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海潮看着客棧里對他們指指點點的人們，忍不住地在老頭耳邊低語：喂！老頭，真的沒問題嗎？放心、放心，沒問題的，快吃吧！老頭催促着她。

哦！海潮看他一副很有把握的樣子，再加上她的肚子已經餓扁了，於是也跟着他狼吞虎嚥了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老頭問：好吃吧？嗯，好吃，太好吃了。海潮高興得直點頭。

真沒想到這老頭會請她吃飯，其實他人還滿好的嘛！

海潮被一桌的美食給弄胡塗了，她壓根忘了老頭本身就穿得破破爛爛的像是有錢付帳的樣子嗎？

吃飽了沒？老頭再問。

吃飽了。海潮滿足地摸着圓鼓鼓的肚子。

我也吃飽了，那我先走啰！咦，等一下，你不付錢嗎？海潮看他沒有付錢就要走人，連忙拉住他。

付錢？應該是你要付錢才對吧？老頭一臉困惑。

什麼！？我什麼時候說過要請你的？明明是你說要請我吃飯的，我不想來你還硬拖着我走耶！海潮忘了要壓低聲音，大聲地說著。

客棧掌柜的一聽到她的話，便朝着兩人走了過來。

對呀，我請你吃飯，你付錢呀。老頭說得理直氣壯。

我根本沒有錢，怎麼請你？我不管，你要負責。掌柜的聽到海潮沒有錢，臉色頓時變得鐵青，於是加快腳步走了過去。

請問兩位客倌不知道是誰要付帳？掌柜的勉強堆起笑容。

他！她！兩人互相指着對方。

掌柜的臉色由青轉黑，一手拎住一個人的衣領狠狠地開口：好呀！沒錢還敢來這兒白吃白喝的，你們是不想活啦？不關我的事，是這老頭說要請我吃飯的。海潮連忙撇清關係，看着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她想找個機會逃跑。

我請客，她付錢呀。老頭認真地說著。

掌柜的分別瞪了他們一眼，我不管，我要抓你們兩人去見官。不要呀！海潮哀聲求饒。

好呀。老頭拍手叫好。

咦！海潮和掌柜的訝異地看着老頭∣∣要抓他去官，他竟然還拍手叫好，他八成是個瘋子。

你在好什麼？你瘋了我可沒瘋，掌柜的不如這樣好了，我替你洗碗打雜抵飯錢，你說好不好？不要、不要、不要，我要去見官老爺啦。老頭像個小孩似地大吵大鬧。

喂，你別害我呀，要去你自己去，我可不去。掌柜的忍不住大吼：你們兩個都別吵了，走！跟我去見官老爺。不要啦。海潮不停地掙扎，想掙脫掌柜的手。

哇！好像很好玩的樣子，我也要玩！老頭學着海潮不停掙扎的樣子。

啊！痛……掌柜的被老頭揮舞的拳頭擊中眼睛，痛得放開他們兩人。

好機會。海潮重獲自由后，頭也不回地拔腿就跑。

哎喲！丫頭等等我呀！你不要再跟着我了，你這個衰星！海潮快速地往人群里鑽去。

喂，死老頭，我送你最愛吃的烤雞來了，快出來。夜影一進門就發現破屋裏一點動靜也沒有，這令他感到奇怪。

咦！人呢？難不成他十多天沒送吃的過來，那老頭就餓死啦？

喂，糟老頭，你……夜影開始緊張了，在破屋裏到處尋找。

吵死人啦，我睡個覺你吵什麼吵？老頭從樑上翻了下來。

原來你還活着，我還以為你死了呢！夜影瞧他活蹦亂跳的，心裏鬆了一口氣。

你還敢說，你這沒良心的，竟然把我放着不管，存心想餓死我呀？老頭不停地推着夜影的腦袋。

我瞧你活得好好的，不像有被餓到的樣子嘛。夜影將他從頭瞧到腳，看不出他哪點像快要餓死的樣子，再說他之前有好幾次沒送吃的過來，他還不是活得好好的，他根本就像打不死的蟑螂一樣嘛。

哼！要不是有人請我吃飯，我早餓死了。是哪個白癡會請你吃飯呀？夜影很好奇。

嗯……老頭想了想。

怎樣，是誰呀？夜影看着他的表情也不認為他想得起來。

我、我想不起來耶。老頭搖頭。

喂！你耍我呀，烤雞還要不要呀？夜影揚揚手上的烤雞。

要！當然要。老頭一把將烤雞搶了過來。

外頭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誰？夜影手中的長鞭一揮，便將門外的人給卷了進來。

啊！好痛……海潮被摔在地上，此時正摸着被摔疼的屁屁叫痛。

你是誰？夜影用長鞭纏住海潮的脖子。

啊！不要殺我，我只是看到這裏有間破屋，所以想來住一晚而已，請你不要殺我！海潮連忙求饒。

真的？真的。海潮點頭如搗蒜。

好吧！我暫時相信你。夜影收起鞭子。

那我可以在這住一晚嗎？海潮小心翼翼地問，不是她不怕死，而是現在已經三更半夜了，要她一個女孩待在外頭，她才不敢咧。

咦，丫頭，你很面熟耶。老頭終於注意到海潮了。

啊，又是你這個衰星！那我不住這裏了。海潮見到老頭像是見鬼似地轉頭就走。

夜影覺得她的反應很有趣，於是伸手攔住她，你什麼時候見過他？他對你做了什麼事，讓你這麼怕他？我能不怕他嗎？瘋言瘋語的說什麼要請我吃飯，結果飯吃完了，卻變成他請客我付錢！可憐的是我根本沒有錢付呀！害我差點被人抓去見官。海潮抱怨着。

咦！有嗎？我怎麼一點印象也沒有。老頭偏着頭看她。

你……海潮覺得自己真是敗給他了。

哈哈哈……原來你就是那個白癡呀！夜影大笑。

什麼白癡？海潮不解。

呃，不是，我是說你這還算小事一件，哪像我常被他逼着去皇宮裏偷東西，這被抓到可是要砍頭的耶，哈哈哈……哇！你這麼可憐呀？沒想到有人的遭遇比我更慘！海潮同情的看着夜影，不過你到底在笑什麼？你都這麼慘了竟然還笑得出來？海潮不解地皺起了眉。

是呀。老頭跟着附和。

我當然要笑，因為終於有人跟我同病相憐了，我不大笑幾聲，我會憋得很難受，哈哈哈……夜影捧腹大笑。

全是瘋子，懶得理你們。海潮轉身要走。

夜影見狀連忙阻止。

你要去哪裏？當然是離你們越遠越好。不行！你不能走。為什麼？因為我怕你會把我的藏身之處說出來。夜影抓住海潮。

聞言，海潮還傻呼呼地問：你的藏身之處？你究竟是誰呀？怪盜夜影。夜影毫不避諱的報上名號。

哦……什麼？怪盜夜影！海潮先是點點頭，反應遲鈍的她過了一會兒才想起來怪盜夜影是誰，她因此嚇得連退了幾步，眼看就要撞上身後的柱子了。

停！不要再退了，那根柱子不牢固，被你一撞可能會倒下來。夜影身手敏捷地拉過海潮，將她鎖在懷中，而海潮以為他要對她不利，在兩人的拉扯之間夜影的面罩突然被她扯下，兩人面面相覷。

他長得好俊呀！長長的睫毛、深邃的眸子、高挺的鼻和薄薄的唇，沒想到鼎鼎大名的怪盜夜影竟然如此好看，海潮越看越着迷，忍不住地露出微笑。

夜影看着她的笑容挑了一下眉，她有酒窩耶∣∣好可愛！

老頭看着動也不動的夜影和海潮。

喂！你們怎麼了？老頭一邊搔着頭一邊繞着他們轉。

夜影最先回過神來，他連忙推開海潮，海潮因而絆到裙角摔倒在地。

哦，好痛！放手之前你不會先說一聲呀！海潮摸着摔疼的屁屁抱怨。

夜影看到海潮摔坐在地時露出的腳踝上有個他很眼熟的東西，他蹲下身抓住她的腳，將裙子撩高想看清楚些。

啊！你抓着我的腳做什麼？色狼！海潮用力地掙扎着。

她真是看走眼了，長得好看有個屁用，他根本是個大色狼。

老頭湊到夜影的身邊，怎麼了？她的腳可以吃嗎？老頭看着她的腳嚥了嚥口水。

我的腳不能吃啦！海潮急得大喊。

會是她嗎？夜影放開海潮的腳，轉而抬起她的下巴細看。

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愛的鼻子、嫩紅的櫻桃小嘴，兩個又大又深的酒窩，再加上腳踝上那條金龍含珠金掛煉，應該不會錯的，就是她了！沒想到繞了一圈她又回到自己身邊了。

你叫什麼名字？夜影很興奮，當初就是因為沒來得及問到她的名字，才會令他無從找起。

幹嘛？海潮一臉防備地瞧着他。

說！夜影高大的身子向她湊近了些。

海潮看着他凌厲的目光吞了吞口水，她認為自己還是識時務點好。

海潮。海潮……好名字！夜影點點頭又問：你是不是住在京城裏？不是，我住雲州。

不是呀。夜影摸着下巴沉思。

海潮看他正自顧自的想着事情，於是她踮起腳尖想乘機溜走。

夜影很快地自她身後拉住她的衣領，你要去哪裏？沒有呀。海潮傻笑。

你小時候是不是有住過京城或是到過京城？我那時候才幾歲我哪知道，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海潮不解，他怎麼老問一些奇怪的問題，他不是要殺她嗎？

因為我懷疑你可能是十五年前我遇見的那個小娃娃。呀！怎麼可能！怎麼不可能，那你腳上的金龍含珠是打哪兒來的？夜影指着她腳踝上的金掛煉。

海潮跟着低頭看向自己的腳踝，你是說這條金掛煉呀！從我有記憶以來這條煉子就在我身上了，難不成這是你的？沒錯，所以我懷疑你就是那個娃兒。夜影肯定的點點頭。

那你是想要回這條金掛煉啰？海潮有點捨不得，因為這條煉子可是從她小時候就跟着她了。

不，既然送給你了，就是你的，因為這是我送給我未來媳婦的。夜影愉悅地說著。

什麼未來的媳婦？那我……海潮指着自己又指指腳上的金掛煉。

對。夜影點頭微笑。

哎呀！快點把這什麼金龍的東西拿回去。海潮是很想將腳上的金掛煉拿下來還他，可是她卻手忙腳亂的拿不下來。

夜影看着她的反應心裏很不高興，做他的妻子有這麼恐怖嗎？瞧，她居然急着要取下那條金龍含珠。

喂！當我的妻子不好嗎？我雖然稱不上是本國第一美男子，但起碼我還有自信長得不錯，你幹嘛急着和我撇清關係？我當然得跟你撇清關係呀！雖然你長得不錯，可是你是被官府通緝的怪盜夜影耶！我又不是笨蛋，嫁給你我不就要常常跟着你浪跡天涯嗎？那，如果我不是怪盜夜影，你會答應嫁給我嗎？夜影眼中閃動着點點金光。

太好了！她如果知道了他的真實身分，一定會回心轉意的。

應該會吧。海潮不怎麼認真的回答，反正他就是盜怪夜影又不可能變成別人。

太好了，這條金掛煉你不用還我了，反正你遲早還是會嫁給我。夜影自信滿滿地說。

誰說我一定會嫁給你？快幫我拿下來呀。海潮不停地扯着腳踝上那條金龍含珠。

好好好，那咱們現在就以朋友的身分來交往，等你確定不嫁給我了，我再幫你拿下來，你說好不好？夜影隨便地敷衍她。

嗯……好吧。海潮勉強答應了。

好，今晚就先委屈你暫時住在這間破屋裏。這兒哪裏破了？我不準這丫頭住在這裏。老頭抗議。

夜影瞪了老頭一眼。

那好，你明天就沒飯吃了。他威脅。

沒飯吃就沒飯吃。老頭難得有骨氣。

哎呀！真可惜，聽說御廚明天要做糖炒雞丁耶！真的？老頭嚥了嚥口水。

海潮聽了也快流口水了。

是不是真的對你也沒差呀，反正你又不想吃。夜影一臉的惋惜。

老頭像個孩子撒嬌似地頻頻搖着夜影的手，我要吃、我要吃！那你要讓海潮住在這裏嗎？我讓她住、我讓她住。老頭重重地點頭。

夜影轉過身，對着海潮說：很好，你今晚就先住在這裏，明天我再替你安排住所。不用這麼麻煩了，我住這破屋就行了。那……我的食物呢？老頭提醒着夜影。

知道啦。夜影沒好氣地回答。

咕嚕、咕嚕……這時海潮的肚子突然發出聲音。

啊，對不起！我兩天沒吃飯了，所以……海潮漲紅了臉。

你餓了？那，這個給你吃。夜影鞭子一揮便搶走了老頭手上的烤雞。

喂！你怎麼可以搶我的烤雞！還我！老頭原本張大了嘴想好好享用這隻烤雞，不料烤雞竟然不翼而飛，一看原來是被夜影給搶走了。

這……海潮怯怯地看着老頭，他正瞪大了眼瞧着她，她哪敢吃呀！

別理他，他一餐沒吃餓不死的。夜影小心地扶着海潮坐在一旁，還溫柔細心地將雞肉一塊一塊撕下來，送進海潮的嘴裏。

我自己來就行了。海潮雙頰酡紅，不習慣這麼親密的行為。

為你服務是我的榮幸。這句話教海潮的臉更紅了。

哇，為什麼你從來沒有對我這麼好過？我也要！老頭像個頑童似地直跺腳。

夜影瞪了老頭一眼，老頭馬上噤聲。

別理他。夜影對着海潮微笑。

海潮不自在地說：我吃飽了，也很睏了，我想睡覺。你等一下喔！夜影連忙為她整理出一個乾凈的地方，讓她可以好好地睡上一覺。

謝謝。他的殷勤令海潮有點受不了。

不客氣，我走了。正要離開的夜影突然又轉過身，對了，你最好離那個衰星遠一點，以免被他帶衰。什麼！聞言，老頭不依地大聲叫嚷，而海潮卻覺得十分有理，所以連忙跑開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