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修)
()自太子被廢,黨爭激烈,有實力的皇子阿哥們皆是摩拳擦掌,蠢蠢欲動,擾得康熙煩心不已,重立儲君一事再度擺在了康熙的面前。
儘管心中決意已定,但秉持着帝王慣有的疑心,康熙仍是前往對着自己看好的太子進行了一番試探。
試探的結果令他很滿意,再度堅定了重立胤礽的信心。此時的康熙,已不自覺地將先前的一切不愉快怪罪到大阿哥的頭上。
若不是他派人謀害兄弟,對胤礽進行鎮魘,胤礽又何至於如此?
而他康熙嘔心瀝血培養的完美繼承人,又怎可因胤禔那個不孝子的罪惡行徑而就此埋沒?
只是,康熙大概未曾想到,復立太子之後的種種,會逐漸脫力他的掌控。
而一切的始作慫恿者,正是這個曾被他讚美的明成祖,他如今的太子。
這場博弈,從一開始,他就沒有正確地估量對手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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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百官舉薦太子的結果上來了,康熙很是震驚。
滿朝文武,除卻個別沉默不語的,竟都是眾口一致地請立皇八子!
自然,也有個別人舉薦皇三子,甚至還有那寥寥數個堅持“嫡長制”的儒生要求重立胤礽,但是與八爺黨相比,都如同九牛一毛!
此子在他面前溫和睿智,賢明能幹,不想卻早早地便存起了這麼大的心!
震驚過後,便是恐懼和憤怒。毫無意外的,康熙狠狠地將八爺黨發作了一通,自前朝追溯到往後,聲無停頓,語不重複。
接着便是殺雞儆猴——將幾個鬧立胤禩鬧得最凶的漢臣狠狠地處置了一番,那些個滿臣,到底還是沒怎麼動。直到快下朝之時,口乾舌燥的康熙才面色不虞地對着一眾大臣道,要他們好好想清楚,究竟誰堪身居此位。
此刻的朱棣剛接了旨,被放回毓慶宮,此刻正手拈一子,徐徐落下。
早有心腹將外面的情況告知於他,朱棣此時也算是胸有溝壑,氣定神閑。
年輕人啊,終是太愛爭那些個鋒芒,卻不知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倒是四阿哥,韜光養晦,在一眾皇子中也算是難得。
朱棣望望窗外,日頭已漸高,卻因着冬日已近,天,涼的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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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無意外,康熙重立胤礽之事勢在必行,決非幾個八爺黨便能制止。相反,八爺黨的此番做派反倒引起了康熙的警惕。
康熙四十七年十一月,在康熙帝的授意之下,科爾沁達爾漢親王額駙班第等一批人上疏奏請復立胤礽為皇太子,王大臣亦附之。這才終於遂了康熙的願。
八爺黨的反應自不必說,一旁的三阿哥胤祉亦是懊惱不已。當初,他可是真以為廢太子瘋了,這才向皇父揭發大阿哥的罪行,不想如今……
胤祉在一旁咬牙切齒,望着一襲杏黃色朝服,儀態高華的皇太子,心中恨道,便宜你了。
朱棣便如一柄出鞘的利刃,只靜靜地站在那兒,便讓人覺得空氣中有種壓抑的緊緻感,輕易不敢動彈。
劍眉高挑,眸若寒潭,只這麼靜靜地望你一眼,便彷彿將你赤|裸|裸地看穿。
原本存了幾分看戲的心思的滿漢諸臣此刻都不由自主地放慢了呼吸,眸光自太子身上一觸即逝。
看來,他們得重新掂量掂量這位爺的份量了。不只為著皇帝的寵愛。
劇本中從不缺乏意外,將情節一次又一次地推向高|潮。
這廂,廢而復立的皇太子初初在眾大臣的心中建立起威儀,那廂,輿論的攻勢便立即襲向朱棣。
一旁低眉順首的幾名隨侍宦官忽然自發聚集,齊齊向著太子發難。
“亂臣也可封太子,禽獸將來也稱王。刻薄寡恩無孝悌,殘害手足無仁義。性情暴虐君臣辱,喜好男色皇室羞。可憐泱泱大清國,不知敗落誰人手。”
一旁的官員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隨即又將目光投向了中央那個威儀的身影。
朱棣挑了挑眉,眸光細細地掃過那幾個人,皆是些儒雅俊俏的小太監,背景皆不同,但無一例外,望向他的目光中皆隱然帶恨。
噢?是先前‘他’寵幸過的人么?
他的‘弟弟’們倒真是會給他找驚喜呀。
“荒唐!荒唐!還不給朕全部抓起來!”一旁聞訊趕來的康熙帝恰恰聽到那一段,不待深想便已氣得發抖。皇室之人,他罵得,這些奴才罵不得。皇室之羞,他揭得,這些奴才揭不得!如今,究竟是哪個吃了雄心豹子膽,竟在太歲頭上動土?究竟還有沒有把他這個皇帝放在眼裏?
眼見着幾名小太監三下五除二便被粗麻大繩牢牢縛住,捂住嘴就要拖下去。朱棣略微側身,上前一步止道:“皇父,且慢。”
說完,也不待康熙回答,便逕自來到那幾人面前。
這一番,卻是不可再藉助康熙之力。若是他不能夠自行解決,即便是重登太子之位,也將失去一切的威儀。
康熙心知此理,遂也對朱棣“難得”的堅持不加阻撓。
“讓開。”他冷冷地睨着阻攔的侍衛,長臂一伸,一柄利刃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被奪了過來。周遭的侍衛一時攝於其魄力,竟無人敢再行阻攔。
那幾名小太監經過一番拉扯早已衣衫不整,形容狼狽,此時見了他,亦不忘用警惕的眼神瞪着他。
朱棣的目光自幾人面上劃過,隨即,低下了他高傲的頭。
“胤礽之前遭人鎮魘,所行之事確非合乎人之倫常。行諸多不義之事,近日清醒,亦覺愧疚,乃至寢食難安。爾等身為受害者,孤不強加責難。今日宮中,是去是留,憑爾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