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指認張玉
秦達微垂着頭，謙恭答道：“陛下曾有言，販鬻之禁，不可不嚴，守把人員若不嚴守，縱放私茶出境，處以極刑，家遷化外！”
楊靖斜睨了他一眼：“現在可有證據說明私茶從獨石堡出關？”
“這……”秦達語塞。
柳青原朝着堂上拱手道：“錦衣衛查實私茶確是從獨石堡出關。”
“證據呢？”
“可問駙馬府外管事周保。”
李景隆見這不是個事，便側過身去朝楊靖說道：“要不，兩案合併一案審理？”
楊靖皺眉道：“這個還得請旨。”
這時一直沒有說話的張玉朝着堂上拱手道：“下官請求與那周保對質，看那茶葉可否是從獨石堡出關。”
李景隆笑道：“列位大人，昨日聖上便對本公有過交待，叫咱們便宜行事。本公也覺得，兩案應並做一案審理，你們覺得呢？”
秦達首先表態：“正當如此。”
李仕魯側身向楊靖說道：“下官也贊成，合併辦案省時省力不說，也方便審問。”
聽李景隆這麼一說，楊靖不好再反對，默了一默，便點頭同意了。
“帶歐陽倫等人犯上堂！”
很快都聽得一片腳步聲，幾個衙役帶來了十幾個人，張玉與張輔便避讓到了一邊。
張輔側目看去，只見一個三十餘歲的白凈青年走在最前面，進了大堂，對着上方的人拱了拱手，並未言語。
倒是李景隆笑嘻嘻地朝他回了禮，道了一聲：“駙馬爺安好。”
楊靖面無表情，對着旁邊的衙役說道：“給駙馬看座。”
歐陽倫大模大樣地坐下了，立刻有人從捧着的銀瓶里倒出香穤飲，恭恭敬敬的奉與歐陽倫。
張輔發現，這十幾個從人，沒有一個人下跪。
也就是說，他們都是有職司的，在沒有定罪之前，不需要跪拜。
張家父子原本站在左邊，但一陣推搡過後，竟然將他們倆擠到右邊去了。
而那柱着雙拐的柳青原，沒有人願意和他站在一起，他獨自站在大堂的最前邊。
張輔側目看去，只見那駙馬歐陽倫安然地坐在椅子上，手中捧着茶盞像是要飲用的樣子，但聞了聞氣味，又皺着眉放下了。
他白凈微須，一雙手指更是細長，顯然擅長於彈琴、寫字諸事。
到了刑部大堂，他表現得非常鎮定，便如同前來老友家做客一般。番薯小說網www.fanshu8xs.com
不過，張輔傾向於他是故意這般行事，以掩蓋他心中的忐忑。
楊靖朝他拱了拱手，很客氣地問道：“駙馬，敢問貴府買賣的茶葉是從何處出關？”
歐陽倫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如若未聞，將手中茶盞交給手下，又取下大拇指上戴着的一隻翡翠扳指，對着光看起水色來。
一個身着天藍繭綢的中年人上前一步，朝着楊靖拱手說道：“回稟楊大人，要說小人販賣茶葉，這事是有的，但與咱們駙馬可是無關，都是小人利欲熏心，瞞着駙馬想悄悄賺幾兩體己銀子，這才惹出了事非，小人雖不是赤膽忠心的家僕，但也不是個恩將仇報之人。小的不敢隱瞞，此事確實與駙馬無關，請列位大人明察。”
楊靖瞅了他一眼，問道：“你是何人？”
那中年人大聲說道：“楊大人如何不認識小的了？這都過了幾次堂了，小的周保，是駙馬府的外管事。這些事情都是小的一人所為，與主家無關，無論判處什麼罪過，都由小的一人承擔。”
楊靖眉目一肅，一拍驚堂木：“你一人如何能將上百車茶葉從江南運到北邊？真當本官這麼好欺瞞？”
那周保唇間噙着一絲冷笑，回道：“回稟大人，小的不敢欺瞞，小的有一個遠房表哥，乃是北平行都指揮使周興，小的受他指使，帶了他的手書，一路賄賂，方能將茶葉平安運到北邊。北平都指揮使何等權利？一路上都有人予以方便，也有人接應，北平附近接應的人乃是周興的心腹手下，名喚張玉，便是此人……”
周保手直直一指，徑直指向張玉，又接著說道：“咱們的茶葉都是從獨石堡出去的，不信，請大人問這張玉便是！”
楊靖看了張玉一眼，問道：“張玉，可有此事？”
張玉一向溫和的臉上不由得帶上怒容，他拱手向楊靖道：“請大人明察，張玉並不認得這位周保，從來沒有見過，這接應一事，又從何說起？”
周保憤憤不平地指着張玉說道：“張大人，你這就不厚道了，銀子你便收着，到了要上堂的時候就一推四五六，咱周保都不認識了？不是一直叫我大哥的么？茶葉過了關，銀子你可沒少收咱的!十萬兩白花花的紋銀！那可是真金白銀，不是寶鈔，匯源隆錢莊出的會票，我親手交到你手裏的！”
張輔一驚，看向身邊的父親。這周保言之鑿鑿，莫非真有此事？
張玉冷靜地反問：“敢問這位周管事，你是在何時何地交予我十萬兩會票？”
周保冷笑一聲：“便是在獨石堡你的官邸內！你的房間裏左邊擺着一個書案，書案上邊擺着一柄劍，一張弓，並十幾部書，右邊是一個火盆，咱們兩人坐着烤火，我離開之時給遞給你的！張大人，當時你可並沒有拒絕！”
周保雖然說得言辭鑿鑿，但張玉心理素質過硬，並未驚慌，而是朝着楊靖說道：“請大人明鑒，下官並不認識這位周兄，也並未收到什麼會票。”
李景隆又側過頭來說道：“列位大人，他們兩人一個說送了，一個說沒送，誰也斷不清，不過，這事不是有第三者在么，何不問問柳青原？”
楊靖點點頭，朝着下邊的柳青原說道：“柳青原，你可認識身邊的這些人？”
柳青原答道：“回稟大人，這些事情俱是卑職的手下報告上來，卑職並沒有前往北邊，故此並不認識這位周保周管事。”
秦達插言道：“那你那個手下呢？”
柳青原黯然答道：“死了。”
李仕魯皺眉道：“哦。那就是說死無對證？”
柳青原對着拱手說道：“李大人，怎麼能說是死無對證呢？這茶葉難道不是從獨石堡出去的么？人證物證都在，還有咱們錦衣衛的證供，莫非做不得數么？”
李景隆接口道：“這算是證據確鑿了罷。依本公看，這事好斷得很，不就是北平那周興，夥同他的親戚周保走私了一點茶葉，買通了獨石堡百戶張玉，順利出關，人證物證俱在，這事確鑿無疑的了！”
秦達點頭道：“大明律，三人成供，列位大人，可定周興、周保及張玉有罪。”
楊靖看了他們一眼：“三人成供？哪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