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媳婦兒哄回來了？
“誰怕你了？”許慕染咬牙切齒捶拳，“我來取。”
她也顧不上吃飯，打車去了金水小區，隱約覺得這裏的地址有些熟悉，卻又說不上來。
到了30層，許慕染下意識看了一眼對門房間，想到早上鄰居太太的‘諄諄教誨’，頓時跟火燒屁股似的，連忙扭頭過去敲門。
司霖夜像是等在了門口一樣，第一下剛敲完，門就開了，許慕染的拳頭險些砸到他臉上：“你，你怎麼這麼快？”
“進來吧。”司霖夜笑了笑，沒說讓她為難的話。
許慕染卻不肯進門：“不用了，你把包給我，我拿了就走。”
司霖夜還沒有說完，對門忽然傳來隱約的說話聲，眼看着有人要出來了，許慕染臉色微微一變，故作鎮定道：“算了，不麻煩你了，我自己進去拿。”
幾乎前後腳的功夫，對門的鄰居太太果然出來了，看到司霖夜站在門口，眼睛裏都是笑意，頓時少女心泛濫：“小夥子，笑什麼呢那麼高興，媳婦兒哄回來了？”
司霖夜點點頭：“謝謝您關心。”
許慕染臉頰一紅，回頭瞪了他一眼，“我包呢？”
興許是用力過度，剛說完，肚子就咕咕叫了好幾聲，跟交響樂似的，許慕染的臉蛋頓時臊紅一片，恨不得鑽到地縫裏去。
真丟人。
“餓了？正好我做了煲仔飯，一起吃吧。”司霖夜關上門，也不提包的事情，更沒有什麼過分的舉動，只是拉開廚房的玻璃門，濃郁的肉香頓時飄了出來，許慕染拒絕的話還沒有說出口，肚子就又開始唱起了反調。
司霖夜忍着笑，什麼也沒說，默默盛了飯出來，居然還有四個小菜，葷素搭配，營養均衡。
許慕染懷疑地看着他：“你一個人，吃這麼多？”
“現在是兩個人了。”司霖夜把廚房的窗戶關上，外頭的雷聲轟隆傳了進來，猛地又掠過一道閃電，廚房都亮了大半，嚇了許慕染一跳：“下雨了？”
她放下煲仔飯，連忙跑到客廳窗戶邊拉開厚重的窗帘，果然外面烏雲密雲，響雷打了幾遍，雨點劈里啪啦砸下來，窗戶都有種要被震碎的錯覺。
許慕染忽然有些臉色發白，眼神都恍惚了。
“染染？你怎麼了？”司霖夜見她身體微微發抖，嚇了一跳，連忙關上窗戶，放下厚重的遮光窗帘，外面的嘈雜風雨都被擋在窗戶外面。
許慕染聽不見也看不到，這才緩了緩神，見男人抱着自己一臉擔憂，連忙把人推開，故作冷靜：“離我遠點，別老想着吃我豆腐。”
司霖夜擔憂的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還是怕嚇跑了許慕染，只好繼續美食誘惑：“先吃飯吧，雨這麼大，一時半會也停不了。”
許慕染拿着筷子的動作停了一下，臉色有些不自然，眼底甚至有些倉惶，雖然只是一閃即逝，司霖夜還是捕捉到了。
這幾年到底發生了什麼？她以前不會怕雷雨天氣的。
兩人安靜地吃着飯，許慕染覺得渾身不自在，忽然說：“可以看電視嗎？”
司霖夜打開電視，試探着看了她一眼：“想看什麼？”
“都可以。”許慕染有些心不在焉，只要是有點聲音就可以，否則她控制不住自己會害怕的心情，不想讓司霖夜看出異樣。
待會兒要一個人離開，如果雨沒停，該怎麼辦？
她胡思亂想起來，沒什麼心情吃飯，也沒注意到司霖夜越來越憐惜擔憂的目光。
“慕染。”司霖夜壓下心痛，換了個一本正經的稱呼，一副好朋友的樣子提議道：“天快黑了，雨又這麼大，不然你晚上就留下吧。”
許慕染猛地抬起頭，警惕道：“你想幹什麼？”
“家裏有兩間客房，你隨便挑。”司霖夜淡淡道，“放心，我什麼也不會做，還是，你連和我共處一室都接受不了了？”
許慕染咬了咬唇，看着他失落難受的目光，匆匆避開眼神，假裝不在意：“有什麼接受不了的，你管好你自己別惹我，否則我……”
她想了一會兒，舉起拳頭，“打爆你的頭。”
司霖夜心下一松，勾了勾唇：“好。”
雨越小越大，吃完飯後許慕染就拎着包躲進了客房，幸好客房裏什麼都有，連浴袍都是乾淨的。
許慕染不去想司霖夜為什麼準備地這麼周全，她隱約總是會聽到雷雨聲，只好打開手機把音樂聲放到最大，矇著被子強迫自己睡過去，迷迷糊糊地，還是做起了噩夢。
她拚命懇求司霖夜留下來，卻還是看着飛機沖入雲霄，天空忽然暗下來，雷雨傾盆，她看到幾個恐怖的影子在雨聲中朝她撲了過來……
“不要……”
“司霖夜……”
“啊——”她拚命呼救，嗓子都啞了，身體在大床上蜷縮成一團，冷汗滑落，浸濕了枕頭。
司霖夜原本就一直守在客廳，聽着客房裏的音樂聲深思不寧，恍惚聽到許慕染的求救聲，連忙推開門闖了進去，看到這幕，頓時臉色都變了：“染染，你怎麼了？醒醒！”
許慕染睜開眼睛，手腳卻依舊不受控制的顫抖，“葯，包里……”
“什麼葯，我給你拿……”司霖夜連忙把她的包拎過來，早上他不好侵犯她的私隱，所以只看到了簡歷，沒有翻她的包，現在猜看到包里居然有好幾瓶花花綠綠的葯，全部都是晦澀難懂的英文名字，“哪些？要吃哪些？還是都吃？”
許慕染犯了病，腦子迷迷糊糊的，一個勁兒往他懷裏蹭：“疼，我好疼，給我葯……”
司霖夜急地滿頭大汗，葯不能亂吃，更何況這些專業的葯他不了解，“染染……”
正在着急的時候，許慕染的手機響了起來。
司霖夜本來不打算接，可對方很堅持，還是跨洋電話，他只好接了起來，用流利的英文道：“你好，許慕染現在不方便接電話。”
“她犯病了嗎？”男人卻直接用了中文，聲音清冽，又不難聽出着急和嚴肅，“A市今晚有暴風雨，慕染在這種天氣大概率犯病……”
“你是誰？”司霖夜警惕起來。
“我是醫生，也是她的朋友，陳雲深。”陳雲深也不廢話，“她的葯……”
“我看到了，有好幾瓶，怎麼吃？”司霖夜現在也來不及問那麼多，看着許慕染難受，恨不得代替她疼，眼下吃藥止痛才最重要。
陳雲深急切地說了一邊用法用量：“按步驟吃藥，不能多也不能少。”
“好，多謝。”司霖夜掛斷電話，去倒了溫水連忙回來，看到許慕染趴在床邊乾嘔，心疼不已，“染染，我們吃藥，乖，張嘴……”
許慕染迷迷糊糊的，倒是聽話的張開嘴，把葯都吃了，疼痛感漸漸消失，那葯里有安眠的成分，她倒在司霖夜懷裏就閉上了眼睛，臉色還是白的。
“別走。”
司霖夜嗓子都啞了，抱着她翻身躺下：“我不走，就在這陪着你，乖乖睡吧。”
如果昨晚她的依戀和痛苦，讓他高興又憐惜，今晚病發后的許慕染，卻讓他心痛又自責。
他們分開這麼多年，她到底發生了多可怕的事情，才會變成現在這樣——看似無堅不摧實際上什麼都怕。
司霖夜摟着沉睡的許慕染，小心翼翼地伸手拿過她的手機，把陳雲深的電話記下來，這才繼續抱着她，啞聲道：“染染，以後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了。”
許慕染像是聽到了，蹙了下眉，還是抱緊了他的腰身，哼唧着睡過去。
這一夜，許慕染睡得很沉，也是這麼多年犯病以後唯一一個安分的夜晚，直到她在司霖夜懷裏醒來，依舊有些懵懵懂懂，回不過神來。
“司霖夜，你怎麼又——”許慕染本來想質問他，結果看到柜子上的葯，頓時臉色一變，“我昨晚，是你喂我吃藥的？”
“放心，是你的醫生教了我步驟，不會弄錯。”司霖夜一夜未眠，眼底都是濃濃的疲倦，眼睛卻出奇的亮，他忽然下了床，單膝跪在床邊，握着許慕染的手，“染染，我本來想慢慢追求你，讓你看到我的誠意，可是我昨晚……我忍不住，一想到你這麼多年一個人這麼辛苦，我就恨不得替你承受這些。”
許慕染想要把自己的手抽出來，不讓他感受自己的顫抖，“別說這些，我很好，用不着你在這裏假惺惺。”
“染染，當年的誤會你不想聽，那就讓時間來證明我的心意吧。”司霖夜握緊她的手，嗓子雖沙啞，卻那麼堅定，眼神洶湧着熱烈的光。
恍惚當年他在學校紫藤架下和她表白的時光，讓許慕染一下子忘了今夕何夕，忘了反抗，眼底心裏都只剩下了一個人。
“司霖夜……”
司霖夜心下一動，輕輕抱着她，“我在，我會一直在的。”
他輕柔的哄着，“染染，你回到我身邊吧。我不忍心看你一個人再這麼辛苦，你疼，我會更心疼。”
司霖夜當年也是大學裏出了名的高冷男神，這麼溫柔寵溺地對着一個人說情話的樣子，只有許慕染一個人見到過，因為珍貴，所以難得，而且更加觸動人心。
許慕染幾乎就要被蠱惑了，她從來都抗拒不了司霖夜的溫柔情動，可如今臨淵一腳，想起當年司霖夜無情的離開，她卻鼓不起再次孤注一擲的勇氣了。
“司霖夜，過去了。”許慕染抽出自己的手，低着頭說，“我已經熬過這麼多年，終於回歸平靜，不希望和你再有半點關係，你能成全我嗎？”
她不再強硬地拒絕他，不再又打又罵地發泄，反倒是讓司霖夜心痛地抽搐，連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彷彿僵硬成了一座雕塑。
“昨晚麻煩你了，我還有事，就先走了。”許慕染喉嚨哽咽，沒再說什麼，抓起包包拿了外套就飛奔出門。
十點還有面試，她沒有時間和司霖夜緬懷過去，必須打起精神面對現實，以後一個人好好的生活。
就這樣，也挺好的。
兩個小時后。
許慕染穿着白色西裝套裙走進藝林設計公司，這才發現為什麼自己覺得司霖夜的公寓地址很熟悉，金水公寓和這裏就隔了一條街。
許慕染忽然有些不安，不等她想到什麼，一個胖乎乎的中等個男人就笑眯眯地迎了過來：“許慕染許小姐是吧？我是李靖，咱們昨天通過電話的……你很準時，我們總裁已經在裏面等你了。”
許慕染有些受寵若驚，“李經理，怎麼好麻煩您親自過來？”
李靖擺擺手，意味深長道：“許小姐的簡歷很優秀，十有八九以後我們就是同事，以後說不定還要許小姐多多關照。”
許慕染看着李主管堪稱殷勤的態度，心裏更加古怪的，不過想到即將被大老闆面試，她又緊張起來。
李靖走到門口就停了下來：“許小姐，我就不進去了。”
門開着，許慕染只看到了一張辦公桌，上面擺着‘面試官’的牌子，卻沒有看到人影，只好沖李靖感謝地笑了笑，敲門進去，“您好，我是許慕染……我，怎麼是你？！”
司霖夜站在窗邊，手裏端着一杯苦咖啡，回過頭看着她：“許小姐，重新認識一下，我是藝林設計的總裁——司霖夜。”
“你，你根本就是故意的！”許慕染覺得自己被人耍了，想到早上不歡而散的尷尬場面，轉身就走。
她是真的不想再看打這個人，她怕自己被蠱惑。
司霖夜連忙上前一步，趁機抓住許慕染的胳膊：“等等。”
“放開我。”許慕染掙扎，“我不面試了，也不想和你在一個公司工作，我早上說過的……”
“我都記得，所以現在我只和你公事公辦地談公事。”
司霖夜打斷態度話，鎮定道，“許小姐，你是學景觀設計的，回國之前一定也調查過國內的就業形勢。現在國內的局勢就是這樣，藝林是國內最大的景觀設計公司了，你雖然沒有工作經驗，但是在國外參與過的設計項目都非常完美。如果你要是不在這裏，豈不是埋沒你的才能?”
許慕染蹙眉，可心裏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是事實，錯過了藝林設計，她再也找不到比這個更好的發展平台了。
“染染。”司霖夜握住許慕染的手，深情款款地說，“你放心，你不願意的事情，我不會逼你。”
許慕染心下一動，正要說什麼，門口忽然傳來資料掉落一地的聲音，秘書目瞪口呆地看着這一幕，後知後覺地慌了手腳：“對不起，司總，我來給您送會議材料……”
天啊！
司總居然也喜歡玩這一套？
“事先不知道敲門嗎？”司霖夜黑了臉，語氣頓時冷了好幾個度：“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