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四章 不知心恨誰
話說,夏侯莎心繫父親安危,眼眸酸楚地在野墓林一路策馬急馳,卻不慎在一處山麓處跌落馬背,滾下山坡,昏睡在草叢裏。
天色昏暗,夏侯莎掙扎地爬了起來,渾身酸痛,“啊!”突然她尖叫一聲,原本迷糊的腦袋一下子被恐懼感當頭潑了一盆冷水一般清醒起來。原來她腳下有一個獸骨,而周邊都是亂墳墓碑!她沒命的跑起來……
“我怎麼這麼沒用……爹要不是為了救我也不會受傷……我還把藏寶圖弄丟了……不知道爹爹現在怎麼樣了……”夏侯莎蜷縮着坐在街頭一處雜亂的角落,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去哪兒,能去找誰……此刻漆黑夜裏的寒風以及身體的傷痛,都遠不及她內心那針扎般的煎熬!
“馬兒啊馬兒,如果你真的通點人性,就帶我去找她吧……”溫太真握着酒壺,騎着馬漫步從城外回來。突然馬兒好像感應到了什麼似的,一下子加速,溫太真差點沒坐穩摔下馬背。
“夏侯姑娘,是你嗎?”
馬兒停在街角一堆雜物邊上,只見一個瘦弱的身體正蜷伏在那裏不停顫抖!溫太真歪着腦袋細看一眼,突然像撿到了寶一樣喜上眉梢,縱身下馬,三步並兩步衝上去,“太好了,真的是你啊,我一直在找你……”
夏侯莎抬頭髮現有人,立馬勉強扶着牆想要起身逃跑。溫太真扔掉酒壺,上去攙扶,打量着她,憐惜道,“你怎麼在這兒啊!”
“啪”夏侯莎站定腳立馬狠狠給了溫太真一巴掌,兩眼含淚甩開他的手,起身就要走。
“夏侯姑娘,夏侯姑娘……”溫太真追着拉住她的手,滿含歉意道,“都是我不好,綁着你來要挾你爹,可我真的不知道有人突然暗算他,也不知道會有一大群正道教殺手出來伏擊……”
“哼放開我,你和那些人又有什麼分別?”夏侯莎抽泣着又一次甩開他的手,厭棄的質問,轉身過一邊就要走。
“那些人還在到處找你,你現在處境很危險……”溫太真擋在她面前,一臉痛心道,“這是你爹的馬,還有,藏寶圖在我這兒!”他指了指邊上的馬匹,又從懷裏掏出摺扇遞到她面前。
“之前都是我不對,可我是真的關心你,我沒有騙你啊!要是我真的只為了錢,我早就遠走高飛了,何必四處尋你呢?”溫太真雙眉緊湊,言辭懇切。
夏侯莎深吸一口,雙手接住扇子,兩眼淚痕的打開查看,果然是真的藏寶圖,目光緩緩移向那與眾不同的眉眼。
“你爹被抓走以後,我就一路沿着去往馬洲的官道找你,找到天黑也沒有發現任何蹤跡,後來我讓朋友們打聽,也沒有消息回來。於是我又回到野墓林繼續找,在一個山坡上找到了這匹馬,當我找到扇子的時候發現上邊有血跡,我還以為你……我難過的哭了!”溫太真低聲說著,他擔心夏侯莎還有懷疑,慌指着身旁的馬兒說道,“要是你還不信的話,你可以問它!”
夏侯莎望向邊上的馬兒,只見它兩耳往後一收,“噗”地喘了口粗氣,終於忍不住破涕為笑了,彷彿忘掉了所有的傷痛。
“來,我扶你上馬,我們先找一個安全的地方再說。”溫太真懇切的說道。
夜晚,江邊一家農戶里。
“你們兩個小夫妻出門在外討生活,很不容易,還有幾個饅頭你們將就一下填填肚子。天都黑了,這裏臨近江邊也沒個客棧,我這老婆子家裏也簡陋,今晚就委屈一下你們,暫時住在這柴房吧,我去給你們拿床被褥過來!”一個花甲阿婆笑着說道,轉身出門。
“那謝謝老人家了!”溫太真感激地對阿婆微笑道。夏侯莎低着頭,臉上有點兒發燙。溫太真在木板上鋪好稻草再蓋上墊子,然後扶她坐上去,自己卻坐在一把長凳上。
漫漫長夜,兩個人都睡不着。溫太真翻過身輕輕說,“夏侯姑娘,不如你給我說一說你爹的事情吧。”
“你也認為我爹拿走麒麟藏寶圖是為了自己?”夏侯莎也側過身對着他。
“之前江湖上的種種說法想必你也有所耳聞,但我感覺你爹不像那樣的人……”
“關於我爹的那些傳聞都是謠言!”
“你的意思是有人刻意重傷你爹,那始作俑者是誰呢?”
“我想,他很可能是鎮北侯恆元子。當年在朝中,恆元子就一直反對我爹拓軍鎮北的主張,還仗着恆家“四大家族”之一的背景,迫使朝廷削了我爹的兵權……這次朝廷主辦抓捕我爹的就是他!”夏侯莎頓了一下,語氣略顯酸楚地接著說,“我爹他老人家,為了避免生靈塗炭,幾經波折拿到藏寶圖,背着叛國罪名,忍辱負重。他的下屬也曾經勸他放棄,可我爹說這一切都是值得的……”夏侯莎眼前浮現父親偉岸的身影,忽然又低下頭。
“你放心,你爹現在不會有事的,”溫太真安慰道,“他們其實要的是麒麟藏寶圖,在沒有得到之前,你爹就是他們手上的籌碼,是安全的。你放心,我一定想辦法救出你爹。”
“嗯”夏侯莎知道溫太真說的都是真心話。
“噓”突然溫太真蹲到地上靠着門,還做出禁聲的手勢。窗上居然有兩個黑影在慢慢靠近。
夏侯莎反應過來也起身到他身邊蹲下,眯聲道,“現在怎麼辦?”
“先下手為強!”溫太真見兩個影子已經到了柴房門口,一把拉開門板往外一跳擺出架勢。門外兩人嚇了一跳,退後一步,一個操起雙錘,另一個取出雙鉤。
“杜叔叔!張叔叔!”夏侯莎小跑出來驚喜的叫道。
“沒什麼事吧?”幾個人進到柴房,溫太真剛剛把門合上,那個阿婆就從不遠處的屋子披着衣服探頭出來,手上舉着火摺子。
“沒事的,只是我剛剛口渴,起來喝水,已經喝好了。”溫太真留着不到一尺寬的門縫,笑臉回答,見阿婆點頭回屋熄燈后,他才把門合好。
杜、張二人坐在長凳上,杜輕聲講述了兩人此行的經過。“我們從馮孚那裏回來,一聽說主公和小姐在野墓林義莊出了事,就一路四處打探消息來到這裏,沒想到在這裏遇到了小姐。”
“先前有所冒犯,請兩位見諒!”溫太真坐在木板旁的稻草堆向著兩人抱拳道。
“溫少俠拔刀相助,救了我們小姐,我們應該感謝你才是啊!”杜、張二人回敬地抱拳道。
“現在最重要的事,是找出夏侯將軍被抓去了哪裏,然後想辦法進行營救。”溫太真看了看坐在板床上的夏侯莎,緊着眉對杜、張二人說。
“小姐請放心,天一亮我和張力就出去打聽,正道教既然迫切想要得到藏寶圖,我想很快就能打聽到主公下落。”杜凱說道,張力跟着點點頭。
第二天晌午,夏侯莎、溫太真、張力三人坐在江邊一個涼亭里,杜凱小跑進到涼亭里說道,“已經查到主公下落,原來他們在佛手湖旁的一個廢棄村寨里。”
“那我們馬上出發前去營救!”張力躍躍欲試的站起身道。
“別衝動,他們有百來號人,必定守衛森嚴,貿然行動只會累及主公安危,我們還需從長計議!”杜凱分析道,伸手示意張力坐下。
“對,夏侯將軍在他們手上,我們硬闖就算能贏,也不能保證夏侯將軍安然無恙,所以……”溫太真接着話說。
“那也得試一試,難道要坐以待斃嗎?”張力站着急切的說。
“目前情勢,他們守衛的密不透風,倘若打草驚蛇,恐怕主公……”杜凱繼續曉之以理。
“你們就這麼畏首畏尾!你不去,我去!”張力激切的說道,拾起雙鉤就往亭子外走。
“張叔叔,”夏侯莎站起來對着張力挽留說,“還是先坐下來吧,我覺得杜叔叔和溫少俠說的很有道理……”
“救主公又不是你一個人的事!就你急嗎?”杜凱上前一把捉住張力的手臂,責聲道。
“唉!”張力嘆了口氣,終於回身坐下。
“我有辦法!”溫太真突然站起身道。
午時,江浦綠水山莊。
“借霹靂彈?溫太真,你應該知道我的規矩!”曹叔寶放下手裏一冊賬本,從書案站起來,掃了一眼溫太真和夏侯莎。
“叔寶,我是在幫朋友,你不要跟我算的這麼清楚,好不好?”溫太真懇求的說。
“你見過做生意不收錢的商人嗎?”曹叔寶瞥了一眼這對男女牽在一起的手,接着仰頭說,“到底是誰這麼能耐,能讓你溫太真學會求人呢?”
見他們兩人相視一笑后,曹叔寶呵呵道,“我明白了……難怪那天晚上你那麼緊張,接連三個飛鴿傳書都是打聽她的下落。”
夏侯莎抬頭看着溫太真,彷彿他那對濃眉向她發著溫暖的光。溫太真抓起她的手輕拍,篤定道,“放心吧,我一定把你爹救出來。”
夏侯莎心裏一陣溫暖,深深點頭,“嗯。”
“這件事你要順利進行,恐怕還得再找一個人……”曹叔寶坐下來,重新拿起賬本。
“楚覓雲!”溫太真微笑地脫口而出。
傍晚,佛手湖旁的一個寨子大門。
“什麼人,膽敢闖入我正道教駐地?”灰衣人站在寨門處厲聲問道。
“我是楚覓雲,哈哈哈”楚覓雲,正悠哉地站在五丈外的一棵大樹的樹枝上,邊往嘴裏拋着花生米邊回答。
“原來是傳說中的盜聖,你有何貴幹?”灰衣人眯了眯眼,大聲問話。
“我有一樁買賣,想跟你商量哈哈。”楚覓雲一副賊眉鼠眼,奸詐的樣子。
“有話直說!”灰衣人不耐煩道。
“我有藏寶圖哈哈哈”一副得意的神情。
“藏寶圖在你手上?”灰衣人眼前一亮,湊到離樹兩丈的位置,緊盯楚覓雲。
“不不不,不過我手上有一個人,她可以讓夏侯戰說出藏寶圖的下落哈哈哈”見灰衣人迷惑,楚覓雲提醒道,“他的女兒哈哈哈,在我手上。”
“那你的條件呢?”灰衣人恍然大悟,試探道。
“五百兩……黃金,嘿嘿嘿”楚覓雲說出“黃金”二字時還特意加重了語氣。
“哈哈哈,一言為定!”灰衣人笑道。
傍晚過後,綠水山莊,一對少男少女面對面坐在小池塘邊的涼亭里。溫太真見夏侯莎一直沒有笑容,安慰道,“你不用擔心,一切準備就緒,明天依計行事定能救出你爹。”
“他們人馬眾多,我怕……”夏侯莎依然面露憂色。
“你別忘了,”溫太真雙手捂住她雙手,堆着微笑道,“我和你爹都是武藝高手。”
兩人往星空望去……突然夜空劃過好幾顆流星,夏侯莎立刻閉眼許願,溫太真溫柔的看着她天真的樣子。
“我許了兩個願……”
“吁……”溫太真一聲口哨打斷道,兩條濃眉自信地聳了聳,“我溫太真神機妙算,你的兩個願望我都已經知道了哼哼。”
“不可能!”夏侯莎毫不相信的哂笑道。
“第一是希望你爹能平平安安地回來!”溫太真點着頭說。
“哼,能猜到這個也不奇怪,第二個呢,你肯定猜不到……”夏侯莎自信笑道。
“哼哼哼,我也知道!”溫太真神氣道。
“我才不信!”夏侯莎不以為意的甩頭看着他。
“諾”溫太真小心的從懷裏掏了一會,將一隻紅衣女孩布娃娃取出來,遞到她面前。
“哈”夏侯莎驚喜地接過布娃娃抱在懷裏,一臉歡笑。
溫太真目睹着身邊這美麗女孩展露歡顏,自己也笑了起來,“這是我之前打聽你消息的時候意外找到的。”
“謝謝你”夏侯莎感動的看着他。
“其實……我也許了一個願望,你能猜到嗎?”溫太真走到她身前,看着她好奇的搖了搖頭,便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
次日午時,佛手湖旁寨子的大門。
“我要的錢你準備好了嗎?”楚覓雲押着夏侯莎,催問道。
“看清楚,這是五百兩黃金官票!”灰衣人一抖手上的官票展示着。
“五百兩?一張藏寶圖才五百兩,哼……我改主意了,我要一千兩!”楚覓雲一雙眼賊溜溜的亂瞟。
“什麼?”灰衣人雙手抱胸,不悅道,他身後的一大群黑衣人都殺氣騰騰,蠢蠢欲動。
“哎,你們敢輕舉妄動,我馬上殺了她,大不了一拍兩散!”楚覓雲一把拽住夏侯莎的手臂,同時小聲耳語,“嚇嚇他們!”
“啊……”夏侯莎立刻一臉疼痛的表情。
灰衣人果然舉手示意手下不要妄動,又從懷裏掏出兩張票據“好!這裏有三張官票一共一千五百兩黃金,我們交個朋友。只要你把人送到寨子裏,它們就都是你的了。”
“哈哈哈,你當我傻嗎?”楚覓雲狡猾道。
“要不然這樣,我把銀票放在寨子大門,然後我們後退十步;你呢,把她帶到大門。然後你拿你的錢,我要我的人,如何?”灰衣人商量道。
“好!”楚覓雲眼珠子一轉,答應下來。
寨子內一個屋子裏,夏侯戰雙手被鐵索固定在一個十字形木架上,木架兩旁各有一名持刀的黑衣人看守,左邊的個子不高但非常壯實,右邊的則是一臉麻子。突然進來一個矇著臉的黑衣人,他的雙眉又粗又長,夏侯戰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一提。
“喂,你大白天的矇著面不悶嗎?”麻子臉黑衣人警覺道。
“哦,是這樣的,我要做一件很秘密的事,所以不能露臉。”濃眉黑衣人故作神秘,從懷裏掏出一個核桃大小的球狀玩意擺弄着。
“眼熟,是什麼來着?”麻子臉好奇地湊上來仔細看着那個球玩意。
“你猜?”濃眉黑衣人眯着眼道,突然他一肘子打在麻子臉的下巴上,麻子臉立刻昏迷倒地。可能是用力過猛的原因,濃眉的蒙面布掉落下來,是溫太真!
“啊?你……”壯實黑衣人看着這一幕,一下子舉刀斜劈過來。溫太真搶前一大步跨出左腳,左手一把抓住他的右手一扭,右手連出兩拳擊打其腹部,再一個手刀劈他右頸將其放倒。
“我們快走,渡口有船隻接應。”溫太真拿起刑具台上的飲魔刀,“噹噹”劈斷十字木架上的鎖鏈。夏侯戰略一點頭,接過遞來的飲魔刀。
寨子門口,楚覓雲跟夏侯莎剛慢慢移步來到大門下,正道教眾人都躬身謹慎地盯着他們,隨時衝上去的樣子。
“大人,不好了!夏侯戰跑了!”麻子臉突然從裏邊跑出來跟灰衣人稟報。
“什麼?還等什麼,快給我追!”灰衣人大怒,回身指着楚覓雲,“給我抓住他們”。
楚覓雲早已猴子偷桃般抓了地上的官票塞到懷裏,嘿嘿的從懷裏掏出數枚霹靂彈,然後向寨子裏一擲,對着夏侯莎喊了一聲“快跑!”,自己先運起掠影浮光輕功一下子飛出數丈外……夏侯莎回神跑到樹下,立刻上馬朝渡口趕去。“咚隆隆”正道教的人被炸倒五六人,灰衣人氣得右臉一直抽動,大吼道,“給我追!”
夏侯莎策馬趕到渡口時,見夏侯戰和溫太真已經在一艘舲船上,“爹!”夏侯莎激動的喊了一聲。杜凱、張力在一旁手持船槳,“看,小姐來了”。
“小姐,快!他們跟上來了!”杜凱喊着,一隻手指向十餘丈外匆匆而來的黑衣人。
“馬兒,你快走吧!”夏侯莎下馬抱了抱馬臉,一拍它大腿把它趕跑后,跑上棧道,在溫太真一拉一扶下躍身上船,直接投入夏侯戰懷裏。
正道教的人來到渡口棧道喘息着,發現船已走遠,一下子趕不上,灰衣人下令道,“飛鴿傳書給教主,還有準備船,我們去江南!哼!”
晉陵郡鎮北侯府內,鎮北侯恆元子正欣賞着兩個年輕女子在彈唱越曲。
一曲終了,恆元子對着兩個女子滿意的誇讚道,“好,好啊!哈哈哈!”又側臉道,“張孟賓,你在哪找到的這兩個女伶,這江南就這麼大,我以前從來沒見過啊?”
張孟賓一身綢服,左手拇指上還套着個碧綠的玉扳指,一臉精明圓滑。
“回稟侯爺,前天臨安城內才新開的一家怡紅院,裏邊的斂芳閣內,哈哈哈,個個極品,小人也是剛剛知道,沒能及時稟報,還請恕罪。”張孟賓起身作揖。
“哈哈哈,斂芳閣,好好,好名字!改天記得帶我過去看看哈哈哈”恆元子向他擺擺手。
“報!”一個府兵回稟,見張孟賓在場,沒有直接彙報。
“張師爺是自己人,你直接說吧!”恆元子一擺手。
“侯爺,探子回報,夏侯戰等人已渡江前來江南,另外,他的義子馬洲總兵馮孚正率領兩百精銳趕往京都西郊的鐘山戰神祠,有消息稱,他要接應夏侯戰密謀起事。”府兵稟報道。
“大膽!”恆元子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嚴肅道,“夏侯戰我正找你呢,沒想到你居然敢在京都密會舊部,還帶了大批精銳,真是膽大包天!來人,飛鴿京都御林軍,調五百精兵前往鐘山戰神祠,協助我捉拿叛賊!”
張孟賓將一切看在眼裏,卻面不改色,其實心裏早有盤算。
京都建康城西郊鐘山戰神祠。戰神祠原先的景象非常壯麗,供奉的都是開國名將,如今雖已廢棄,但正殿供台上高懸正中的“戰神殿”牌匾依舊引人注目,殿內的高度約有九丈。二十一根柱子都同樣粗大,需要兩人才能環抱,柱子上還依稀能看出刻有仙班和花卉。
溫太真和夏侯戰等人趕到祠堂,剛剛在正殿休整片刻,杜凱匆匆進來還把正殿門“哐”地關上,急切稟道,“主公,正道教的人追來了!”張力也趕忙從後邊出來回稟,“主公,後邊沒有出路!”
“爹!啊……”夏侯莎見夏侯戰突然捂着腹部,趕緊過來扶着,突然翻開手掌,發現全是血,趕緊拿着絲巾放到他傷口上輕輕壓了壓,一臉擔憂。
“夏侯將軍,你的傷口裂開了!”溫太真擔憂道,“不知你們安排的救兵什麼時候才到,這之前我們只有硬撐了!”說著他環顧了杜凱、張力二人。杜、張二人會意的點頭,即刻把正殿大門掛上栓,然後操出兵器警戒,從縫隙觀察着門外狀況。
突然外邊傳來大隊人馬的步履聲,並傳來一聲高喊,“夏侯戰何在?”
杜凱往門縫一看,驚喜的回頭對夏侯戰稟報,“主公,是馮孚,馮孚來了!”張力也滿臉笑的回過頭。
夏侯戰點點頭,在溫太真和夏侯莎攙扶下站起來。
“馮孚,你終於來了……”門一打開,夏侯戰首先走了出來,溫太真、夏侯莎分別扶着他兩邊。只見祠堂正殿外的台階下右側,約兩百人馬已經列呈方隊,為首在前的正是馮孚,而正道教的百餘人則退在左側時刻警備。
馮孚下馬與夏侯戰對視了一會,說道,“義父恕罪,孩兒來遲了!”
這時,正道教灰衣人出列走到馮孚跟前作揖道,“馮將軍,別來無恙啊!”
馮孚對灰衣人一頷首,接着高聲對自己的兵馬下令道,“今日,殺夏侯戰者賞金百兩!”
“孚兒,你何出此言?”夏侯戰面色一變,質問道。
“義父,雖然你對我有養育之恩,但是你偷走皇家的麒麟之寶藏寶圖,罪同叛國,我豈能因私廢公?”馮孚與灰衣人相視一眼,露出奸笑。
“豈有此理,狗(娘)養的,我宰了你!呀……”張力氣急操起雙鉤,躍下了殿前台階向馮孚衝殺過去。
怎料馮孚一雙禿鷲眼顯露陰狠,拔刀一招猛虎出洞,一下撩開張力左手勾,再以左手一把抓住張力右手,回挽刀花一下刺進其胸膛!
正在馮孚一腳蹬開張力拔出兇刀時,杜凱揮舞雙錘衝殺上去,“可惡!嗨啊!”
馮孚一招金烏乍現,雙手持刀從下往上,噹噹左右兩下猛擊杜的雙錘柄部,頓時杜凱雙手被彈到兩側,胸前破綻顯現。馮孚一招夜叉探海,一刺一拉,杜凱心口已被貫穿一個血洞,仆的倒地靜止。“哼!”馮孚一甩抖開刀身的血,冷笑。
夏侯戰見兩名忠心耿耿的家臣片刻間都倒在血泊里,死在自以為最信任的人手上,示意溫太真、夏侯莎不必攙扶,自己一步步走下台階,義正言辭道,“我夏侯戰一生光明磊落,從沒有對不起國家對不起百姓,今天之所以沒能戰死沙場,是因為我這一生做錯了一件事,就是收養了你還傳你刀法!”說話間目光一直與馮孚對視,“溫太真你給我聽着,今天我就把越女刀法傳給你,你給我看好了!”
“你公然在此時此地傳刀,打的是我的臉嗎?”馮孚冷哼。
“夏侯戰,你簡直太不把我們放在眼裏了!”灰衣人補充道。
“嗨哈!”一個身影出現在祠堂右側面紅色院牆上,一個翻身輕功踏步來到正殿前。
“曹叔寶!”溫太真驚喜叫道。
“夏侯將軍,今日能欣賞到您的刀法,我曹叔寶三生有幸!何況溫太真又是我的好朋友,我一定拚命護法,擋住雜魚雜兵!”曹叔寶對夏侯戰作揖道。
“曹叔寶?就憑你一把短刀又能成什麼氣候?”馮孚不屑的表情,自負的瞟了一眼曹叔寶。
“馮孚!”突然一陣劍氣襲面,一個白衣身影一下從左側高牆上一躍而下,正好落在正道教眾人之前,面無表情對馮孚徐徐道,“加上我,應該夠斤兩了吧!”
“陶士衡?”溫太真驚訝又疑惑。
馮孚與白衣劍客對視一眼,發現對方身上劍氣瀰漫,絕非善茬,沒有搭話。夏侯戰望着白衣劍客側臉,先是驚異后又點點頭。
“溫太真!你給我好好看好好學,夏侯戰死後我就找你代他跟我決一勝負!”陶士衡面無表情的與溫太真對視。溫太真哼了一口氣,露出微笑點點頭。
“給我上!”正道教灰衣人一聲令下,黑衣眾人窩蜂攻了上來!馮孚也一招手,身後人馬也大喊“殺啊”衝上來!
陶士衡拔劍出鞘唰唰,上前的黑衣人瞬間倒下四個;曹叔寶鐵笛格擋,短劍攻擊,一下也砍倒兩人。然而對方人數眾多,而且有賞金利誘之下,個個情緒高漲,一直衝殺上前!
此時台階下,對視着的夏侯戰、馮孚二人也已擺開架勢,以同樣的刀法戰在一起!溫太真護着夏侯莎在台階上,仔細看着下邊二人的每一招每一式。夏侯莎一臉擔憂的流着淚,雙手緊緊攥在一起,眼睛無時無刻不在注視她的父親。
二十餘回合后,夏侯戰左手捂着腹部!馮孚佔了優勢,鷹視狼顧掃了一眼正在拖延時間擋住眾人的陶士衡、曹叔寶二人,回頭冷哼道,“你把越女刀法教給了我,同樣的路數力大者勝,哈哈哈哈……”
馮孚一邊鉚足了勁以凌厲刀勢攻向夏侯戰,一邊咬牙切齒道,“義父,當年你對我頤指氣使,我忍你很久了,我一直在等今天!”
夏侯戰一邊招架一邊後退,突然右腳頂到了身後的台階上。馮孚抓緊時機,勢大力沉的一個旋身大劈,一下將夏侯戰招架的刀壓到肩膀!夏侯戰一咬牙,用力一撐甩開馮孚的刀,突然口吐鮮血!就在此時,馮孚一個跨步奔雷,將刀刺向夏侯戰腹部。夏侯戰左手一把抓住刀刃,奈何身受重傷體力不支,刀尖還是扎進了他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