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作者有話要說:存稿告盡,今後不能兩更了。原來戡明慢了片刻回去。鈳筧心細,問他這片刻工夫做什麼去了。也是一物降一物的道理,戡明陰險狠辣,狡猾奸詐。偏偏遇着鈳筧就心虛。鈳筧再追問,也就這麼老實招了。兩人連夜混進營來,正好見到眼前一幕。
但攔下鈳筧也有戡明自己私心——交戰還在其次,容瑄無主正好讓某些人乖虛而入,這才是頂要緊的。
當下把力道減下五分,偏過箭鋒只瞄着容卓肩頭。
“小叔叔……”小皇帝費些力氣,終於鉗住容瑄雙手,如願把他攬進懷裏,一時意亂情迷。只是低聲喃喃。“小叔叔,我……”
容瑄幾乎失力暈厥,漸漸模糊的視線里,只見一線流光飛來。流光所指,是眼前強行非禮自己之人。
這人無恥、下作、手段卑鄙禽獸不如。
然而這人是皇上——是江山社稷的福祗所託!是天下萬民之所依!有千萬生靈性命都繫於其上的皇上!
容卓只覺懷裏的人不知那來的力氣,猛然間竟掙脫出來,一手把自己推開幾步,險些摔倒。
箭矢扎在容瑄左肩,又失了支撐,也跌在一旁。容瑄依然勉力支持着想要起身。視線已經看不清楚,只是向著容卓的方向伸着手,吃力道:“皇上……皇上……有沒有傷着……”
“我沒事……”容卓見他眼中不見方才的驚恐絕望,反而是有些茫然的擔憂,怔了一瞬才低聲答。上前想要握住他的手。
容瑄聽得他無事,眼中勉強凝結的一縷光芒消散開來。那隻伸過來的手,先皇帝一步垂下去。
“小叔叔!”容卓驚駭欲絕,尖叫起來。
一人從身後搶上前,把他拉過去掩在身下。周圍人護駕的護駕,捉拿剌客的捉拿剌客,亂成一團。
容懋捂着腦袋過來,急急領兵去搜查。
“快走!”戡明一見失手,也不顧鈳筧盛怒,拉住他就翻下將台,一邊忍不住低聲辨解。“你也看到了,是他自己撞上來的,可不能怪我。要是你射這一箭,他那還能有命在。”
鈳筧雖驚怒擔憂,卻也無法。只得跟着他向黑暗人少處而去。兩人先前穿的是中洲軍服,乖亂走脫。
小皇帝踢打不休,只想要撲到容瑄身邊去。轉眼一看拉住自己的人是湛王爺。當下一指容瑄:“快去看小叔叔!”
容湛神色冷峻,也不理會小皇帝說什麼,先把他上上下下大略查看一番,確定連油皮都沒有擦到一塊,松下口氣。把皇帝往趕過來的侍衛群里一丟,這才急忙去看容瑄情形。
箭也沒傷到要害,入肉不深。血卻流得不少,容瑄身上只着雪白單衣,小皇帝忘了替他添衣就拉出來。此時被血染紅大半,北地天寒,陽春二月時分夜深依舊露重。容瑄在昏迷中微微發著抖,蒼白可憐。
湛王爺解了外袍裹着他抱起來,聽小皇帝在一旁惶急的直叫小叔叔。這才冷冷道:“不要緊。”
這麼一鬧,再住城中院落也只怕不安全,留他在營中安置過夜。守衛密密匝匝一圈,圍得鐵桶似的。
刺客的消息被壓下來,喧嘩仍驚動了柳太傅,打聽得隱約是軍中來了刺客。柳銘大急,勿勿趕來,小皇帝在中軍賬內怔怔坐着,一旁有秦桫連同幾名將領陪着。出這樣大的事,兩位王爺連同容懋卻都不見人影。
柳銘心下不滿,一邊着急着把皇帝上上下下好好查看一番,一邊說話間就透出些責怪之意。
幾名將校在一旁雖未插話,都有些忿忿。
“太傅。”小皇帝低着頭輕聲喝止,也不說別的話。出神片刻。無精打采道:“朕明日就回京。”
“皇上?”柳銘一怔,隨即大喜。“皇上你終於肯為江山社稷着想……”
容卓擺手止住他,有些厭煩的背過身去誰也不看。他聲音平穩沉靜。燈光照着他側影。隱約可見胸膛的起伏有些劇烈。
“那這就得讓人趕快準備着,小阮、小阮,快去收拾。”柳銘也沒留意這許多,只當皇帝終於想明白了,興沖沖就要去交代,在帳門口被人堵了回來。
“萬歲要回京去?這樣也好。”容懋攔下柳銘,皺着眉把在場眾人逐一看了一眼,最後朝皇上看來。
被他眼光一掃,原本憤懣的眾人都收斂了神色。而小皇帝聽表哥改稱自己萬歲。亦回過頭來看看他,閃閃爍爍的低下頭去。
容懋也不發作。看他一眼,厲聲朝滿面通紅的柳銘道:“柳太傅,你這麼大呼小叫的,是想把萬歲的行蹤泄漏出去?把匪人招來不成?”
柳銘被他喝住,一怔之後再一想,恍然驚出一身冷汗,果然安份很多。只訕訕強道:“皇上在營中出這樣的事,這難道不是九王爺治下不嚴,失查之責?”
“萬歲就在這兒,柳太傅請萬歲治罪便是。”容懋只冷笑道。
“小叔叔的傷?”小皇帝陡然站起來,拉住容懋結結巴巴問。
“我去同六叔商量,儘快安排皇上回京的事。”容懋住了這事不提,肅正着臉色一絲不苟的答。將衣袖一點點扯出來。轉向就往外走。
皇帝仍然緊跟在身後。容懋輕輕嘆口氣。
“皇上請回去,也早點休息。大約也只是這一兩天就可以啟程。”
小皇帝臉色也透着蒼白,期期艾艾的不肯進去:“小叔叔……”
“……已經睡下了。”容懋也不看他,輕聲道。頓了頓又說。“不要緊。”
皇帝聽着他似敷衍又似安慰的話語,臉色白了白。終於忍住沒說話。
果然容懋第三日領一千精兵,連同二千羽林軍。護送皇帝迴鑾。湛王爺冷着臉送出鍛城。瑄王爺因傷未至,小皇帝事後就一直沒能得見。
允諾秦桫的馬,此次非能依約送他。容卓緊緊抿着嘴騎在馬上,當著容懋他能哀哀求着問上兩句,對着王爺既非暴怒也非責問的冷淡,反而說不出話來。
湛王爺冷冷垂着眼,也不去看他。兩人各有心事,場面話應答下來,直到皇上起駕,竟是心有靈犀的視線都不曾相交過。
容懋日夜謹慎,跟上卻也太平。安然到了京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