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公婆
第二日。
清晨的太陽剛剛露出魚肚白，蘇曼和許傑正睡的香。
一陣門鎖的聲音響起。
婆婆自門外擰開門把，推了兩下，發現房門從裏面反鎖了。
當即便拍門，叫道：“曼曼，曼曼，趕緊起來了，都幾點了！”
蘇曼自睡夢中被驚醒，看了看窗帘外的光，好像天還沒有大亮。
又看了一眼手機，上面顯示：六點整。
“曼曼！曼曼！趕緊起來啊！”
婆婆的嗓門特別大，一副蘇曼不起來就誓不罷休的樣子。
蘇曼看了看一旁依舊不起來的許傑，心中有點不舒服。
“起來吧？”她朝着許傑輕聲說道。
“你去看看我媽讓你幹啥，我再睡會。”許傑拉了拉被子，背對着蘇曼繼續睡覺。
這一刻，蘇曼算是明白了，婆婆喊的是她，不是許傑。
蘇曼穿好衣服，走了出去。
婆婆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等着她。
一看見她出來，就開口道：“早上還能這麼晚起呀？你爸七點就要吃早餐，你起這麼晚，你爸吃啥？”
蘇曼愣在了門口。
“趕緊洗個手跟我來做飯！”說著，婆婆便起身進了廚房。
蘇曼心裏特別不舒服，卻又沒法出口頂撞婆婆，在她的眼裏頂撞長輩乃是大不敬。
洗了把臉，蘇曼正在刷牙。
婆婆又來了。
“你刷什麼牙啊！你爸一會鍛煉就回來了，你還不趕緊洗個手先做飯！”
蘇曼皺了皺眉，大早晨起來不刷牙不洗臉，先洗手做飯？
婆婆說完，翻了蘇曼一個白眼，嘴裏嘟嘟囔囔說著蘇曼不懂事，逕自又去了廚房。
蘇曼有一個瞬間，覺得自己是箇舊時代的兒媳婦。
洗漱完，進了廚房。
婆婆切好了菜，看見蘇曼進來，開口道：“會炒菜吧？”
“嗯。”蘇曼乖巧的應道。
“菜我都切好了，你炒一下。順便把鍋里蒸熟的牛肉拿出來切成片。”
蘇曼心裏不願意，手上卻依舊照着做了。
做好了飯，公公也從外面鍛煉回來了。
蘇曼看到公公，禮貌的打了聲招呼：“爸。”
誰知，公公彷彿沒看見她一般，逕自從她面前走了過去。
蘇曼也不知道自己哪裏惹的他老人家不開心，難道是因為她起的比他晚了？
七點，公公換了套乾淨衣服，準時坐在了餐桌旁。
婆婆在上廁所。
蘇曼乖巧的將炒好的菜和切好的牛肉都端上了桌。
“去喊許傑吃飯，這還要人教的嗎？”公公虎着臉道。
蘇曼被嚇了一跳，看了公公一眼，實在不明白他為何如此不待見她。
去到房裏，許傑還在睡。
蘇曼輕聲道：“起來吧，爸喊你去吃飯。”
許傑沒有回應。
蘇曼一早上被婆婆訓誡，被公公訓誡，已是憋了一肚子火，看到許傑還在蒙頭大睡，火氣頓時上來了。
“你聽見沒有！”蘇曼冷聲道。
“你們先吃！”許傑不耐煩的說了一句。
“你媽一大早就讓我起來做飯，你爸專門讓我來喊你，你不起來吃，你覺得合適嗎！”
許傑沉默。
蘇曼就那麼站在床邊，看着許傑的背影，大紅色的床單被罩刺痛的她的眼睛。
忽然，她覺得婚姻不像她想像的那麼美好。
至少，在許家，她不是個孩子。
喊不動許傑，蘇曼也沒有心情出去和公婆同桌吃飯。
她逕自坐在了床邊，目光獃滯。
房門猛然被粗魯的推開，婆婆一手拿着饅頭，一邊大聲的朝着蘇曼吼道：“怎麼回事！叫你喊許傑吃飯，半天不來！”
“許傑不起來！”蘇曼紅了眼眶，憑什麼許傑不起來，婆婆卻來吼她！
“趕緊叫他起來！”婆婆丟下一句話，轉身便走了。
蘇曼心中有一把無名火幾乎要焚天滅地。
“許傑，我再問你一遍，你起不起！”蘇曼忍着怒氣，冷聲道。
許傑沒有吭聲，只是掀開被子，下了床，穿好衣服，拉長着一張臉，去洗漱。
自始至終沒有看蘇曼一眼，彷彿蘇曼犯了錯，惹了他生氣。
新婚的第一個早晨，蘇曼覺得度日如年。
吃完了飯，公公和許傑起身便走了，婆婆也沒有要洗碗的意思，而那個一米七几上高三的小姑子還在睡覺。
蘇曼被無聲的丟在了餐廳，許家上下態度明確：碗，蘇曼洗！
原本初為人婦的喜悅，因着一頓早餐被打消的一乾二淨。
蘇曼很想回自己家，她想媽媽了。
洗完了碗，蘇曼自廚房剛出來，迎面又碰到了公公。
“每天早上第一件事，把家裏掃一遍，拖一遍，眼睛裏要有點活！”
蘇曼看了看一旁坐在沙發上玩手機的許傑，她很希望許傑說：他來！，或者說，我幫你。
可是，沒有。
許傑就如同看不見她一般，逕自玩着自己的手機。
蘇曼再次懦弱的拿起了笤帚和拖把，將家裏里裡外外掃乾淨，拖乾淨。
這下，總算沒事了吧？
她剛剛屁股坐到床邊，想休息一下。
婆婆又來了。
“今天去你奶家，到時候親戚都在那邊，你打扮一下。”
婆婆的口氣是命令，而不是商量。
蘇曼換了套衣服，畫了個淡妝，隨着公婆和許傑一起出了門。
許傑的爺爺奶奶住在同市的另外一個小區，開車大約需要十五分鐘。
進門，許傑奶奶親熱的拉着許傑的手，滿眼歡喜。
“哎呀，傑傑，奶奶都想你了，你也不回來看看我！”
許傑沒有回應，只是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說了句：“不是忙嗎！”
“曼曼，來坐，坐。”許傑奶奶連聲招呼着。
蘇曼禮貌的點點頭，坐在了許傑的旁邊。
許傑奶奶已經八十歲了，腿腳倒是還算便利，她從裏面的房間裏拿了一堆好吃的出來，塞進許傑和蘇曼的手裏。
“吃，吃，吃點。”
老一輩的人，經歷過六零年代，在許傑奶奶的眼裏，用好吃的招呼就是最真心的。
“哎呀，我不吃！”許傑不耐煩的推開奶奶的手。
蘇曼皺了皺眉，說許傑道：“奶奶給你，你就拿着嘛！”
其實她很想說，許傑，你對奶奶態度好一點！
許傑沒有理會，逕自推開了他奶奶的手，不耐煩的將吃的扔回盤子裏。
許傑奶奶有些尷尬，但也沒有說什麼，又熱情的招呼着蘇曼吃東西。
蘇曼其實挺飽的，但是看着老人家熱情的模樣，她不忍拒絕，便撐着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