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皇上,要奴才為您按肩嗎?」李三重小心翼翼的上前詢問。
闔着目,南宮策輕點了頭,他立即上前,熟練的為主子拿捏肩頭。
他手巧,皇上放鬆之餘,俊顏也變得和善。
「李三重……」
「是,奴才在。」
「這杮子季要來了。」南宮策雙眸輕闔,淡淡的開口。
李三重身子一跳。「皇上……」
他嘴角嘴笑。「害怕嗎?」
「怕……」轉眼一年就到了,他……他不能再續命嗎?
「想續命?」彷彿知道他在想什麼,南宮策笑問。
「想!」
他笑容擴大。「你李三重是朕與水兒的救命恩人,這點,水兒可是日夜提醒着朕。」
李三重聽着拚命的點頭,內心大喊,是啊、是啊,所以別殺奴才吧!
「可是你知道的事情不少,其他事就算了,但朕與水兒間的秘密,你一一落入眼底了吧?」他直接點出。
李三重大驚。「奴、奴才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沒聽見!」為求保命,他忙否認。
南宮策冷笑,雙目依舊闔着,反正不用瞧也知這奴才有多驚慌。「不知道是好事,可知道了也無妨,你這張嘴——」
「奴才這張嘴最牢靠了,從沒背叛過您與皇後娘娘!」他趕緊示忠。
「嗯……這點朕同意,您這奴才倒是忠誠……」南宮策思緒驀然飄遠,想起了一個人——尚涌。
尚涌是他前世的忠僕護衛,克盡職守的伴他一世,那人是他前世唯一信任的人,而今世,他還能再找到這樣的人嗎?
他不禁睜眼瞧向貼身太監那張不安的臉龐。他在無間久待,孤僻成癖,對旁人的信任更低,可眼前的這奴才,做了不少回教他感懷的事,最重要的,知道了他與水兒的秘密后,不僅不見害怕,反而知他視水兒如命,對水兒也一併效忠起來,讓他想動手都難得猶豫了。
見主子望着自己深思的模樣,李三重忍不住心生恐懼,身子抖得厲害。
南宮策見了,嗤笑。「你這奴才真沒用,得了,這肩還按是不按?」
李三重眼睛倏然睜大,一時不敢相信自己能夠苟活下來,竟是驚喜得忘了動。
「李三重!」語氣多了不耐。
他這才大氣一抽,定了神,急忙再捏上主子的肩,可一滴熱淚悄悄自他眼角滾落了。
「多謝皇上肯信任奴才。」他哽咽的說。如今他是真切確定自己不會再受到死亡威脅了,主子是真正當他是自己人了。
南宮策表情淡然。「你這奴才命好,運更好,朕是想動你,但水兒來了,她一來,誰能動你?」他故意說,眼底隱隱閃着笑意。
李三重抹去眼角的濕濡,立刻笑說:「這娘娘念您,找來了是嗎?」
「哼,若是念朕倒好,她偏是來顧犯人的,這是盯囚!」南宮策精銳的眉眼罩着不滿。「你去攔着她一會,朕另外有事要辦,等見了個人后,才讓她啰吮。」他吩咐。李三重有些訝異,原來主子還另外安排了個人要見。「是,奴才這就去支開娘娘。」不敢多問主子要見的是誰,他應聲后趕忙出去攔人了,到了門口迎面與一女子錯身,他倏然心驚。
主子要見的人是她?
這日,朱家大宅門庭若市,皇上指婚安儀公主予朱誌慶,朱家賀客盈門,連皇上與皇后都親臨主婚。
可這對新人除新郎勉強偶有笑容外,安儀公主根本是怒容滿面,據說她是被人強迫押上花轎的,這一路上咒罵連連,就連花轎進到朱家后,仍大發脾氣,指着朱誌慶的鼻子大罵他是鬼,她死也不嫁醜八怪。
眾人心想,在朱誌慶毀容前,安儀公主對他可是多有愛意,難道,公主她愛的就只是朱誌慶未變形前的那張俊臉嗎?
總之她又吵又鬧不肯拜堂,直到皇上出現,她這才安分下來,乖乖披上嫁衣嫁人,不過妙的是,這堂堂公主嫁夫,居然不是正房元配,而是二房,這也罷了,重點是,大房是只貓!
就算這隻貓是御寵,但安儀公主可是他的親妹子,皇上竟然沒要自己的寵物讓位,這不擺明挺貓不挺人,存心羞辱自己妹妹?
大夥暗忖:安儀公主手廢,又嫁丑夫,還讓她屈居於一只貓之下,這口惡氣怎麼咽得下,難怪不肯嫁。
而朱誌慶表面上風光娶了位公主,但安儀公主驕蠻任性,又對他的外貌如此嫌棄,娶進門后,只怕朱家大宅從此雞飛狗跳,不得安寧了。
皇上這分明是一次整了兩個人。眾人不禁想,這兩人是得罪了皇上什麼,要讓他倆不好過?
此刻南宮策主持完大婚後,笑容滿面地攜着自己的皇后要走人了。
離開前又對妹婿說了起一話,朱誌慶頓時眼睛發直瞪大,然後,欲哭無淚了。
據一旁耳尖聽到的人傳出,皇上是這樣對朱誌慶說的——
「人有先來後到,身分有大小之分,大婚後駙馬的繼承人最好嫡出,等小花先有子嗣後,才可讓安儀或其他妾室受孕,倘若順序出了差池,那孩子……就送狗養吧!」
眾人一聽,瞠目結舌。人貓如何受孕?這朱誌慶註定斷後!
「爺,您真愛欺人,如此一來,豈不讓安儀得守活寡了?」一走出朱家大宅,謝紅花就立刻譴責起自己的男人。
南宮策這時心情正愉悅,不在乎她的怒容。「這有什麼?反正安儀也不想他碰吧。」
「那您又何必硬湊他們成對,這會成怨偶的。」
「那又如何?這兩人先前不是愛得死去活來,一個想娶,一個想嫁,我不過成全他們。」
「您也說那是先前,但瞧他們現在,簡直是仇人了。」尤其是安儀,瞧朱誌慶的眼神,連殺夫的念頭都有了。
「那也是他們咎由自取,自作自受!」
「爺!」
「行了,我已饒他們不死,你還想怎樣?真把我給逼急了,我回頭讓他們倆更慘!」他惱道。
「您!」她氣到瞪眼,但也知道,這男人不能逼。
安儀與朱誌慶搞一個梁漾水來愚弄他,他早有殺意,要不是她攔着,這兩人已不知去到閻羅殿的第幾殿了,這會能保住命,已是萬幸。
「好吧,這事我也不管了,反正安儀是您的妹妹,這點您最好別忘記,做任何事前,先想着這層關係。」其實她也知道這話是白說的,這傢伙根本是個六親不認的人,但她還是得說,只希望他多少在乎一些些。
男人撇嘴,算是聽進去了。
「娘娘,請上鑾駕吧!」春風姑姑朝她伸出手,先扶她上鑾駕,後頭的李三重也伺候主子準備回宮。
「皇上。」張英發在鑾駕后低喚。
南宮策回頭一見是他,無半點訝異,只頷了首。「隨朕回宮去吧!」
他立即跟在鑾駕后,隨同進到皇宮內殿裏。
「說吧。」南宮策朝他吩咐道,落坐后,見自己的女人也在身旁坐下,自然明了她的意思。待會他說話可要留意了,不然,這女人又來破壞。
張英發立刻躬身上前,「臣已查明真相了。」
「結果呢?」
「是人為的。」他稟奏。
「張大人是說,這些擾亂民心的怪事都是某人所為的?」謝紅花吃驚不已。
「是的。」
「那是誰呢?為何做出這樣的事?」她追問。
「臣查出是奉寧王的舅舅,姜明,姜大人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