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日不見
蘇哲懷揣着銀票,心情十分愉快,悠哉悠哉地趕着驢車回家。
出來時匆匆忙忙,有些心不在焉,回程路上,他終於有了閒情逸緻遊覽自然風光。
江寧縣雖然偏安應天府一隅,但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尤其是自然風景,更是令人賞心悅目。
“雖說明朝無聊透頂,手機電腦電視機一樣沒有,但好歹呼吸舒暢,哥敢肯定,這裏的pm2.5絕對不會超標。”
蘇哲深吸一口氣,頓時覺得整個人都神清氣爽起來,想必前世的霧霾給他造成的心理陰影至今都揮之不去。
“相公!”
蘇哲剛把驢車停穩,便聽到一聲驚喜的呼喚,洛詩詩如大多數等候夫君上工回家的婦人一般,一臉欣喜地迎了出來。
“娘子,久別重逢,可想煞為夫也!”
蘇哲笑容滿面地跳下驢車,在夕陽的餘暉下,一把將洛詩詩擁入懷中,猝不及防地在愛人的額上印下一個深深的吻。
“啊……”
洛詩詩一聲驚呼,俏臉瞬間羞紅一片,從蘇哲的魔爪中掙扎了出來。
洛詩詩將腦袋深深埋在胸口,眉目含春,羞的不敢抬頭看蘇哲一眼。
若非此處偏僻,無人經過,她定要掩面而逃,十天半月都不敢出門見人了。
蘇哲卻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滿臉壞笑地盯着洛詩詩。
在明朝,二十歲的女子,若是一切正常的情況下,孩子恐怕都能提着醬油瓶子到處跑了。
但若是放在後世,雙十年華不過是剛步入大學校園的花季少女罷了。
別看蘇哲生的面如冠玉,才年方二二,但他畢竟是借用了別人的皮囊罷了。
在穿越之前,蘇哲已經是一個三十六歲的中年大叔了。
欣賞少女害羞出糗的模樣,恐怕是每個大叔的惡趣味吧?
洛詩詩心內如小鹿亂撞般怦怦亂跳,過了許久她才一臉嬌羞地抬起了頭,宜喜宜嗔道:
“相公你又在說昏話了,不過才一日罷了,哪來的久別重逢?”
“難道不是久別重逢嗎?”
蘇哲瞪大眼睛,故作驚訝道:
“娘子豈不聞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一別三載,可叫為夫好生挂念。”
“相公……你……”
洛詩詩被蘇哲的強詞奪理弄的毫無脾氣,可心底卻如吃了蜜一般甜滋滋的。
若是換做從前的蘇哲,三五日不着家不過是家常便飯罷了,可不會跟她說這種甜言蜜語。
然而,事實也證明,只要是女人,在面對這種糖衣炮彈之時,幾乎都難以招架,洛詩詩的心都快要被融化了。
“詩詩,我今日出門可並非一無所獲。”
蘇哲一臉的得意洋洋,接着從懷中掏出銀票,炫寶似的在洛詩詩的眼前晃了晃。
“啊?相公!這是何物?”
洛詩詩從蘇哲手中接過銀票,當看到“匯通錢莊,見票擠兌”八個大字后,她的心跳陡然加快,突然有了一種不詳的預感。
再看到面值是一百兩后,她的心簡直快要提到了嗓子眼,差點便忍不住失聲尖叫。
此刻的洛詩詩一臉悲戚,只感到一陣頭暈目眩,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在地。
“詩詩,我掙了銀子,你怎麼反倒愁眉不展的?”
蘇哲看着洛詩詩,十分不解地問道。
按理而言,任哪個女人見自己相公帶回這樣一筆巨款,一定都會歡天喜地的,可是洛詩詩的表現卻恰恰相反。
“相公……”
洛詩詩突然哽咽了,淚水奪眶而出,慢慢地已經泣不成聲起來:
“其實奴家別無所求,只願相公能平平安安的,只要相公一切安好,奴家即便是給那蘇霸做妾也心甘情願……”
“可是千不該萬不該你不該去做這等事情,雖然我知道相公都是為我着想,可一旦東窗事發……”
說到這兒,洛詩詩早已是淚滿衣襟,聲音更是如杜鵑泣血般悲戚。
蘇哲起初是滿頭霧水,一臉的莫名其妙,但聽到這兒,他漸漸地回過味來。
我勒個去!不會以為哥這銀子是偷來的搶來的吧?
哥不僅玉樹臨風,一表人才,而且還接受過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熏陶,怎麼可能去干作姦犯科的事情呢?
蘇哲又好氣又好笑,簡直想要吐血。
但他心底卻是暖洋洋的,有的只有踏實和溫馨。
“詩詩,你誤會了。”
蘇哲指了指身後空空蕩蕩的驢車,苦笑道:
“可還記得今早我讓你去買的那些豬肉?”
“嗯!”
洛詩詩臉上出現一絲驚訝之色,淚痕雖然還掛在臉上,但還是如小雞啄米般重重點了點頭。
“其實這一百銀票,是賣豬肉所換得的。”
蘇哲一臉認真地說道。
聽到這句話,洛詩詩眼前一亮,但隨即黯淡下去。
相公真當自己是三歲孩兒嗎?
洛詩詩一陣心痛,都到這種時候了,還不肯實話實說?
人人厭之的豬肉能賣出一百兩銀子?這根本就是天方夜譚嘛!
恐怕只有親眼見到能夠點石成金的呂仙人下凡,她才會相信蘇哲的鬼話。
見洛詩詩不信,蘇哲只好原原本本地將所有事情和盤托出。
直到聽完所有經過,洛詩詩終於露出喜出望外的表情。
“相公,你辛苦了。”
洛詩詩一邊手腳麻利地將工具從驢車上卸下,一邊關切地對蘇哲說道。
“不辛苦,娘子持家有度,才是最大的功臣。”
蘇哲笑嘻嘻地說著,幫着洛詩詩抬那口大鐵鍋。
簡單的晚飯過後,早早吹熄了油燈,夫妻二人相擁而眠。
蘇哲有傷在身,自然無法做那等翻雲覆雨之事。
看着身旁美麗迷人的妻子,卻只能幹瞪眼,真真是百爪撓心的滋味兒。
不過疲累一天,蘇哲很快便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次日一早,金雞報曉之時,夫妻二人便迅速地從床上爬了起來。
昨夜蘇哲和洛詩詩商量過後,認為賣紅燒肉不僅一本萬利,並且可以作為長久之計。
所以,從今日起,蘇哲也不得偷閑了,要提起準備並處理食材,小兩口子為了幸福明天在共同奮鬥着。
只不過蘇哲有些沒心沒肺,絲毫沒有發現洛詩詩眼角還殘留着未乾的淚痕。
如今的蘇哲和從前簡直是判若兩人,作為蘇哲最親近之人,洛詩詩有着最為直觀的感受。
整整一夜,她都輾轉反側,內心歡喜無限,淚水也一刻不曾停過。
這是喜極而泣的淚水,常人根本難以理解。
“相公,出門小心些,莫要與人口角生事,早早歸家。”
洛詩詩一大清早便去集市上購買了所需食材,而蘇哲為了不至於像昨日那般太過匆忙,所以提前在家將食材給清理乾淨了。
此刻他已經套好了驢車,一邊哼着後世爛大街的情歌,一邊悠哉悠哉地抖着腿,整裝待發了。
而洛詩詩則站在門邊殷殷叮囑着,打算目送他離開。
“放心吧娘子,你相公我從不惹事生非,要不是一不小心穿過來了,明年的諾貝爾和平獎一定是我囊中之物!得兒……”
蘇哲心情愉快地吹着牛皮,扯了扯驢子身上的韁繩,這就準備出發了,然而就在這時……
“蘇哲,你這個小王八蛋,敢欠本少爺的銀子不還,今日你若是拿不出紋銀三十兩,本少爺少不得要將你扒皮抽筋,還有你那嬌滴滴的小娘子也將成為本少爺的掌中玩物了!”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順着這道趾高氣揚的聲音望去,只見不遠處,二十多號凶神惡煞的大漢,正浩浩蕩蕩地朝這邊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