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地宮默書悲歌聲 笑談仗劍俠義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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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不悔在默書,蒼闊海卻坐在那裏愣,他想不通,想不通為什麼辛不悔會變成這個樣子,變得自己似乎一點也不認識他了。他想着眼神卻飄向了一旁的老汪頭,心中又想:這老傢伙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來路,聽辛不悔說,他當年如何了得,現今不還是當人家奴才。蒼闊海胡思亂想的坐在那裏。空氣此時變得異常的沉悶。
此時的辛不悔已將《定國寶鑒》開篇之語默了出來,他伸了個懶腰道:“有勞老丈將我默好的這一卷開篇之語送給你家主人,就說是我默了給他的,請他過目,若是沒有別的問題的話我便繼續默下去了。
老汪接過辛不悔遞過來的手稿道:“好,那我先去回稟我家主人,你先歇着,若有什麼事情回頭再說。”說著他已轉身去了。
看着老汪轉身離去的背影辛不悔嘆了口氣,轉臉看看一旁悶不出聲蒼闊海,微笑道:“大哥還生氣呢?別這樣,做人要識時務為俊傑嘛。”他說著,手卻在蒼闊海的身上有意無意的碰了一下,然後蘸着酒水在桌上寫了幾個字,而後他笑道:“大哥,你說我說的是這樣嗎?”
蒼闊海看了辛不悔一眼,愣愣的道:“這、這、你說的夜倒是有一定的道理。”
辛不悔微笑道:“你我身處此地已是面臨極大危險,什麼民族大義,什麼國家安危,對你我來說是要保得命在才是。”
說著他看了看蒼闊海,那眼神中充滿焦急之色。蒼闊海似乎也明白了辛不悔話中的含義,點頭道:“不錯,兄弟你說的也當真是這樣的。”
兩人一唱一和的說著話兒,眼神慢慢的溜向亭子正北方的一處高樓處。高樓之上隱隱有人走動,更似有人在窺探這裏。辛不悔知道此時應是最關鍵的時候,若孟吹簫能相信自己所說的話,那麼自己與蒼闊海便先保得一時的平安,而後再謀定而後動。若是依着蒼闊海的主意硬來,恐怕不但救不得人,反而兩人也要死在此處。
過了有半半柱香的時間,老汪已興沖沖的回來,躬身道:“我家主人看了辛爺所默的書,他說確實你所寫便是《定國寶鑒》的開篇之語,他讓我跟辛爺說,希望辛爺多多勞煩將全書都默了出來才好。”
辛不悔點頭道:“這便好,那我也就繼續默了出來,不過我覺得有些兒個乏累,不知老人家可否給我二人找個可以休息的所在,我們也好休息片刻,然後我再將書慢慢的默出來。”
老汪點頭道:“老奴這便為辛爺二位準備休息住處,稍等。”他說著已轉身去安排兩人下榻之所。
辛不悔與蒼闊海對望了一眼,辛不悔微笑着道:“大哥,你我便在此處休息幾日,我把書默了出來,你便可以與家人及幫中兄弟們團聚了。”
蒼闊海點頭道:“兄弟說的是。”他說著,眼睛卻獃獃地盯着亭子的棚頂。
辛不悔知他心中實是不甘說出這些話來,但他更知道,此時面臨極大危機,此處既然有如此規模,必定此中高手如雲,憑自己兩人力量定是無法脫身,只有忍耐一時,相機而動。
他想着,老汪已轉了回來,一邊走上高亭一邊道:“我已為二位準備了上好的房間,有專人服侍,請二位移駕,跟我前去吧。”
辛不悔點頭笑道:“有勞了,我們兄弟這便跟你去。”說著他已與蒼闊海起身跟隨老汪直奔東方的迎賓樓。
此樓建築極其華麗,樓內擺設考究異常,兩人來到樓內只覺此樓高貴中帶有風雅之感,若不是置身於此間,定會慢慢欣賞欣賞此樓的精美,但此時身在險地,怎會有心情去看這樓的精美所在。
老汪將兩人帶到二樓一處廂房之中,笑道:“二位便在此處下榻,不知二位可滿意?若有不滿意之處,老奴定當再為二位調換。”
辛不悔笑道:“不必了,這裏很不錯。有勞你了。”
老汪躬身道:“老奴應該的,既然二位不用調換房間,老奴就先回去復命了,若二位有什麼需要,招呼一聲自然會有人前來聽候吩咐。”
辛不悔微笑道:“那就多謝你老了,若有什麼需要我一定會打招呼的,望你回去以後跟你家主人說,我一定將此書默出來交給他,讓他放心。”
老汪躬身道:“是!老奴定當回去轉告我家主人。”說著他已轉身離去。
老汪的離去似乎給兩人的心情上釋放了很多,辛不悔躺倒在床上笑道:“大哥,此時你我仍在對方監視之中,不過再不似剛才那般被人時時刻刻的監聽你我說話了,不過我們行事仍要多加小心。”
蒼闊海看了看屋中的擺設道:“你敢保證這裏沒有人會監聽我們的談話?”
辛不悔點頭道:“應該不會有的,而且有也不是現在,因為孟吹簫現在感覺我們已是瓮中之鱉,早就任他擺佈了。”
蒼闊海想了想道:“他此時當真能如此相信我們?”
辛不悔沉吟片刻道:“估計他也不一定是百分百的相信,不過如今他應是相信了一大半,若不如此他也不會將我們安排到這裏來。”頓了頓他又道:“不過他將我們安排在一處應該也是有深意的,估計他這之後也是會派人來監視我們的一舉一動的。故此你我再要說什麼機密之事定要用水寫在桌上,以免露出馬腳。”
蒼闊海點頭道:“這說的也是,但你我何時才行動去救人,而且在此處我們又如何離開?”
辛不悔嘆了口氣道:“這要等機會了,照我估計機會很快就會來的,古柔他們不見了你我定會追尋那廂房中的隱秘,憑她的聰明定然能找到這裏的。”停了片刻他又道:“這裏雖然隱秘,但據我看來似乎應該也是受控於人,他們沒有準備好應該是在等什麼人的到來,若有機會,我們一定要在那人到來之前將事情辦妥。不過此處不比外面,沒有黑夜白晝之分,故此出去行動更加不易,看來你我要想個萬全之策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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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闊海點頭道:“不錯,這裏果然沒有黑夜白晝之分,你我要出去行動果然很是容易被人覺,不想個萬全的辦法估計是不能出去了的。”
辛不悔點頭道:“正是這樣,而且在這裏應是沒有時間概念的,若是時間耽擱長了對我們大是不利。”
蒼闊海撓頭道:“既然如此,那我們該怎麼辦呢?兄弟快想個辦法出來。”
辛不悔搖頭笑道:“我也沒有什麼好辦法,若我內力沒有失去,估計應還有一搏之力,但此時我內力不能輕動,看那老汪的武藝應在你之上,估計你要與他動手凶多吉少。”
蒼闊海大有不信之感,抗聲道:“兄弟你滅我銳氣,漲他人威風,我怎麼就會輸了給他,難道他當真有那麼厲害?這個我卻不信。”
辛不悔嘆了口氣道:“想當年他在江湖中可以說是屈一指的獨腳大盜,當時江湖中提到他的名字有很多人都是聞風喪膽的。”他說著,臉上大有惋惜的神色,停了半晌才又道:“那時候江湖上盛傳他是俠盜,所作所為都是讓人敬佩之事,只是後來被元人所擒后就沒了音訊,不想竟淪落到如此的地步,當真讓人惋惜。”
蒼闊海“哼”了一聲道:“這樣的軟骨頭不提也罷。”想了想他又道:“難道在沒有想出辦法之前難道你當真要把《定國寶鑒》全都默了給他們?”
辛不悔微笑不語,起身來到桌邊,伸手在桌子上用手指蘸水寫道:“書有真偽之分。貨有貴賤之別,大哥何必介意?”
蒼闊海看完之後“哈”的一聲笑了出來,他道:“既然如此我便放心了。”
辛不悔看了看蒼闊海的神情不禁在桌上又寫道:“大哥千萬不要露出了馬腳,不然你我便再沒有任何機會了。”
蒼闊海點頭輕聲道:“我懂,我們定要救出人來,若有機會將這裏也一窩給他端了。”
辛不悔點頭,伸了個懶腰道:“這裏不知時日長短,看來我還是再寫上一些的好,不然他們來看時沒有了下文也不大好。”說著他已拿起紙筆開始默書。
蒼闊海低頭看着,不禁道:“這書當真大有道理,估計若是落到明君與善於用兵之人手中定是會將它揚光大的。”
辛不悔抬頭看了看他笑道:“不錯,此書倒當真是世間少有的寶物,若是有德之人擁有了它,天下定會受益匪淺,但若落到無道之人手中必定兵連禍結,百姓必然大受塗炭。”
兩人談談寫寫,時光過得飛快,估計大約過了兩個時辰左右,辛不悔寫了半天已覺渾身乏累,站起身來活動了下身軀,看看一旁做倒的蒼闊海不禁笑道:“看來你我……。”辛不悔的話尚未說出來一半之之際,忽地一陣高亢的歌聲響在耳際。
醉里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八百里分麾下灸,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點秋兵。
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了卻君王天下事,嬴得生前身後名。可憐白生!
那歌聲音蒼涼而有力,其音悲切,這歌唱得讓人心中很是不舒服,大有落淚的感覺。
辛不悔聽到這歌不禁心中感慨,因此人所唱之詞系本朝辛棄疾所做,詞中之意很是明顯,大有壯志難申,想要報效朝廷,抵抗外虜之意。
辛不悔聽着,心中感慨不禁越來越是難以安奈,不禁抬頭道:“大哥,你我去看看是什麼人竟在此處高歌。”
蒼闊海早有前去之意,只是見辛不悔一直在悶坐,心中以為他並未為歌聲所動,待見辛不悔邀他一同前去觀看不禁心中大喜道:“既然如此你我便去看個究竟。”
辛不悔點頭,兩人便一前一後的出了房間,直奔那歌聲所在。
然而此時這本是極其寧靜的桃園市地忽地不知何時竟湧出了大批人手,這些人便如從地底冒出來的般。當辛不悔兩人趕到的時候那唱歌之人已被眾人圍到了中間。
辛不悔兩人因不想太過招搖便躲到了一處地勢較高的土坡上向下觀看。這一看兩人不禁都大有驚訝之感,這被圍困之人從體態上看去年紀似乎已然不小,估計應在六十開外,看他頭散亂,衣衫襤褸,大有乞丐之相,但最讓人對他印象深刻的便是他那張面孔,他那一張臉要多難看便有多難看,整張臉上的似乎只有皮膚,五官皆已不在,看上去就如同一張紙一般。如此的面容當真令人可怖之極。
辛不悔兩人看后心中都打了個突,這人竟如此的恐怖。
他們離遠處看已是如此,那些近處之人看了更是驚心動魄,雖然已將來人圍上,但未有一人敢上前搭話的。那人倒也落得清閑,坐在一塊山石上悠哉游哉的晃着雙足,他這樣子就如同是在湖邊散心。
此時遠遠的孟吹簫已帶着老汪趕來了,一進人群他與老汪也不禁看得一愣。半晌孟吹簫才道:“閣下不知是哪裏來的高人,既然進得來我們這裏,便應該知道我們這的規矩。”
那人仍是不停的晃動着雙足,半晌才用低沉嘶啞的聲音緩緩道:“什麼規矩?我來的時候這裏門事開着的,我便這麼進來了。原來這裏還有什麼規矩的?”
孟吹簫冷冷的看着來人,半晌才道:“朋友,我們說話別繞圈子,彎弓射箭照直了綳,說說你的來意吧。”
那來人不屑一顧的“哼”了一聲道:“你還沒資格跟我說話,把你們這裏真正說話算的給我叫出來。”
孟吹簫臉色一冷不禁道:“朋友說笑了,這裏便是我說話算了,有什麼話你不妨直說。”
那來人冷哼了聲道:“你既然不知道我是誰,為什麼那麼肯定我不知道你這裏到底誰是說話算的人呢?”頓了片刻他又道:“我既然進得來自然便知道你這裏誰是頭腦,若你不願將他找來,也只好我自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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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說著已起身似準備去找他所說的主腦人物,他身形一動,老汪的身形跟着也動了起來。兩條人影突地一個交措,老汪的身軀忽地一震,倒退回來,臉上一陣紅潮過後繼而變得慘白。
兩人的這一交措沒有幾人看得清楚,遠處的辛不悔卻看得分明。他心中一陣猛烈的跳動。剛剛這一交措,老汪應是盡了全力,他已極快的速度連換了九個身法與位置,想攔擋那來人前行的勢子,然而那來人的身法似乎要比他所想像的快得多,緊緊變幻了兩個方位便已將老汪擺脫開,老汪心中不甘,足下加緊追趕來人,兩人在僅僅方圓不到一丈以內的範圍內以極快的身法又連續交措了兩次,老汪在無法將對手擋住的情形下終於出手攔擋。他攻出了六掌三腿,然而在對方輕易躲開后僅僅回敬了他一掌,這一掌的速度與力道竟都大的驚人,老汪無處躲閃,只好硬接了這一掌,也因這一掌將老汪震得受了內傷。
說時極慢,但他們動手之時卻是轉眼間事,辛不悔不禁大大為這來人的功夫所折服,他知道,此人功夫之高已可用深不可測來形容。便算自己上前與之對敵,恐怕也難以在對方手下走過三招五式。
辛不悔看着心驚,孟吹簫看着更是心中驚奇,他見那來人並未走遠,不禁高聲道:“前輩留步,請問前輩貴姓大名?”
那來人頭也不回冷笑道:“問我何人有什麼用,我這便去找你們的領頭人,若你們想跟我去那邊一同去吧。”他說著,身形搖搖晃晃的向正南方向行去。
孟吹簫此時已知道,眼前這人並非易與,更何況看他言談舉止真的似認得那此間的主腦人物。
孟吹簫想着,腳步便動了,一路緊追着那來人,那來人行動看似搖搖晃晃,但其實他走的卻甚是快捷,不消半盞茶的光景便到了南面的“江月樓”樓下,那人提高了嗓音道:“難道朋友了便是如此的招待方法嗎?你難道一點當年之情也無?”他嗓音本便喑啞,此時提高的嗓音聽上去便如摧枯拉朽般的難聽。
那“江月樓”本是此處最高的樓,建築時似是為了顯示它在此地應是最高領導指揮的所在,故此將此樓建的很是高聳宏大。如今這來人高聲喊話,以內力送出,整棟樓似乎都跟着晃了黃,而隨着他一聲的喊,樓的窗子霍然打開了,一個聲音從裏面飄了出來:“你既然來了,難道還要我這個當大哥的下去接你不成?”
那來人聞言哈哈一笑道:“這說的也是。”他話音未落時人卻已到了樓上。
辛不悔與蒼闊海此時也早已追隨而至,兩人已隱身在於高樓暗處,但見那來人已躍入樓里不禁暗暗着急,此人武藝如此高強,若得此人相助必能將相辦之事辦妥。兩人同一心思,便不約而同的也躍到了高樓之上。
辛不悔兩人隱好身形,靜聽屋中談話。
只聽屋中那來人此時一陣的狂笑后道:“一別數載,大哥你的風采當真一點也沒變。”
屋中之人一陣冷笑道:“兄弟,這些年不知你過得可好,怎麼到了今天才來見我?”
那來人冷哼了一聲道:“好!好得很呢!這也都虧了大哥當年照顧的好,若不如此小弟又怎會有今天的成就。”他說著,語意中似大有悲涼之意。
屋中之人乾咳一聲道:“當年之事我也是無心之失,請兄弟你多多原諒。”
那來人冷笑道:“是無心之失?這倒是奇了,當日你因一己私慾而將我們這班兄弟都賣在敵人手中,我們這些被你賣的人奮力突圍卻到頭來也只剩下我一人而已。”他說著,聲音中似已有了悲聲。
過了片刻那來人恨聲道:“當日你糾結大批前來剿滅我們,難道大哥你認為你這也算得是無心之失?更何況你當時竟下令說要一個不剩,難道你恨我們這幫兄弟便恨到如此地步?”他說著,聲音嘶啞而哽咽。
屋中之人靜靜的聽着,沒有再插一語。
那來人越說越是激動,他聲音似有些顫抖高聲道:“你殺到後來竟連婦人與小孩子不不曾放過,若說他們死在亂軍之中倒也罷了,可他們卻都是你親手所殺,你這又是為了什麼?”那來人說到這裏似有些說不下去,停了良久后他才續道:“你弟妹當時身懷有孕,你是如何做的?你不但不曾留她一命,竟還讓大批軍兵侮辱於她,你、你這算是人馬?即便是有深仇大恨也不過如此,難道當日你落難時我們這幫兄弟救你救錯了?”
那來人說到這裏,似乎氣脈短了很多,一陣乾咳過後他似乎平靜了許多。只聽他道:“唉!這倒也罷了,當日你是一心想當官,你是官,我是匪,我這也無話可說,但你為官之後又如何,你今日是吃的誰的俸祿。”他說到這裏竟是聲色俱厲。
那屋中之人仍是靜靜地聽着,至此時仍是一語未。
只聽那來人接續着道:“你我有家仇那倒罷了,但你當官之後野心膨脹,竟是暗中勾結元人,現如今又當了元人的狗。如今你我可說是既有家仇又有國恨,大哥,你說這該讓我怎麼辦?”
那屋中之人聽那來人說到此處不禁一陣狂笑,似乎笑得眼淚都掉了出來,他笑了多時道:“兄弟你說的這些都是實情,不過兄弟你可知道,當日我若不如此我又怎會活到今日,你說我殺害兄弟,婦孺與小孩子,但你可知道,我若不殺他們,今日也許來找我的並非你一個了,更何況大丈夫立於天地之間,總要有所作為的,如當日那般身為強匪終非長久之計,我當時也勸說過你們歸順朝廷,但你們執意不聽,我也只好自己去了,但當日若不將你們剿滅又怎能顯示我投靠的誠意。”他說著似乎對當年之事也頗為緬懷,
停了片刻他才又道:“至於說我歸附大元之事,兄弟,南宋朝廷完了,國大空虛,雖有良將但不為所用,朝綱上下大部分皆為佞臣賊子,你看看如今的大元帝國,不但兵強馬壯,聖主更是禮賢下士,頗得人心,你大哥我俊鳥登高枝,不再保那無道的朝廷,日後也好圖個出身,你說這又有什麼不對。”
他這一翻話說完,不但屋中那來人被氣得渾身栗抖,就連屋外偷聽的兩人也是被氣得雙手緊握拳頭,真想撲上去一拳將那屋中之人打得滿地找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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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中那人此時一陣大笑,只聽他道:“兄弟你也不必氣得如此激動,若你覺得我做得不對我也可以理解,不過再怎麼說我此時已是在元人這裏立穩了腳步,你若有什麼要求儘管跟我說,做哥哥的只要能做到的一定不會拒絕你的。
那來人“哼“了一聲冷笑道:“你當真能夠我要求什麼你便滿足我什麼嗎?”
屋中那人點頭道:“自然,只要兄弟你能說出來,哥哥我做得到的,一定可以盡量去滿足你,畢竟算是當年我欠了你天大的一個人情。”
那來人一陣大笑道:“好,既然如此那我便開口了,其實我所要求的並不難,我只是想借大哥的一樣東西用用。”
那屋中之人不禁道:“哦?不知兄弟要借什麼,你儘管說出來,只要我有的,一定借給你便是。”
那來人一陣狂笑后道:“我只想借大哥的人頭一用,我好去祭奠那些死去的兩千餘名弟兄。”說著,他眼神中已全是殺機。
屋中那人聞言不禁一愣,而後爆出一陣令人極其刺耳的狂笑,片刻后他道:“兄弟此言便是想要我這條命了?”
來人微微點了下頭道:“不錯,若是大哥可以滿足兄弟的要求,那便是幫了我最大的忙了,等大哥將人頭借我一用之後,小弟定當在眾家兄弟墳前以死向大哥你謝罪。”
屋中之人此時已是怒氣勃,只聽他道:“我好意給你機會想補上你這個人情,不曾想到你竟然如此不識好歹,既然如此你便不要怪我不念兄弟之情。”
來人一陣陰沉的冷笑道:“我早知你不會同意的,你又何時念過兄弟之情了,若是念兄弟之情當年你也不會出賣、屠殺眾家兄弟了。”
屋中之人此時已再難以忍耐,怒喝一聲:“住口!”隨着一聲怒喝他已驟然出手。此人內力之充沛,勁道之強勁是辛不悔兩人未曾想到的。屋中人暴怒間出手,他這一出手滿屋都似乎被他的內力所充斥滿了,整間房間也隨之一晃。
辛不悔兩人猛感到身體都隨着一陣的震動,心中驚奇,便都悄悄探頭向屋中觀看。
這一看兩人不禁都是大驚,只見那來人此時正竭盡全力的與屋中那人對抗。顯見屋中那人內力之強大可說是無與倫比。仔細看那屋中之人,兩人不禁暗暗稱讚,此人長得甚是英艇不俗,看他年紀也應在六十歲開外,一張臉面看上去極是儒雅,一身的團花錦袍穿在身上更是顯得高貴不可侵犯。
此時屋中人已將內力運轉到極致,滿屋皆為他內力所充滿,如此大的內力勁道當真少見。而那來人也已極高的內力與其對抗着,但似乎他內力所至之處都被屋中之人反震了回去。
兩人相持了有半柱香的時間,那來人似已內力不濟,頭上已有大顆的汗珠滾落。看來不用多久他便會支持不下去了。
辛不悔兩人都暗暗為他捏了把汗,若是此人敗北,自己兩人的希望便也破滅了。兩人想着,眼睛卻緊緊的盯住屋中兩人不放。
陡然,那來人忽地一聲大吼,身子忽然一陣大震,身上的衣衫突地碎裂,頭頂髻猛地倒豎了起來,本是竭盡全力的在對抗屋中人的內力擠壓,而此時他竟然不再理會屋中人的內力,雙足蹬地,身軀便如一隻被射出去的利箭般直撞向屋中人。
此種招數大出辛不悔兩人的意料之外,而這也更出乎屋中的人意料之外。如此的招式他今生也是僅見。但說也奇怪,在那屋中人的內力充斥下,來人的衝擊勢子應該沒有那麼快,而且可以甚至說沒有可能能直撞向屋中人。
然而事實放在眼前,那人的的確確的撞了過來,而且其速度快得到了驚人的地步。
屋中人知道,對方這是拚命一搏,若被他這一頭撞到必然骨斷筋折,他心中想着,動作卻不敢有絲毫的遲緩,身軀連換三個方位,內勁提到一個收斂的狀態,雙手環抱於胸前,內力運轉關注於手肘之間,準備隨時接這雷霆一擊。
然而,更讓人想像不到的事情卻生了,那來人看似雷霆一擊的勢子在屋中人內力收斂,準備接他這一招的時候,忽然勢子猛地收住了,他招式出手如同閃電,而停下時竟似不曾動過分毫,人仍是站在原地。
這一下大大出乎屋中與屋外的三人的意料,而事情也並非僅此簡單而已。那來人雖然前攻的勢子停下了,但他不知何時出了一蓬暗器,那暗器說來也奇怪,無聲無息,去的速度看似並不甚快。但若仔細看時卻現那暗器似乎是排列得極有順序。
這暗器在空中凝而不散,一大蓬的飛向屋中人,屋中人看這暗器襲來不覺感到奇怪,說來江湖中用暗器的名家不少,但這暗器看上去並不起眼,而且雖是打來時排列甚有順序,但這並不能給他造成任何的威脅。他心中想着,身軀卻動了起來,一個起落一躲到了一丈開外,他笑着道:“這東西能當………。”他暗器兩個字尚未說出來,他的臉色便忽然變得異常的恐怖。
原來那暗器似認得人般,見他躲開,忽地在空中一個折轉,又撲奔他而來,而且這次來的速度遠遠要比剛剛快得多。眨眼間便到了他的眼前,就在他面門咫尺之間。
屋中人大駭,他此時知道這暗器並不簡單,若是被這暗器傷到恐怕即便自己內力再高怕也禁受不住,雖然他不知這暗器到底是什麼。
說時是慢。那暗器來得卻比閃電還快,屋中人心念電閃中身上錦袍霍然離身,一個“黃龍轉身”的勢子,手中的錦袍陡然罩向那襲來的暗器。
他快,那些暗器更快,眼見他錦袍揮舞下將要把暗器包裹在內的一瞬間,那暗器竟如知道他會如此般散了開來。這一散開便是鋪天蓋地的景象,如同九天之上落下的雨水般傾瀉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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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中人此時早已方寸有些亂了,他不曾想到來人會有如此的暗器,憑自己的功夫應該對於任何場面都應付得綽綽有餘,但此時的情形當真未曾遇到過,而且這暗器也當真霸道詭異的很。
他想歸想,但眼見暗器將要加身也不能坐以待斃,此時他的人已如北風呼嘯般飄飛了起來,人起在空中,三飄兩盪地騰挪出三丈有餘,但他知道那暗器定會追隨而來,故此雖一時躲過了暗器的空襲,但他並未鬆懈下來,只見他忽地提氣,身軀一動便撲向了來人方向。
他身後的暗器此時似乎已失去了靈性般都墜落到了地上。
屋中之人動作之迅速猶如要追向時空的尖端般快捷,那來人見屋中人來的如此之快也是一驚,但他似也早已知道那暗器難以置對方於死地,故此早有所備。待見對方攻來,身子一側,手中忽地多了一根細長的軟鞭,這軟鞭呈紅褐色,通體無任何雜色,且最奇處便是這鞭子又長又細,而鞭身上有無數的倒虛鉤,若是被這鞭子所傷必定會皮肉大傷。
來人將長鞭忽地抖開,出一陣利嘯,鞭猛地捲起大片的內勁揮舞向屋中人而去。
屋中人攻來時似也早已想到自己並不會如此輕易得手,對方既然是有備而來,定不會如此簡單。待見對方施展長鞭攻來,知道對方忌憚自己近身攻擊,心中一喜一憂,因自己擅於近身攻擊,喜則喜對方怕了自己才會用如此長的兵器,而憂則憂對方針對自己的攻擊長處而運用長鞭控制自己,這也令自己一時難以得手。
他心中想着,手底下卻是絲毫不停,身形一動,將攻擊的勢子緩了一緩,手中不知何時也多出了一樣兵器,那兵器是一柄精光閃閃的短刀,那刀只看外觀已知那是一柄寶刃。
短刀在手屋中人似乎突然變了一個人,他精神百倍,身形變得忽然如鬼魅般靈活。
不見屋中人如何做勢,變幻了幾個身法便已攻進了來人的身前五尺以內。
來人此時早已覺對方的攻勢,他知道若是對方再攻近兩尺,那麼自己便已是他砧板上的肉了。他想着,手中的長鞭舞動更是靈動異常。
堪堪兩人鬥了三十餘個回合,來人只覺壓力越來越大,對方手中的短刀在勁道的催動下似乎越來越接近自己。他知道屋中人的這一路刀法若是讓他進了身,自己一定是必死無疑。當年跟他在一起時,此人的刀法已是出神入化,如今過了這麼多年他更是精進了。
來人心中電閃,猛地他將手中的長鞭拋了出去,那長鞭拋出后如同一隻有靈性的紅色血龍飛卷屋中人的全身。
這一招似大大出乎屋中人的意料,因他再怎麼樣也想不到對方會將自己賴以取勝的兵器拋出來攻擊自己,而且這長鞭的揮卷速度驚人之極,屋中人大有措手不及的感覺。
屋中人雖心中驚懼,但身手卻是靈動異常,在那長鞭將要加身的一瞬間,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閃了出去,但他內穿的一襲白色袍子的外襟卻被長鞭切落了一幅。
雖然躲過了這一鞭之厄,但屋中人心中也大大的一震,他覺自己似乎低估了對手的能力。他笑了笑道:“沒想到這些年五弟的功夫長進了好多,佩服。”
來人冷哼了一聲道:“雖然精進了些,但比起大哥的‘電閃雷鳴’刀法仍差了很多。
屋中人哈哈一陣大笑道:“兄弟你說笑了,你剛剛已贏了我一招了,哥哥算是開了眼界,服了你了。要我看我們便到此為止算了,不然我們兄弟當真傷了和氣那多不好。”他說著似已要收拾屋中散落的事物。
來人“呸”了一聲道:“你我還有什麼和氣好傷,早在多年前你我的兄弟之情便早已沒有了,你如今又提什麼兄弟和氣。”
屋中人眼眉挑了一挑道:“老五,我可不是怕了你,只是我們終究是兄弟一場,剛剛一場比試算是我輸了,若你執意要跟我為難,那我可也不會留情,當年我能殺那麼多人,今日殺你也不是什麼難事。”
來人聞言不禁一陣狂笑道:“大哥,大哥,你說的真不錯,不錯,當年你殺得了那麼多人,今日也不差我一個,更何況我這個廢人當年便應該死了,當年最後剩下的幾名兄弟躲到黃山腳下的時候,你派人圍剿,放火燒那農舍的時候我便應該死了的,但我似乎便是為了今天,竟然活到了今日,既然老天讓我活到今時今日,那就證明他要我向你討還公道。廢話少說,來吧,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說著他已準備再次與屋中人搏鬥。
屋中人此時心中早已打好了主意,他心中不禁有些兒個害怕,如今事情早過去三十餘年,今日有人上門報仇,難保當年沒有活口留下,若當真再有活口留下來找自己報仇,那自己可當真是應接不暇了。今日若是除掉這此人,也可為日後減少一個累贅與勁敵。
他心中盤算,臉上卻是微笑着道:“五弟,這可是你逼我出手的,其實若我們兄弟可以和好時多好的一件事,你我在一處共享榮華富貴。”他口中說著,身軀卻慢慢向來人靠攏過去。
來人似乎也感覺到了他身上的殺氣,不由道:“你站住了,少來說這些無用之語,難道時至今日你我還有和好的可能嗎?算了,你我今日便是一起死了倒也落得一個乾淨。”他說著,眼神中似閃過一絲絕望的神色。
屋中人似乎並未注意到這一點,微笑道:“有什麼話不能說的呢。要我說大家坐下來慢慢的談明白豈不是更好。”他“好”字剛一出口,人卻如離弦之箭般射向了來人。
來人也早已在戒備着屋中人的一舉一動,對方所說雖然不能打動他,但這不禁讓他想起了當初在一起的光景,心中不免一陣難過,也就是在此時,屋中人忽然動了雷霆一擊的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