人回來,眼下兩位姑娘都在殿中,對峙之下,諸位大人該是有自己看法,若還是不能辨出真假,朕便只能麻煩太醫院院判來替二位姑娘辯一辯了。”
夙北陌此話一出,眾人俱驚。
難不成這絹帛之上所言的、那位被辛氏調了包的正主兒也在這殿中!?
思及此,眾人皆是看向那屏風。
若有女眷,便都在那屏風之後了。
“高姑娘,出來吧。”
元清晚開口,那一直站在屏風之後看着安國公夫人和顏夕郡主這場鬧劇之人緩步走出,依舊是帶着斗笠叫人看不清容貌,
高氏女子站出來,將方才對帝后所言之事同在座之人又原話說了一遍,眾人震驚的同時,各自心底也有了分說。
“依臣之見,在此事查探清楚之前,還是暫緩郡主入宮之日!貴妃之位同副后無二,且郡主又是皇親貴胄,若是身份有疑,日後縱入宮為妃亦是名不正言不順,於郡主或是皇上而言皆不是好事。”
開口的是內閣大學士,此人雖年輕些,也不似那些老臣一般的古板恪守舊禮,但於血統一事之上最是固執,想必這真假郡主一事中,於他來說最為看重的便是郡主入宮可能誕有皇嗣一事了。
他一開口,另外幾人亦是點頭附和。
“此言不錯,眼下兩位姑娘都在此處,還是將此事查清楚為好,一是為正日後的皇嗣血脈,二是為真正的郡主討回一個公道。若當真有家奴之女頂替主子位置、受郡主之譽數十年之事,必當嚴懲!”
“郡主身份非同小可,數年間欺上瞞下,若此事當真,最該施刑的,還是那始作俑者辛氏。”
在座幾位朝臣中只有元仲一人不發一語,生出這樣的事情來,他又是皇後母族之人,若是開口,無論偏向於哪邊,都或可能會給皇后招來是非構陷。
夙北陌顯然也是這般想的,見元仲未說話也未曾多說,只聽那些個臣子說罷之後點了點頭。
“不管是如今坐在郡主位子上的人,還是今日帶着冤情入宮的高氏,冒充皇親國戚者,皆逃不過罪責。朕看着諸位大臣心中也有了各自思量,更多偏向的,是高氏。”
若是旁人帶着這高氏入宮來伸冤,縱使帶着再嚴明的證據來,眾人也不一定相信,可帶着高氏入宮的是梁應丘。
梁應丘是何人?那是泰山壓頂亦不折腰之人!若說他為了什麼私心而帶着這女子入宮妄圖取代郡主的位置,那是誰都不願相信的。縱使平日在朝中眾人同他梁應丘偶爾也會為一些政事分出歧義而爭執,但梁應丘的為人和品性,那倒是朝中諸位大臣公認的正直廉潔。
更何況,這些絹帛之上所言所語皆是路人口中問來的,且從何人口中問來?問了什麼?皆有備註批示,也按了紅色手印,不求證據齊全,但求能找到的證據皆是真實,這向來是梁應丘的做事風格。
見皇上如此說,似就要給顏夕郡主定罪了一般,安國公夫人還是有些不甘心。
“慢着!諸位大臣都是朝中舉重若輕的人物,說得話自然讓人信服,只是議事之臣中有不合適商議此事之人,這商議出來的結果,恕本宮難以接受。且單憑几人的言論便這般分出殿中二人的真假來,未免過於草率!雍王府郡主之位是先帝許下,郡主亦是雍王和王妃唯一的血脈,今日若不能拿出真憑實據來證明二人誰真誰假,本宮如何都不會答應此事就這般匆匆了結!”
殿中眾人看向她,那些個朝臣都是有心思之人,喜怒自然不會放在臉上,倒是殿中的宮女太監,心中直嘆這安國公夫人的大膽。
敢在皇上面前這般大放厥詞也就只有安國公夫人了,只是不答應又能如何?不要說眼下那些個絹帛便已經是真憑實據,就算沒有這些東西,天子所賜的郡主之位,是誰坐、誰能坐,不過是天子一句話的事罷了,縱使這安國公夫人抓着不放,那她亦是什麼都做不了,嫁出去的女兒,還想回來管天家內事不成?
只是,安國公夫人這些話雖是對天子所言,但一雙眼睛一直盯着元仲,可見她話里話外說的不該出現在此處一同議事之人說得便是元仲。
元仲身為一朝宰輔,為何不可商議此事?還不因為他有個坐了后位的女兒,國公夫人這言辭之中看似說的是元仲,可明嘲暗諷之下,說的卻是皇后。
元清晚自然是聽出其中深意來,她面上生了冷笑。這安國公夫人自入京之後便一直幫着雍王府郡主覬覦后位,今日都來了這殿中,她還沒找安國公夫人的麻煩,對方倒是不知收斂的當著她的面指責元仲?
“依着夫人的意思,是說,這顏夕郡主身份不明一事,還是同本宮有些關係了?還是說,元家沒有一個拿着元相印章遞摺子上朝的當家夫人,元相便沒資格與同朝官員一同議事了?”
暗了諷刺的意思被她這般明晃晃的說了出來,安國公夫人面上頓時有些掛不住,心裏一團火是越燒越大,若是沒有皇后,這顏夕封后之事便是順理成章!且現下想來,這高氏女子便是皇后一手安排的也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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