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三章 失去一切的勝利者
"連恨都沒有了,那麼還剩下什麼?"洛夢非轉過頭,看着身後的王洛軒……
"是啊……已經沒有感覺了,所以什麼都沒有剩下……"
"王洛軒……我們兩個真的只有一個人能活下來嗎?這就是成為神的代價嗎?"洛夢非深嘆了一口氣,其實她和王洛軒都清楚,神或許根本就沒有復活其他人的權能,不然第一個輪迴中的洛夢非也不會選擇犧牲自己,向那輪迴島的許願石許願,明明她已經是那唯一的倖存者了。
神或許並不是那麼無所不能,但是必須得誕生一個神,不然葬魂曲的一切都將重製,一切努力都將化為烏有。王洛軒和洛夢非都想讓彼此活下去,讓對方成為那唯一的神。
"夢非……我累了……讓我好好睡一覺吧……"王洛軒低着頭,用那沙啞的聲音說道,這一刻王洛軒算是完全體會到那時洛莉斯的心情了……
"我不同意!我不同意!"洛夢非一下抱住了王洛軒,她根本就無法接受王洛軒的離去,但是他們兩個中必須有一個死去。
"我就知道你會這樣……那麼來猜拳吧……"
"猜拳?"
"只要你贏了我就行了。"王洛軒看着身邊的洛夢非笑了笑,而後者猶豫了一下,堅定點了點頭。
"3……2……1……你輸了……"王洛軒看着出布的洛夢非,臉上帶着那淡淡的笑容,彷彿對這一切有所預料一般。
"為什麼?"
"猜拳……我一直輸給你,但是這一次我不會再輸了。"
"以前你一直都在放水嗎?我不同意!你耍賴!我不想你死!不想你死!!!"洛夢非緊緊抱着王洛軒,而王洛軒伸出手伸彈了一下洛夢非的腦袋……
"不可以耍賴哦……夢非……"
剎那間周圍的空間破碎,那一條條鎖鏈從中飛出,將洛夢非死死捆綁了起來……
"王洛軒!!!"
洛夢非不斷掙扎着,而那一刻王洛軒從腰間拔出彼岸,對着自己的心臟部位……
"再見了……夢非……"
王洛軒手中的彼岸刺入了自己的身體,但是在那一刻,王洛軒身體周圍出現了大量的黑氣,看待洛夢非的眼神也變得冰冷起來。
將刺入自己身體的彼岸拔了出來,接着毫不留情刺入了面前洛夢非的身體……
洛夢非看着刺入自己身體的彼岸,對於這一切她並不感到吃驚和意外,反而以一種充滿溫柔的眼神看着面前的王洛軒……
"你應該是那另一個王洛軒吧……"洛夢非看着面前的王洛軒,她知道此時控制王洛軒身體的正是王洛軒身體內的另一個人格。
眼前的王洛軒看着洛夢非點了點頭,而後者伸出手來,輕撫着王洛軒的臉……
"其實在看不到王洛軒死亡之時,我就知道死去的人只有可能是我……答應我,放過他……他真的很痛苦……"
"我的目的就只是成為神而已,我答應你。"王洛軒點了點頭,而此刻控制王洛軒身體的這個人格源自於輪迴島的詛咒,也同樣是王洛軒所有負面情緒的集中體。
"太好了……"
纏繞於王洛軒身上的黑氣消散,而王洛軒也從中回過神來,不過當看到面前的洛夢非之時,王洛軒卻瞪大了眼睛……
"夢非!!!"
王洛軒連忙抱住洛夢非,而此刻的洛夢非臉上帶着微笑,一臉虛弱地看着面前的洛夢非……
"對不起……我耍賴了……"
"你先別說話!"王洛軒想要打開系統背包,但是卻發現自己的系統背包已經被禁用……
因為殺死啟天,從而違背契約的原因,如今王洛軒那屬於玩家的力量已經被禁用,自身的力量也在瘋狂的流逝着……
"葬魂曲!回歸!回歸!!!"
一道光柱從天而降,將王洛軒和洛夢非籠罩,只要能返回意識空間,他就能依靠那葬魂曲的力量將洛夢非救回來了。
光芒將王洛軒和洛夢非籠罩,不過這一次沒有任何的系統提示聲傳過來,當王洛軒回到那意識空間之時,卻發現原本火堆的火焰已經完全熄滅,原本一片漆黑的天空,也變得灰濛濛的,即將迎來黎明。
"葬魂曲!葬魂曲!!!"
葬魂曲的聲音並沒有出現,並且無論王洛軒怎麼嘗試,都無法喚出葬魂曲菜單。
"不會的!夢非你撐着!我一定帶你出去!一定帶你出去!"
王洛軒一咬牙,向那片他從未走出去的森林衝去……
"王洛軒……真的能出去嗎……你都嘗試了……那麼多次了……"洛夢非虛弱地看着背着自己的王洛軒,現在的她感到非常非常冷,只有靠着王洛軒的後背,她才能感受到那唯一的溫暖。
"一定可以!一定可以走出去的!我不想成為那個神,我也可以失去一切,我只要你活着!你給我好好活着!"王洛軒背着洛夢非在那枯樹林中拚命奔跑着,現在的他已經失去了那玩家的力量,只是一個普通人……
"王洛軒……沒你沒有必要那麼拚命……你也必須成為神……你一定會代替我去創造一個我所期望的世界的……"
"夢非,我並不是一個好人,這些事你就給我,你放心嗎?如果你醒不過來,我就永遠不會選擇成為那狗屁神明!我只要你活着!活着!"王洛軒死死咬着牙齒,只要離開了這片森林,在那森林外面或許才有拯救洛夢非的辦法。
"你不會那樣做的……畢竟那也是我的心愿……真想回到那時候啊……你我都只是一個普通人……雖然過得很苦,但是卻非常快樂……白天一起駕駛着戰車,並肩作戰……晚上我彈奏着結他,互相依靠着……看着美麗的星空……"洛夢非在這一刻彷彿看到了在廢土末世的那段時光,只可惜那段時光只能永遠存在於記憶當中了……
"夢非……你一定要活着!只要活着,我們一定有辦法的!我們一定還能如同以前一樣!我答應你父親好好照顧你的,如果你走了,我都無法向你老爸交差!"
"爸爸嗎……也好……可以去見見他了,還有媽媽……"
"我不許你過去見他們!我不許!不要睡!給我醒一醒!"
"王洛軒……你還真是……一個混蛋……"
"混蛋!我就是一個混蛋!只是你活着,當一輩子混蛋我也願意!"
汗水從額頭上滴落,王洛軒已經不再懼怕那隱藏在那森林深處的黑暗,現在他只想着拯救洛夢非……
洛天幻曾經對王洛軒說過,意識空間是每一個玩家心裏世界的具現化,也同樣是束縛每一個玩家的堅固囚牢,當玩家能完全突破內心的一切限制之時,才有可能走出那個"囚牢"。
如果這一切真的是一個"囚牢"的話,那麼自己就不顧一切都要突破那個囚牢,一旦失去了夢非,那麼自己就真的一無所有了。此時此刻的王洛軒已經不再害怕什麼了。
黎明的陽光突破那黑暗的森林,照在了王洛軒的臉上……
"夢非!快了!我們要出來了!出來了!"
王洛軒加快的速度,一下衝出了那片森林,但是走出那片森林,王洛軒看到的卻是那一望無際的漫漫黃沙……
"我終究還是無法走出去嗎?"王洛軒靠着洛夢非,絕望地看着那一切,突破一個"囚牢",看到的卻是一個更大的"囚牢"……
"夢非……"王洛軒呼喚着洛夢非的名字,但是洛夢非並沒有回復王洛軒……這個時候,王洛軒也感覺到了,他與洛夢非的契約聯繫斷開了……
"原來是睡著了嗎?我……會帶着你出去的……夢非……你先好好睡着吧……"王洛軒背着洛夢非,向那片充滿絕望的沙漠走去……
……
沙漠中一個綠洲小村莊的簡陋酒館中,聚集着一批賞金獵人,在這個世界中,這些底層的賞金獵人只能通過不斷狩獵低級的怪物和通緝犯,才能維持得了生存。而這個酒館是他們這些底層賞金獵人唯一能放鬆的地方。
"喂喂喂,你已經在這裏三天了,是不是應該把錢付了?"一個兇巴巴的大漢看着角落酒桌的老頭,向其討要着酒錢。
那老頭揉了揉眼睛,晃了晃腦袋,在那破破爛爛的身上摸索了一番,結果就摸出一個日記本和一支筆。
"你到底有沒有錢?不然我不客氣了。"
"等等……這個你拿走吧!"那老頭取下了腰間的一把武士刀放在了桌子上,而那把武士刀正是王洛軒的彼岸。
因為違背契約的原因,王洛軒流失了玩家所有的力量,成為了一個凡人,就連洛莉斯血脈中的永生也一併失去。在這個廢土時間生活這麼久的時間,成為普通人的王洛軒一直都在等待着,不過也正是因為只是一個普通人,王洛軒因此而失去了一條腿和一隻眼睛,雖然已經換上了機械假肢,但是王洛軒也清楚,自己已經回不去了。
他已經在這個廢土世界生活了五十年的時間,而這一切都是為了等待着一個人的到來……
"這把武器看起來並不簡單啊……應該能換好幾桌好酒了吧!真的不要嗎?"那大漢看着桌子上彼岸問道,而王洛軒搖了搖頭……
"雖然救了我很多次,但是也殺死了我年輕時最愛的三個人……我並不喜歡它……正好拿着抵酒錢,離我越遠越好……"王洛軒站起身來,雖然彼岸一路陪伴王洛軒至今,也保護了王洛軒許多次,但是王洛軒並不喜歡彼岸。因為彼岸不僅結束了羽淵櫻和洛莉斯的生命,最後的洛夢非也被它所奪走。
"彼岸……彼岸……最終只有我一人到達那彼岸,但是看到的並不是救贖,而是生不如死。"王洛軒這個時候想到無名之王,或許真的如同那傢伙說的那樣,在那時自己就死去的話,就不用承受那些痛苦和孤獨了。
啟天那混蛋也在臨死時說過,就算王洛軒能成為那最後的勝利者,也不過是一個痛苦的勝利者而已。
"你真的沒事吧……"看着醉醺醺的王洛軒,那大漢有些擔心地問道。
"那把武器也不錯吧……我也不要幾桌酒,再給我一瓶酒就行了……"
"這個自然沒問題。"那大漢走到酒櫃前,拿起一瓶酒交給了王洛軒……
王洛軒打開那瓶酒,灌了幾口,隨後搖搖晃晃走出酒館……
那片森林之外就是這個廢土末世,只是可惜,身邊已經沒有洛夢非的陪伴,內心剩下的也只有痛苦和孤獨。不知道何時起,王洛軒就開始通過酒精來填飽肚子,麻痹自己了,但是即便如此,他仍然無數次夢到了曾經……
"人生在世……生比死苦啊……神……可笑……可笑……"王洛軒大笑向那村莊之外的沙漠走去,沒有人能體會到那笑聲中的苦澀和滄桑……
王洛軒比這個世界的任何人都要清楚這個世界的真相,但是卻是清楚這個世界的真相,就越是絕望……
一個人走在沙漠中,那烈日就懸挂於頭頂之上,沒有人陪伴,也沒有曾經威風凜凜的戰車,甚至連最後的武器都一併失去……對於曾經的過往,王洛軒並不想想起,但是也不願意就那樣忘記……
最終的他,只是成為了一個凡人,而並沒有成為那高高在上的神明……在那最後,就連手中的酒,也是空蕩蕩的……
將手中空蕩蕩的酒瓶扔在沙漠之中,王洛軒就如同放棄抵抗一般,倒在了那黃沙之上,任那烈日暴晒,任由那黃沙掩埋。
"哼……修羅……血族之王……還是那負罪天使……一切不過是一場夢而已,雖不願意醒來,但是還是醒來了。"王洛軒苦苦一笑,閉上了眼睛,不管曾經的輝煌如何,不管曾經如何強大,現在的他不過是一個白髮蒼蒼的糟老頭子而已……就連王洛軒的這個名字,他都已經捨棄了,誰又能想到,這就是殺人無數的修羅?誰又能想到,這就是統治惡魔和血族的血族之王?誰又能想到,倒在茫茫沙漠中,如同死狗的那個人,就是葬魂曲最後的倖存者?
誰都沒有想到,就連王洛軒自己都沒有想到……他已經失去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