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四章 逼宮
總算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心中大石也終於落地,付禹對自己的聰明才智也是欽佩不已。
若不是他在朝上那番話戳中了韓思宸的痛點,怕是韓思宸也不會像現在這樣配合,“封侯”的誘惑,對於韓思宸來說,果然是難以抵擋的。
畢竟雖然大周不曾明文繼承前朝“非列侯不得任丞相”的慣例,但是自太祖皇帝以來,歷任丞相都是列侯,而到了他韓思宸,卻是連個關內侯都不是。
這種情況分明就是霍義仁有意為之,這樣一來,他們就可以隨時以韓思宸“非列侯”為由,把他逐出相府,反正從天子到各軍統帥,都是他們霍氏的人,想要辦到這一點很簡單。
然而但凡有點政治抱負的人,到了韓思宸這個地步,就不可能沒有一點憂慮之心,明眼人分明可以看出來,只要霍氏把持了朝政,就不可能有外人能夠真正地坐到丞相的位置上。
付禹很敏銳地把握到了這一點,於是三言兩語就把韓思宸拉上了船。
想必霍義仁也想不到,讓出丞相、亞相的位置非但沒有把群臣都綁到他們霍氏的一條船上,反而催動了政變發生。
雖然群臣皆已伏首,但是付禹還是沒有把他們放出丞相府,而是在韓思宸的府上,關起了大門,商議了起來善後事宜。
而主持商議的重任,付禹則是退避其後,全部交到了韓思宸的手上,完完整整地將韓思宸推到了“主謀”的位置上。
這一場政變當中,韓思宸雖然不曾調動軍隊,但是他辦的那一場晚宴,幾乎將長安所有士大夫“一網打盡”,卻是起到了極大的作用,若**勞,可不一定比付禹奪取兵權要小。
正是因為各衙署主官都在韓思宸宴上,這才使得付禹剷除霍氏的路上暢通無阻,就連京輔兩軍都不曾出動阻攔。
這也是付禹將“首功”讓給韓思宸的主要原因之一。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還是,處於謹慎的心理,付禹不打算自己徹底站到最前面,這也是大周立國數十載以來,他能夠在詭譎的朝堂之中始終屹立不倒,穩步上升的原因之一。
商議持續了一夜,直到第二天一早,韓府的大門才緩緩打開,統一了思想的群臣,在丞相韓思宸和亞相付禹的帶領下,昂首闊步地走了出來。
儘管一夜不眠,但是跟在兩人身後的群臣,卻沒有一人感到睏倦。
走在首位的韓思宸望了一眼付禹佈置在府外的數千羽林衛,心中也有些震驚,他到現在也不知道,付禹是怎麼取下這羽林衛大軍兵權的。
不過局勢既然已經明了,這種事情便輪不到他再操心了,韓思宸定了定心緒,便微微轉過身,將一道公文遞給正在身旁的義陽侯許維說道:“京輔治安,便有勞義陽侯了,今日京師務必戒嚴,不得令一人擅自出入。”
許維聞言朝着韓思宸微微躬身,拱了拱手,然後接過公文,便轉身離去了。
許維乃是曾任內史令的故太傅,義陽安侯許子期的兒子,因為其父曾在內史任職,主管京輔都尉,所以為保穩妥,就將京輔的重任交給了他。
許維離開以後,韓思宸又看向另外一邊,朝着已是滿頭白髮,卻仍然精神抖擻的孟鄉侯蒙尚說道:“孟鄉侯之勇不減當年,把守長安十二門的重任,便交由孟鄉侯了!”
自來到長安之後,蒙尚還是第一次被授予如此重任,也是忍不住心潮澎湃,當即便朝韓思宸拱手,欣然說道:“丞相放心,老朽定不負所托!”
蒙尚已經二十幾年沒有上過戰場了,而且還有黑歷史,韓思宸等人本來也壓根兒沒有注意到他,但是左挑右選之後,卻發現朝中有統兵經驗的,只有他一個合適的人選。
其餘的都是霍氏心腹,即便是霍氏已遭剷除,這群人也表示了順從,但這麼重大的事情,這些人依然是信不得的。
要知道,京畿周圍除了羽林衛以外,還有三大營,三十餘萬人正被霍氏心腹掌控着呢!
望着兩人離去的身影,韓思宸沉默了片刻,隨即大手一揮,高聲喝道:“百官隨我,入宮去見天子!”
言罷,韓思宸帶頭朝着不遠處禁宮的方向走去,一眾百官便也緊隨其後,在數千羽林衛的“護衛”下,朝着禁宮的方向邁開了腳步。
皇城司馬門上宿衛望見百官洶洶而來,頓時也是慌了神,連忙便稟報了值守司馬門的校尉,
校尉聽了稟報也是滿頭霧水,連忙跟着報信的宿衛趕到了司馬門上,果然見態勢非凡,若只是百官前來,他自當放行,可是這百官後頭,跟着的數千羽林衛是什麼狀況?
只是……校尉也有一些拿不準,自己究竟該怎麼辦才好,不過身為皇宮宿衛的警覺提醒他,司馬門前的百官,來者不善。
於是在職責的約束下,他只好一面令宮門宿衛把守好司馬門,一面硬着頭皮向城下喊道:“諸位大人聯袂往禁宮來,所為何事,可有天子符詔?”
眾官聞聲頓時停住了腳步,韓思宸望了望城樓之上,淡淡地喊話道:“速開司馬門,吾等百官要去面見天子!”
校尉聞聲又高聲問道:“諸位大人去見天子,何須身後帶上數千兵馬?大人們要去見天子,末將可代為稟報,只是身後兵馬卻入不得司馬門!”
韓思宸聞言,便看向了一旁的付禹,付禹微微點頭,然後便上前半步,越過韓思宸的位置,朝城上大聲喊道:“吾等百官奉先帝遺詔,入宮剷除奸賊,匡扶社稷,快快打開城門!”
言罷,付禹從貼身懷中掏出那捲“遺詔”,展示在了司馬門眾宿衛面前。
付禹突然拿出來的“先帝遺詔”,使得值守的校尉不由得愣怔在了城樓之上,片刻的神情僵硬之後,校尉連連搖頭說道:“大人見諒,末將只是一員小小的宮門守衛,既無天子詔命,又無衛尉手書,恕末將不敢開門!”
這時,車騎將軍典青闖了出來,朝着城上怒聲喝道:“大膽狂徒,霍氏賊子弒殺先帝,荼毒社稷,今已盡數伏法,梟首示眾,爾等欲效霍氏,為社稷之賊乎!”
“什麼?”那校尉頓時驚駭萬分地喝道,“霍衛尉也被你們殺了?”
言罷,那校尉來不及再過多震驚,當即朝着城上宿衛揮手喝道:“敵襲禁宮,眾軍戒備!”
韓思宸與付禹兩人頓時臉色黑了下來,不由一同瞥了典青一眼,眼神之中滿是殺意。
見了兩人眼色,典青則是滿臉灰暗起來,他的本意只是在新的當權者面前表現一番,卻不想成了提醒“敵人”的“內奸”。
“丞相……我……付大夫……我,我不是這個意思……”典青張口結舌,想要解釋一番,卻不知如何開口。
韓思宸與付禹兩人卻是不停他解釋,只是對視一眼之後,付禹揮了揮手,便有兩員羽林衛上前,將典青扣起來,拖向了後方。
掙扎求饒的聲音漸漸遠去,付禹再次抬頭看向司馬門上,淡淡地說道:“爾等宿衛把守司馬門盡忠值守,本是應當,只是莫要效忠錯了人,天下乃是楊氏天下,爾等若為霍氏守門,則為叛逆,本官攜先帝遺詔在手,已明證霍氏之罪,爾等早開宮門,以免忠義之不存!”
言罷,付禹便對身後的一眾將卒下令道:“羽林衛聽令,吾等入宮,匡扶社稷,掃除奸賊,若有阻攔,視同篡逆,格殺勿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