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緣起
天似乎完全黑透了,甚至連縫隙中都沒有一絲燈光滲入。
燕穎努力的把手伸到自己的眼前,但是一無所獲。
她的四周如同化不開的深淵一樣,黑暗遮天蔽日,她沒來由的恐慌起來。
冷風夾着着外面傳來粗重的喘氣聲,讓燕穎有着莫名的恐懼。
她強迫自己清醒過來,卻猛然發現,整個身體都在移動?
那移動的速度還不慢,似乎在爭分奪秒!!
怎麼回事??
燕穎猛的一激靈,下意識的想要掙扎,想要打破這種恐怖的黑暗。
但一時間卻使不上勁,只覺得所處的地方異常窒息,自己似乎是被裹在狹小的空間裏。
氣力全無、動彈不得。
知道自己處境后的燕穎後背一涼,驚出一身的冷汗。
她沒死?從十七層的樓上被后媽推落,居然沒死?
她記得很清楚,下落的時候,耳邊是呼呼的冷風。
以及后媽那“情真意切”的呼喊:“穎兒啊,你為什麼要想不開?”
下落的太快,她沒能聽到后媽全部的呼號。
但她完全能夠想像出來,后媽在鄰居們面前,一定是那副如喪考妣的哀痛。
也許她正哭喊着:“穎兒啊,你怎麼能這麼狠心啊,就算是你遇到了人渣,也不能不管不顧就跳下去了?”
“你讓我們怎麼活啊!”
“我一直當你是親閨女,你就忍心拋下我們老兩口嗎。”
估計那眼淚水還怎麼都止不住的那種。
燕穎自嘲的彎了彎唇角,眼神冰冷。
真的是自殺嗎?不是因為她發現哥哥不是爸爸的親骨肉嗎?不是后媽不着痕迹的謀殺嗎?
自己居然沒死?
是樓底下的雨棚救了自己嗎?那雨棚大恩不謝了。
燕穎冷冷的看着天,掉落的幾秒內,她似乎過了一生那麼長。
人情冷暖,前世今生,就那麼一幕幕的從眼前略過。
其實那個名義上的后媽,是她爸爸的原配。可是當年,她爸爸居然厚顏無恥的到燕家騙婚。
甚至以燕家上門女婿的身份,拿到了城市戶口,拿到了他原先一輩子拿不到的地位和財富。
而燕家呢?不到五年時間,燕穎的姥姥、姥爺、媽媽就相繼“因病”去世,后媽帶着長她三歲的哥哥鳩佔鵲巢,如今連她也……。
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吃了她燕家米的豺狼,她會讓他們付出應有的代價。
燕穎閉上眼睛緩了一會兒,仍然覺得不對勁。
身體為什麼有往前遊動的感覺啊,那速度還有點像在爭分奪秒?
是去手術室嗎?
還不等她有什麼反應,耳邊就傳來粗噶的對話。
“我說老王,這裏陰森的很,丟了人就趕緊回去交差吧。”
“夫人不是下了死命令,必須要把人埋了再回去么?”
另一個聲音不及前面那個聲音雄厚,明顯帶着几絲的恐懼。
埋了?埋了什麼?
燕穎努力眨眨眼,覺得有些不對勁,
難道手術間還在播放電視?
燕穎有些恐慌了,但她有個優點,越是緊張的局面,她就表現的越發冷靜,此時局面不明,以靜制動乃是上策。
夜很深,周邊漆黑一片,景物在月光下隱約可見,忽然幾陣狂風吹過,掃的邊上的懸鈴木上的亂葉沙沙作響,更有經不住風力的,直接落了一地。
甚至路兩邊的樹木、草植因為長年接受了異常的養分,那些葉子都綠的發黑。
天上似有半輪血月,忽明忽暗的穿越在烏黑的雲層里。
狂風掃過,那血月卻越發的猙獰,地上錯落下的影子更顯的張牙舞爪。
兩邊齊腰高的草叢,不時有動物跑過,窸窸窣窣的,驚起的草叢,雖然只發出輕微的響聲,但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卻分外的清晰。
一驚一乍都直敲人的耳膜,虧心事做多的人,容易疑神疑鬼。
“這他媽太嚇人了,這個亂墳崗,經年累積下來,這裏可是有數不清的孤魂野鬼了。
我可聽說這裏的東西,長年累月得不到祭祀,就等着有人乖乖上上門啊。”
“傍晚的時候,夫人就說二小姐溺斃了,我想這草席里的屍體應該都涼透了。”
先前那個膽怯的聲音響起,聲音有些哆哆嗦嗦,顯然對這個地方忌憚極了。
“能不能直接丟坑裏,就回去復命啊,小翠姑娘還在房裏等着我呢。”他又強着膽子說了一句。
“就你事多,不過還真別說小翠姑娘那皮膚滑的跟豆腐似的,意猶未盡、終生難忘啊。”
另一個聲音響起、言語輕輕挑挑,想來也不是一個善茬。
“也是今天干票大的,才請得動小翠。”
“都說兄弟如手足,要不下半夜我摸進來,銀子我出三分之一?到時候我要是有什麼好事也一準想着哥兒。”
“就這麼說定了,但是銀子你可不能賴我的。”
兩個人說著,就把肩膀上的草席,重重的扔在坑裏。
吃痛的燕穎本打算大半夜叫出殺豬聲的,
但是,以她剛剛豎著耳朵聽來的隻言片語,她忍住了,沒有出聲。
敵不動,我不動!
“走吧,聽說這一帶有野狼出沒,快點走吧。”
“我們要不要埋一下,意思意思?”另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想來是沒有那個必要了,就這樣扔着,狼來了也會給我們善後的,你先把後半夜的銀子先給我,到時候給你留門。”
那個人盯着坑裏的燕穎有些遲疑。
這個時候,幾聲野貓的叫聲,在這夜深人靜里高高低低的響起,讓人聽的不寒而慄。
一道閃電撕開了天空濃厚的雲朵,接着巨大的雷聲振聾發聵,不偏不倚的打在對面那株百年柳樹下。
那雷聲從高空而來、穿金裂石,頓時那株百年柳樹就成了半截燒的烏黑的枯木、通體焦黑,枝丫的上頭似乎還冒着絲絲白煙。
那株給旱雷劈倒的上半截柳樹,就這麼直挺挺的落在那兩人腳邊。
本就六神無主的兩個人驚慌失措的望了一眼,嘴裏含糊不清的嘀咕着一些東西,落荒而逃了。
燕穎豎著耳朵聽了一會,確定外面沒有動靜后,這才謹慎的打開席子。
剛聽那兩個人的話語,燕穎有些后怕,再她打開裹在自己身上的席子,似有一股陰氣撲面而來。
而且那股陰風還不僅僅是扑打在面上,而是渾身,頓時她覺得全身上下都冷颼颼的。
燕穎頓時嚇的想哭爹喊娘。
她努力的強迫自己睜開眼睛。
赫然發現:
她渾身上下,除了肚兜和底褲外,就沒有其他長物了。
這是后媽乾的?這麼喪盡天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