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7章 狩獵與獵物
殺過人的人,對危險的感知往往比尋常人要敏銳的多。
焱妃不但殺過人,以前還獵殺過不少高手。
無論好人還是惡人,在她眼中都是沒有區別的。
她以前從不會去思忖自己殺的人是好人還是惡人,也從不會去思忖這個人應不應當死。焱妃收到殺人指令的時候,就已將那個人當做死人了。
焱妃知道殺人的人,遲早有一天也會被人殺死。
獵殺與被獵殺,或許只不過是一瞬之間。
什麼時候發生這種逆轉,當然也沒有任何人清楚。
她只需要讓自己的身上盡量避免從獵殺者變成獵物的局面。
如今她似乎已經成為了獵物,姬無夜的獵物。
一個人成為了獵物,這並不是最可怕的事情,最可怕的是這個人成為獵物以後,還不知道自己是獵物,而更可怕的事情就是這個人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麼人的獵物。
這句話不是焱妃想出來的,而是陳風告訴他的,在離開那森冷寂寞的冷宮時候,陳風就告訴了她這句話。
焱妃是一點也不憤怒的,甚至還說不出的愉快。
她相信即便這個男人還沒有對他刻骨銘心,至少不願意讓她去死,這一點焱妃並不太滿意,可也已經很高興了。
這一次她要讓那個男人更高興。
這是一場獵物與獵殺者的較量,不到最後一刻,沒有人知道誰是獵物,誰是獵殺者。
焱妃走進紫蘭軒的時候,就已明白了這其中的關係,她至少已經知道在一段時間內,至少自己還是獵物。
現在也還是。
街頭巷尾走過的時候,有不少人朝着她問好,她也如張良一樣微笑回應,而且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個時候絕對不會出現第二個張良,即便丞相張開地來了,他也可以從張開地的身邊矇混過去,而且張開地這個時候也是不會出現的。
在準備當獵物以前,她就已經將一切對自己不利的因素和陳風一起非常精心計算過了,他們計算的非常仔細,推演的非常仔細,實行計劃以前的一切不利的因素,不是已經避免了,就是已經解決了,譬如張良譬如張開地。
不過以前四皇子韓宇遇上了一次規模極少的衝突,馬車險些被幾個低賤的平民撞翻了,而且韓宇的義子韓千乘瞧見提着匕首刀劍的人從他身邊走過。
這件事並不算大事,可也絕對不算是小事,特別是在這種時候,接二連三出現這一系列的事情,這些事情當然不算小。
焱妃可以肯定張開地應當已經去韓宇的府上。
至於張良早已經回到府邸中去了。
而行走的路線也都是先前早已經規劃好了的,如今這一切都已在計劃之中,並沒有任何變化。
集市中很是熱鬧,她並不太着急。
她不喜歡在人群之中,可如今她不能不在人群之中,人群有時候是危險非常致命的,而有時候卻也可以能夠保命,這句話也是陳風對她說過。
其中每一個細節陳風都交代的非常清楚,焱妃也執行得沒有半點錯誤,她相信自己是絕對不可能出錯的。
一點也不會。
現在就等陳風了。
大將軍府的大部分人馬都沒有出動,雖然安插在焱妃身邊的人手已經多了許多,焱妃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姬無夜的掌心。
姬無夜甚至一度想立刻出手拿下焱妃。
他一向是個貪財好色的人,對於美女也從來沒有控制的想法與念頭,焱妃也的確是個國色天香的美人,加上那獨有的仙氣,姬無夜很早以前就開始動心了,現在的心更癢了,可並不代表失去理智。
恰恰相反,這時候反而是他最理智的時候。
他和墨鴉已經推演了一切陳風可能的行為,其中一種可能最可怕,那就是焱妃其實只不過是陳風放出來的誘餌,而目的就是引他們的出手,而他們一旦出手就可能掉進對方的陷阱之中,而到時候對手的目標是誰,那就不一定了。
將軍府如同鐵桶陣,無論什麼人想要強攻將軍府,都是難於登天的事情,即便是陳風那樣的劍道高手也不例外。
現在將軍府是最暗算的,而且最重要的一點,他們並沒有拿下焱妃的把握,現在他們也只能繼續盯着。
這個選擇不可不謂之正確,的確是非常冷靜正確選擇。
一個絕對沒有任何破綻的選擇。
墨鴉已經消失了。
沒有人能瞧見墨鴉,他呆在一個絕對沒有任何人看得見的地方,可他冷冷注視着將軍府的一切。
姬無夜是非常放心的。
他很放心墨鴉的那雙眼睛,也很放心自己親手佈下的防禦,更放心自己的實力。
刀架本來放置的地方離他很遠。
這裏是他的卧室,卧室一向都是和美人睡覺的地方,可昨天晚上開始,他就將刀架移到了隨手可以拔刀的地方。
刀架上那口刀,無論任何情況之下,他都可以立刻拔出。
姬無夜是相信,即便陳風來了,他也是有把握應付的。
何況這口刀並非是最為致命的武器,最為致命的武器在床上,這是最後的出手。
當一個人佔據優勢的時候,難免會得意洋洋,而玉枕下那口極其精良的匕首就是他反擊的機會。
不知道姬無夜的人,認為姬無夜是一個很粗獷的人,可知道姬無夜的人,就應當清楚——絕對不能小看姬無夜,這個人雖然狂妄跋扈,可謀略智慧心機武力都高明的超出人的預料之外。
這種事情是絕對不能判斷出錯的,一點判斷出錯了,那只有一種結果——死。
屋中也已佈下了諸多機關陷阱,這些機關陷阱是其他人不可能知道了,這些年來也不知道多少人想要進入將軍府行刺,這些人全部都有來無回,不可能是沒有原因的。
將軍府前有一片樹木。
樹葉都已經枯黃凋落,但上面還有各種各樣的鳥。
這些鳥看上去根本就不是鳥,他們這些鳥都停在樹枝上,並沒有飛翔的意思。
可一陣尋常的風吹過,樹上鳥居然忽然成片成片的飛起來。
姬無夜嘴角勾起了一抹冷酷的笑意,他一伸手,身側的歌姬就已為他斟了一杯酒,姬無夜緩緩飲下。
而一陣淡淡的血腥氣隨着冷風吹進了卧房。
狩獵終於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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