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白家那些事兒
我沒吱聲,老頭兒就出去了,小周跟出去,送到了大門口,看車走遠了,才回來收拾屋子。
我坐客廳里捋了半天,也還是有點兒懵,本來我以為,這事兒鬧到這份兒上,怎麼也能見着小鳳兒了,哪知道這就完事兒了?
我前後想了好一會兒,找到癥結所在,就琢磨了句,“這姜老頭兒怎麼能是趙匡的乾爹呢?”
卻聽小周糾正道,“姜爺是若蘭姑姑的乾爹,趙先生隨自己夫人叫的。”
“那這有點兒亂啊,趙朔豈不是得跟姜老頭兒喊外公了?瞅那孫子也沒顧着這層關係啊?”我嘀咕。
小周卻不在意的說,“各論各的,姜爺有原則,白家的人嫁出去也還是白家的,不是白家的,他也不認。”
“那我也不是白家的。”我隨口回了句。
小周忽然傻兮兮的笑了笑,糾正道,“您是小姐的。”
“……”上門兒女婿老子可不當。
我不樂意的掃了小周一眼,又問他,“你們小姐平時凶不凶?”
“那得看對誰……”小周話說一半,突然停了手裏的活兒,瞅着我改口說,“姜爺不讓提小姐的事兒,您就別問了。”
我看這小子嘴巴緊得很,就岔開話題,問他,“那你跟姜老頭兒多久了?”
小周想想,憨頭憨腦的說,“八歲進門,十三歲拔尖兒,打那會兒就跟在姜爺身邊兒了。”
那這牆角怕是鋼筋水泥的,不好挖啊……
我琢磨着,又問他,“一直給白家做事兒?”
小周應聲說,“嗯,姜爺講情義,一輩子給白家忙裏忙外的,我們都是他帶出來的,自然也是給白家賣命的。”
我點點頭,故作隨意的提了句,“那你在白家這些年,聽沒聽過一個叫白棧的?”
聞言,小周拿了掃把,邊打掃地上的玻璃碴子,邊搖頭說,“沒聽過,白家堂親少,直戚也只剩若蘭姑姑和小姐了。”
提起白棧這名字,我看小周有點兒避諱的意思,心裏多少有了點兒底,知道他嘴緊,就沒繼續問,接了話茬說,“不是還有個私生子嗎?”
小周抬頭瞅瞅樓梯口,小聲說,“那孩子姓柳的,老爺子到了也沒認。”
這豪門富賈不是最重男輕女了嗎?這白家要是不認那孩子,豈不是要絕後了?我弔兒郎當的想着,嘟囔了句,“真亂。”
小周接着掃他的地,沒吱聲。
回卧室洗漱完,我正要上床睡覺,外邊兒柳七七突然敲門,問了句,“病秧子,睡了沒?”
我過去,把門打開,問她,“來爬床的?”
“想得美。”柳七七推開我,進屋東看看西瞅瞅的也不說話。
“不是,柳小姐,你有事兒啊?我這要睡覺呢?”我看她跟個幽魂似的直逛盪,好像也沒啥正事兒。
柳七七站床邊兒墨跡半天,才用蚊子似的小聲兒嘟囔了句,“謝謝。”
“啊?你說啥?”我假裝沒聽見。
柳七七回頭,瞪着我大聲道,“我說今天的事,謝謝你。”
“哦,聽到了。”我點點頭。
瞅我一臉嘚瑟,柳七七吸了口氣,罵道,“你說你這人也不壞,怎麼這麼欠呢?”
我嘿嘿一笑,接着問她,“謝我,那這床你爬嗎?”
“爬你大爺啊!”柳七七氣呼呼的踹了床腿一腳,就要走。
我趕緊拽住她,認真道,“要真想謝我,幫個忙。”
柳七七低頭瞅瞅我拽着她胳膊的手,小臉兒頓時一紅,局促道,“什麼忙?”
我怕她想歪,趕緊鬆手說,“跟我說說白家。”
聞言,柳七七抬眸看了我一眼。
用柳七七的話來說,在江城,白家是很多人夢寐以求的金窟,而這金窟是白家的老爺子白龍霆,一磚一瓦親手壘起來的。
那是個白手起家的傳奇故事,夾雜著兒女私情,也有腥風血雨,但柳七七說這些都是外面兒傳的,她也不知道真假,只聽柳夫人說白老爺子是個專情的主兒,一生只娶過一位太太,婚後這白夫人是三年抱倆,先是生了白若蘭,又產子生了白德山,但那次是難產,這白夫人沒保住,所以白老爺子並不待見這個兒子,大把的家財也始終攥在自己手裏。
直到白德山娶妻,生了兒子,老爺子就把那孩子帶在身邊,悉心培養,外邊兒都說白龍霆這是不拿兒子當乾糧,要隔輩兒傳江山,話飄得多了,這父子關係就更僵了。
白德山也越來越渾,處處都跟老爺子過不去,再後來,因為一直在外鬼混,白德山的妻子就與他離婚了,但離開白家的時候,這位小夫人已經身懷六甲了,接着這事兒被老爺子知道,就親自去請人回來,可這小夫人是真不稀罕這金窟窿,愣是三請三拒,情也不受,財也不留,死活就是不回這白家了。
白家老爺子講情義,容不得這負心事兒,為這,愣是叫人打斷了白德山一條腿,當時這事兒在江城鬧得沸沸揚揚,也是因為老爺子這份耿直,那小夫人生下孩子后,就沒攔着孩子回家。
聽到這兒,我就問柳七七,“那孩子就是小鳳兒?”
柳七七酸溜溜的點了點頭,嘀咕說,“金窟里的小金蛋,到哪兒孵出來,那也是金鳳凰。”
“那她哥呢?”
“死了,”柳七七不在意道,“兩年前,我剛來白家那會兒,聽說是車禍。”
“又是車禍?”我記得小周說,白德山也是車禍死的。
柳七七似乎也是想到了白德山的死,鬼鬼祟祟的說道,“聽我媽說,她生孩子那年,白德山出車禍,可能是白老爺子讓人乾的。”
“這不能吧……”
“誰知道呢,反正大伙兒也就在背地裏說說,這事兒要真是老爺子乾的,那他孫子出車禍就純屬報應了,都是一家人,你說何必呢?”柳七七像個小大人兒似的直咂舌。
我想了想,就又問她,“小鳳兒的哥哥是不是叫白棧?”
“她哥叫白瑞,我看過遺像,挺帥的。”柳七七答完,又問我,“那個白棧到底是什麼人?這名字你都問兩次了。”
“我也不知道,在趙朔手機上看到的,只是有點兒好奇。”我敷衍了句。
“趙朔的哥們兒能是什麼好東西?姓白的,沒準兒是老爺子堂親那邊兒的人,這些人,還整天惦記着白老爺子那鐵公雞留下的遺產呢。”柳七七嗤笑着搖搖頭,又自嘲道,“我弟,一白家的正根兒獨苗兒,都分不上一毛錢,這些八竿子打不着的堂親還想分一杯羹,你說他們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柳七七盤膝坐在床邊兒上,卸下了防備和拿捏出來的架子,穿着個裙子也不見半分淑女樣兒了,瞅着跟個假小子似的,嘮起嗑兒來,還挺好玩兒的。
聽她皺着個小眉毛問我,我就附和的點了點頭,岔開話題說,“姜老頭兒讓我趕你走,明兒一早你給柳夫人打個電話,讓她過來接你。”
一聽這話,柳七七瞬間就打蔫兒了。
我把氧氣管兒遞過去,問她,“吸口?”
柳七七眸子一翻,倒在床上,半死不活的說,“不死還魂丹有嗎?要是我媽知道我惹出來這些事兒,鐵定會打死我的。”
我趕緊拽拽裙子,給她蓋上屁股,笑道,“別看柳夫人捨得你爬床,打死倒真不至於。”
“那是你不知道她有多可怕!”柳七七詐屍似的坐起身,一臉苦大仇深的盯着我。
我乾脆給她出了個主意,“那你就跟柳夫人說,這床已經爬過了,我很滿意。”
“能行?”柳七七半信半疑的看着我。
“你都擱我這屋兒嘮半宿了,出了這門兒,你不說我不說,誰能知道咱倆都幹嘛了?”我抬抬下巴,說,“以後見着我喊聲哥,這事兒我給你打掩護,不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