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設法逃離
我沒有心思再聽這傳銷課了，而是坐在塑料凳子上開始胡思亂想，他媽的神經病居然騙起老同學來，我對他開始恨起來了。
這時有人在後面輕輕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回頭一看，是剛才在台上自我介紹的那個少女嬌嬌，她看着我，她示意我和他出去。於是我站起來，從仍然在春風滿面的聽課者身邊走出去。
剛出了房間的門，耳後便傳來一陣激動的歡呼，聲音很響亮，我相信從很遠的地方都能聽見。我回過頭來，小屋的門已關上了，我看着那個埋葬了眾多年輕人夢想和青春的小小的房間，心裏一陣難受。
嬌嬌與我出了房門，我看見王水和另外兩人站在巷子口，一邊談着什麼，一邊緊張地向四處張望，我心中有些奇怪：站在這裏幹什麼？後來知道他們是在放哨，一來防止警察來查封課堂，二來防止我們逃跑。
王水看見我們，微笑着向我點點頭，我也點點頭，從他們身邊走過去。
“胡塗哥，你覺得花2970元值得不？”天真的嬌嬌突然問我，因為我們都是新來的。
“千萬不要上當，這就是傳銷，嬌嬌妹，你知道嗎？”我輕蔑地在心中冷笑了兩聲，“只有一些沒受過什麼教育的人才會上當受騙，而且上當受騙了還不知道，以為真的能夠發財，聚集在一起狂呼亂叫！可悲啊！”
“不至於吧。”嬌嬌十分驚訝地看着我。
我心裏一陣悲嘆，我忙對這個小女孩解釋說：“這個行業最終是騙人錢財的，我們會被騙得一無所有，所以這個行業犯法。”
我又說：既然犯法，那麼做這一行當然可恥，警察會抓捕我們，會被人瞧不起。我們加入這個行業，是為別人做墊腳，讓別人掙錢，我們能掙錢的可能性根本沒有。
這個行業因為犯法，國家隨時可能會卡死我們，而讓我們白白投資那麼多錢，還沒有機會發展，就不允許從事了。
“是這樣的啊？胡塗哥，說實話，我們都是新來的，我有很多不明白，所以把你叫出來，我向你請教。”沒想到這女孩在沒主張的時候還會請教我，真的聰明的女孩。
在交談中，我了解到嬌嬌是川江人，在一個縣城上高中，從小沒有沒父親，是與母親一起過日子的單親家庭，她的母親為了培養她成才，耗了不少心血，據她說，她的舞蹈特長很好，她想通過假期賺點錢到舞蹈班進行一學期培訓。於是她帶有一千塊錢出來打暑假工，誤入了傳銷。小女孩看起來很聰明，鬼精鬼精的，遇到困難還知道向人求助。
我與嬌嬌來到了小巷子的出口，傳銷組的另外兩個內線攔住我們，說不能出去，我根本瞧不起這兩個小子，但也沒表露出來，只是冷冷道：“我陪我妹妹出來買東西都不行嗎？”
這兩個小子看到我滿臉不客氣的樣子，就讓我們出了巷子，我與嬌嬌到了大街上，看着大街上來來去去辛勤忙碌着的人群，我彷彿從一個瘋狂而顛覆傳統的世界又回到了現實而真實的社會，陽光、空氣、綠樹……一切都是那樣美好，身邊每一個陌生的人都讓我感到特別親切和善！
同時油然而生的是對傳銷，以及身邊從事傳銷的人極其厭惡和痛恨之情！他們都是在想騙人錢財！他們是可惡的騙子！
當我與嬌嬌看到飯館時，我們都意識到餓了，於是我們點了菜，狼吞虎咽吃了起來，也許是好幾天沒有吃葷的原因，嬌嬌把所有的肥鍋肉都吃完了。看着這可愛的女孩，我又想起了微微，家鄉的微微與嬌嬌一樣開朗，我覺得還欠她很多。而今微微又在哪兒呢？
“胡塗哥，你打算下一步怎麼辦？”嬌嬌吃飽後放下筷子就問我。
“我想馬上離開這個鬼地方。”我突然說出自己的想法，馬上又問嬌嬌：“小妹，你呢？”
“我也想離開，但我不知道去哪兒？”嬌嬌一籌莫展的樣子。她突然轉過身來：“我想去歌舞廳為別人唱歌，你說可不可以呢？”
“可以啊，你的歌唱得這麼好。”
“那我們一起去我表叔那個歌舞廳吧，那兒要保安人員。”嬌嬌一個勁地說，但我去無動於衷。還在考慮着傳銷的事情。
“哎呀，胡塗，我們到處在找你吃飯，你怎麼還在這兒啊？”突然有聲音叫住了我，我轉身一看，是阿菊在說話。
此時又是阿菊與神經病。我最恨神經病，真想跳起來給這個小子一捶，但是我還是忍了。
“阿菊姐啊，我與胡塗哥剛吃了。”嬌嬌嘴真的甜，一看到阿菊就左一個姐右一個姐叫個不停，我知道阿菊是傳銷組的成員，我向嬌嬌遞了一個眼色，意思要多加提防。
“沒想到帥哥喜歡上了小妹妹，專找小妹妹玩呢，”阿菊看我沒有理她，她突然開起玩笑來，說得我臉變得通紅。
阿菊與神經病來找我們，無非是怕我與嬌嬌逃跑。
我與嬌嬌只好跟着他們回去了。
回到二樓的寢室時，屋子裏有許多人，去課堂的人早已回來了，都是兩個老朋友帶一個新朋友，新朋友似乎都還沒聽明白課程，臉上的笑意雖然很淡，但卻沒有任何生氣的跡象，我也不想點撥他們，他們的上當受騙與我無關，我又何必多管閑事？
每個人仍然同第一天剛見我時一樣，熱情地伸出手來跟我握手，滿臉笑容地說，王老總，你好。
與他們的的情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我冷着臉，應付着說，你好。我並沒有被他們的熱情所感染，哪怕表面的應付我也懶得去假裝，可見我當時的心情有多糟糕了。王水看我神情莊重的樣子，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收斂，避開新朋友，將我帶到房間裏，關上房門問我：“你發生什麼事了？”
我這時將內心話說了：“我不信這個行業能掙到錢，因為這就是傳銷。不過我回去之後，也不會講你們的事，畢竟你們這麼多兄弟在這裏，還要靠這個行業生存和發展，明天就走。”
神經病也進來了，他與王水靜靜地聽我說著，沒和我辯白一句，等我所有的話說完，神經病說：“兄弟，你要走我也不留你，我也不知道那幾個弟兄要不要你走？”
“什麼？”我憤怒地睜圓眼睛，直直地盯着神經病與王水：“難道你們還把老子吃了不成？如果不信，看看老子拳頭是不是鐵打的。”
神經病與王水沒有作聲，停留了十多秒，王水說：“兄弟啊，如果你要走，我們都不留你，你要考慮好，我們這不是傳銷，如果你有興趣的話，明天再聽一堂課再說，好嗎？”
我沒有回答他的話，也不想與他說那麼多，我已堅持了自己觀點，三十六計，走為上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