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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芬丹一邊認真聽着,一邊凝神思索,這時開口問我:“資源呢?還有多少儲備?要重建的話夠不夠?”
我嘆氣,“自然也不多。這裏多年都在打仗,連繫統的帳簿都找不全,我已派人統計去了,但問了當地官員,若要急着把所有建築都恢復起來,恐怕資源供應跟不上……當地也有黑市,可價格高得離譜,我們又沒錢……”
芬丹的眉頭逐漸緊鎖起來,剛要開口,我就搶先道:“我知道你想取締黑市,我方才也略略了解了一下,黑市的情形只怕也好不到哪裏去,運輸路線也不太通暢,這一路上都不太平,有得是攔路打劫的散兵游勇或者越界過來的流民搶掠;好容易到了這裏,就算我們有錢,也沒多少現成的東西可供購買。黑市的存廢其實不是問題,以精靈族人的天性,若不是逼得毫無辦法,又怎麼會有黑市出現?為今之道,只有儘早將丹拉德附近方圓幾百里地形都探清楚,肅清攔路匪徒;若有被別的勢力非法佔據的礦藏,儘快奪回,才是正事。我們手裏有了正經東西,就算我們不去取締,大家也不會再經營什麼黑市了。”
芬丹沉吟不語,片刻后抬起頭來,看我的眼神里有絲訝異。
“這些事情,都是你想出來的?”
我正得意於自己洋洋洒洒的一篇講話,卻被他這麼一問,好像很懷疑我的智慧一樣,我不禁有點忿忿。
“當然了。你們精靈……”我剛想說“你們精靈族”,就猛然省悟過來,我這不是不打自招,告訴芬丹我其實不是精靈族人么?慌忙硬把後面的話拗回來:“你們這些精靈族的男人,都以為女人就沒大腦么?”
芬丹一怔,顯然沒從我的邏輯里省過味來。“什麼?”
我轉了轉眼珠,道:“就因為我會玩一招‘蜂群滋擾’,你就把我當作花仙子么?我可是德魯伊的出身!再者,花仙子們雖然喜愛熱鬧和狂歡,天真無邪得很,看起來像是沒什麼大腦的樣子,可是真的到了危急時刻,為了國家和信仰,她們一樣是很拚命的!”
芬丹被我這麼義正辭嚴地一說,反而有些擰眉。“我怎麼會看輕花仙子?我只是沒有想到,你如此年輕,從前也未經過多少歷練,怎能想得如此周全?”
我沒好氣,“哦,既然我這麼沒經驗沒見識,那你怎麼就放心把丹拉德扔給我,自己出去遊盪啦?難不成是想等我出醜,回來替我收拾爛攤子,好叫我感激?”
芬丹有點惱怒,“你怎麼……”
我猜想他對我一直持有謹慎的懷疑態度,對我仍是仔細觀察而非全心信任;所以要解除他的戒心,最好就是小小地鬧他一下,去到盡了,反而能夠讓他多放心我一些。因此故意曲解他的用意,見他惱了,也並不如何害怕,反而搶白他道:“艾羅蘭的子民,哪個不是年幼時期開始就歷經戰亂的變故?如果自己遇事仍是想也不想,凡事都不好好考慮,在動蕩的時世里還能夠活到今天么?你是全國仰望的大英雄,自然有得是本錢看輕我們這些初出茅廬的新兵蛋子了!……”
芬丹的眉頭愈擰愈深,終於開口,竟是疑問地重複:“新兵蛋子?什麼是新兵蛋子?”
我氣勢正高昂的時候,被他沒頭沒腦地這麼一問,頓時語塞。
要我怎麼解釋?《士兵突擊》的後遺症?那我要不要順便為他科普一下,講講電視劇電視機乃至於電的產生歷史和原理(就算我想講,我也不知道啊)?蒂耶魯所作的預言,雖然難以置信,到底合情合理,這個世界的人們想想都能聽懂,所以他是先知;我么,說了半天,只怕芬丹聽都聽不懂,這個人又很正很主觀,恐怕立時就要視我為妖怪,先砍了再說。
何況前因後果,多漫長啊,足夠說上三天三夜;我決定揀最簡單的一種說法來解釋。
“啊,這個……這是我的獨創形容詞。新兵么,初來乍到,就好像還沒孵出幼雛的蛋,一切都是新的,什麼都需要學習……”
我信口胡謅着,芬丹的神情卻從疑惑慢慢變成深思。我倒是發現,他臉上的神情,不管是哪一種,都總是那樣認真。
“唔……”他慢慢說,“聽起來雖然粗俗,但也有點道理。”
我氣結。他不踩我就不能活么?可是我也不想再跟他扯下去,能夠得他一句贊同的話,已經算我今天完成了目標。我為自己緩頰,“嘿嘿,嘿嘿。那是,話糙理不糙么。”
“你這又是哪裏來的話?”芬丹看起來又要皺眉了。我是不知道他以前的作派,但看起來這個人遇見我之後很愛皺眉啊。我惡意地想,只怕過不了多久,他眉心那道縱深的紋路就要起來了,這個世界又沒有淡斑除皺的高級美容抗皺霜,哦也也。
我慌忙繞過他,搶先舉步往暮色已四合的屋外走去。
“大人,我要去巡視重建工地了。您要一起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