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自我懷疑

“我不能死，我死了，慕容璃該怎麼辦……”在決心開啟“死門”的那一刻，風嘯卻突然猶豫了起來。

如果他葬身東海，就相當於離棄了與慕容璃的誓言，同時也放棄了自己肩上的責任。

不是他過於自傲，而是他能肯定，一旦他隕落，三族聯盟的三面邊境都會很快陷入困境，就算是有人魚族的相助和龍皇的援手，也很難維持現在的局面。

至少，東海這邊，阿耳戈斯·塞特斯的實力就在龍皇之上，若非他開啟了第八門“驚門”，根本沒法對它形成壓制。

但是，當他低頭看到懷裏已經香消玉殞的少女，原本有些動搖的眼神不禁再次變得堅定了起來。

如果這一次不能為少女報仇雪恨，他這一輩子都不會心安的，而且，大海如此遼闊，阿耳戈斯·塞特斯的行蹤更是難以預測，如果此時不傾盡全力剷除他，以後就很難再找到機會了。

“死門···開···”風嘯緩緩闔上了眼睛，渾身上下如火山噴發一般的炁源之力遽然收縮，盡數收斂到了他的體內，並沿着他的奇經八脈逐漸匯進了丹田和心臟的位置。

如果用透視儀器觀測過去，就能發現，風嘯體內有兩股性質完全不同的魔力，淡金色的魔力流入心臟的位置，赤紅色的魔力則流入丹田位置。

風嘯原本就有些發紅的身體頓時變得赤紅無比，就像秋天裏熟透的楓葉，他的氣勢也變得無比內斂，但舉手投足之間，都帶着一絲毀滅的氣息。

紫金色的業火還在海面上燃燒着，彷彿倒懸山峰的赤金色炁源之錐猶鎮壓着成千上萬隻高等級的魔族和魔獸，這片海域中的魔族大軍損失慘重，但他們並未害怕，仍在瘋狂掙扎着，攻擊着，直到風嘯進入現在的狀態之後，所有魔族和魔獸都從心地顫抖了起來。

他們能從風嘯的身上感覺到一股毀天滅地的力量，在這股力量面前，他們都彷彿塵埃一般，顯得極其微不足道，似乎輕易之間就會被徹底抹殺。

在這種力量面前，任何負隅頑抗都顯得毫無意義，即便是SS級的強者也覺得無能為力。

“艾莉莎……”就在風嘯緩緩地睜開眼睛，即將施展出他生涯之中最強大的一招時，一道水藍色的身影突然閃現在他的面前。

身影由虛幻逐漸變得凝實，風嘯扭頭看去，不是蒼麟是誰！

“蒼麟前輩，我……”風嘯的眼神劇烈動蕩了起來，連強悍無匹的氣勢都明顯一滯。

但蒼麟卻像是完全沒有看到他似的，視線里只有風嘯懷裏那個安謐恬靜，彷彿睡着的少女。

“我的女兒···”蒼麟步履維艱地走到風嘯身邊，從他手裏接過已經有些冰涼的艾莉莎。

溫潤神聖的淡藍色炁源之力緩緩地輸入了她的經脈和丹田心臟之中，但反饋他的只有灰敗的死氣。

艾莉莎的意識已經完全消散了，從醫院上說就是已經腦死亡了，這種情況之下，再神奇的魔法，再強大的秘術都無濟於事了。

“蒼麟前輩，我會替艾莉莎報仇的！”風嘯聲音沉重地說道，望向海中巨獸的眼眸里殺氣盎然。

但蒼麟並不理會他，只是抱着女兒的屍體，緊抿着嘴唇，神色獃滯而空洞，原本白璧無瑕的英俊臉龐上已然滿是滄桑之意，連一頭水藍色的秀髮都開始變得慘白。

他這一生，共有4個孩子，3個男孩，1個女孩，艾莉莎是他最小的女兒，也是他最為疼愛的孩子，雖然平時的時候，他對艾莉莎要求嚴格，一絲不苟，但這並不意味着他不寵愛她，而只是因為蒼麟和整個人魚族都對其抱有極大的期待。

尤其是在艾莉莎覺醒了第二條先祖血脈的時候，全族都為其沸騰，所有人魚都在幻想艾莉莎會帶着他們重返遠古時代的輝煌。

但現在，艾莉莎已經死了，他最愛的女兒，已經沒了生息。

這是海神大人在懲罰我的軟弱和無用嗎···蒼麟前所未有地動搖了起來，忽然有了一種萬念俱灰的感覺。

“你走吧！永遠都不要再踏足東海···”蒼麟從風嘯身邊走過，扔下了這麼一句毫無起伏的話語。

隨後，他就身形佝僂地抱着艾莉莎，緩緩隱遁在了虛空之中，直至徹底消失不見。

風嘯張了張嘴，似乎想要挽留，或者是謝罪，但更像是想讓蒼麟看到自己的決心。

他要為艾莉莎報仇，為了做成這件事，他甚至不惜犧牲自己的生命。

但事實是，蒼麟並不在乎這些。

艾莉莎已經死了，就算風嘯做的再多，也不會再活過來了。

就像是被戳破氣的皮球，風嘯想要燃燒自己的心思突然消失得一乾二淨，他開始有些茫然，連阿耳戈斯·塞特斯已經遠遁而去，都沒有絲毫的察覺。

無數的魔族和魔獸也只是望了空中的風嘯一眼，竟是極有默契地選擇了離去，而並非進攻。

害怕只是其中一個因素，更重要的是，他們已經看出來了，風嘯正處於深度的自我懷疑當中，如果此時再受到外力的干擾，必然會陷入極度癲狂的狀態。

以他此刻展示出來的實力，一旦陷入瘋狂，必然是“殺敵八百，自損一千”的打法，到時候，不知道會給整個海洋魔族造成多大的破壞。

魔族大軍撤退得很快，連帶着方圓十海裡外的“吃瓜”魔族們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原本驚濤駭浪的大海頓時再次平靜了下來。

唯有風嘯一人，獨自懸浮在月華幽冷的天空上，垂首不語，久久沒有動彈。

夜風清幽，水汽濕潤，不知過了多久，等風嘯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恢復到了平時的模樣。

開啟到一半的“死門”狀態已然隱退了下去。

但風嘯卻沒有顯露出任何破敗和衰弱的跡象，反而跟往常一樣，氣息平穩，魔力充沛。

他緩緩睜開眼眸，深黑色的瞳孔里神光流轉，彷彿有星系宇宙在其中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