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夜色正濃

40 夜色正濃

()“老蘇,你心太重啦~”

一個嬌滴滴的聲音甜膩的說道。

潭西河邊,水景公園的圍欄外,一塊空曠處,停了一輛黑色的老款捷速轎車。

這時候天色近黃昏,視線已經開始模糊不清,捷速車的車窗又是純黑色的,沒人注意到,這車後座上還坐着一男一女。

“再過兩年,就該輪到我調動了,現在出了這事兒,難保不出意外啊。”

男人的聲音里透出一絲焦慮。

“老周的病,有那麼嚴重?”

女人問。

“今天中午,我又去了一趟醫院,唉”

男人說到這兒,頓了一下,又說,

“神志有點兒不清,而且那眼神怪嚇人的,醫院又檢查不出來原因,要不是老周他們家那口子堅持不轉院,恐怕送到精神病醫院了。”

“有這麼嚴重?前幾天打牌還好好的。”

“唉。”

男人嘆了口氣沒說話。

“你表弟那邊靠不靠得住?”

好半響,男人才突然問道。

“當然。”

女人說,“哎呀,老蘇,你就放心,所有手續都齊全,所有賬目都清楚,別人挑不出什麼毛病,再說了,建築材料做的手腳,怎麼查?進口教學設備,價格高低與否又沒有個標準。你就瞎操心。”

“唉~”

又是一聲長嘆。

“要不然聽人說,這外財想拿不易呢。我蘇學茂大半輩子清清白白,這人到中年,還是濕了鞋啊。這倒好,整天提心弔膽的。你回去跟鄭川說,把那些賬目好好整理整理,我可不希望以後出麻煩。”

“得,又來了,你們這些知識分子,就是心思重,你這幾十萬算什麼啊?我表弟的那些高幹朋友,誰不撈個兩三個億?那人家別睡覺了。”

女人人嬌嗔道。

“我看啊,你那幾十萬,我哪天先幫你挪到國外,免得你整天瞎琢磨。”

“安全么?”

男人問。

“有什麼不安全,幾個億幾十個億的往外跑,你這幾十萬芝麻粒兒大小。”

女人笑着說。

“那也好,免得我每天藏在床底下不安穩。要不是為了女兒留學,我受這份罪呢。”

“瞧你那點兒出息。”女人嗤笑着說,“我早就說過你,讓我幫你挪出國,反正你閨女以後也是在國外用,你非每天藏在書房裏,怪不得你屬耗子的呢。”

“小妮子,屬耗子怎麼了?耗子打洞那可是別人學不來的。”

男人的心情顯然明朗的許多,跟那女人說笑起來。

“是,是,你最行啦,來,讓妹妹看看,小耗子出洞沒有。”

女人媚笑道,然後是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

“今兒不行,算了,昨天剛交完公糧,再折騰我這身子骨就掏空了,老周他就……嗯……啊。”

男人的話說到一半,突然聲音一緊,然後發出了無比暢快的聲音。不一會兒,捷速車裏就滿是**之音。

十幾步之外,一處不起眼的轉角處,一個少年坐在長椅上,看着遠處的河水發獃,河邊公路上來往的行人,誰也注意不到,他正支愣着耳朵。

這少年就是周然,一路跟着蘇校長到了一處鬧市。然後,蘇校長鎖好了車,上了一輛捷速轎車,很快,就拐到了潭西河邊這處幽會場所。

車裏那一男一女,就是蘇校長和他的情兒,倆人的對話,一句不漏的,都被周然聽進了耳朵。

周然猜測,這女人很有可能,就是在學校改造工程中獲得利益的商人,或者是商人和校方的紐帶。色字當頭一把刀,周然雖然沒看到這女人的長相,但耳聽聲音,也能想的出來,這是個風騷勾人的女人,而且,很懂得迎奉男人。

蘇校長的能力實在不敢恭維,不一會兒就敗下陣來,兩個人又卿卿我我的說了一會兒情話,這才駕車離開。

女人先把蘇校長送回了鬧市,然後揚長而去。

周然放學之後,就給家裏打了電話,說自己去同學家不回去吃飯,周振葉對兒子放心的很,囑咐了一句早點兒回來,就掛了電話。

蘇校長的家,住在區教委家屬院裏,離學校不近,騎車要半個小時。那女人走了之後,蘇校長從鬧市取車回家,到家時,已經9點多鐘,天色早就黑了下來。

教委家屬院有看門的老大爺,這幾天天氣炎熱,幾個老頭兒湊在大門的燈光下下象棋。

周然這種陌生面孔,如果想進大院,肯定會被攔住查問,所以周然沒往裏騎,眼瞅着蘇校長進門就往右手拐了,周然就沿着大院的圍欄,也向右跟了過去。

隔着圍欄,隱隱約約在樹木的間隙中,看到蘇校長又拐彎進了群,周然把自行車靠在一處牆邊上了鎖,皇城貧民,90%出行都靠自行車,你隨便把車停在任何地方,也不會被人注意。周然鎖車這地方,就還停了好幾輛車。

看了看周圍沒人注意,周然穿過圍欄外的草坪,鑽到了大院圍欄外的樹叢里,一縱身,翻過了兩米左右高度裝飾用的圍欄。

教委家屬大院裏的綠化,顯然是費了一些工夫,前屋后的,都種了草木,因為是開國后六十年代的建築,院子裏的樹木都長得高大粗壯,枝繁葉茂。

教委家屬院裏,都是那種六層小,蘇式建築,只有狹窄的主路兩邊,路燈在樹木的掩映中透出一些光亮,與之間,則是一片昏暗,除了三三兩兩遛彎的人,偶爾在狹窄的柏油主路上走過,整個宿舍大院,沉浸在一片靜謐祥和的氣氛中。

周然在樹木的掩映中快速前行,很快,就看到了蘇教授的自行車,停在了一個單元的門口,仔細聽,道里還有爬的腳步聲。

周然一縱身,躍進了道,躡手躡腳,無聲無息的順着梯向上疾行。

“喀拉拉”一陣開鎖的聲音,然後是蘇校長的聲音和一個女人的聲音,然後是關門落鎖的聲音。

五,周然站在四的梯拐角處,聽着聲音,看到了房門關上前道里殘留的那一絲亮光。

他幾步躥到門邊。

“一進家門就往書房裏鑽,還有沒有點兒話可說,這日子過得!”

女人怨氣衝天的嘮叨了一句,顯然,蘇校長沒做回應,女人沒再說話,聽聲音,是在看電視。

“曉萌呢?”

過了一會兒,蘇校長的聲音問道。

“做作業呢。”

然後是男人的腳步聲。

“曉萌?”輕輕的敲門聲。

“爸,你回來啦?”半響,開門聲。

“老爸回來,也不出來歡迎?”蘇校長笑道。

“我聽音樂呢,沒聽到你回來。”女孩兒的笑聲。

“今年你就該高考了,得把精力多用在學習上了……”

“哎呀,行啦行啦,老爸,我什麼時候用你操過心啊,我知道的啦。”女孩兒打斷了蘇校長的話茬兒。

“你還是趕緊去哄哄老媽,你一晚回來,她就嘮叨,看着電視也不停,要不然我也不能躲我自己屋來。嘿嘿”

老蘇的女兒,肯定叫蘇曉萌了?

蘇曉萌壓低了聲音,悄悄對蘇學茂說。

父女倆又說笑了幾句,然後是蘇曉萌關門的聲音。

之後又是男人的腳步聲。

“吃飯啦?”

男人問。

“你喝酒了?”

女人問。

“一小杯,老周住院了,我約區裏的小李坐了坐……”

周然在門外聽了聽,倆人不咸不淡的聊了幾句關於學校的事情,沒什麼內容,他轉身下了。

抬頭往上看了看,五亮燈那處,就是蘇校長的家。

蘇式的房,跟十幾年後的板不一樣,整個體不是純粹的平面,總是有凹凸的地方,一般都是陽台向外凸出,也有兩個卧室交錯着的一凹一凸。

蘇校長家的就是這樣,亮燈那處房間向里凹,房間的一側是陽台,另外一側,看窗戶,像是廚房。從一的窗口,周然確定了這點,一般這種情況,都是三居室的格局。

老式住宅的排水管都懸挂在梯外,蘇校長家那處房間外側,就有一根排水管。這時候,已經是入夜10點左右了,與之間有高大樹木的遮掩,可見度很低,周然從兜兒里掏出一雙手套,凝神靜氣,將感應提升到極限,順着排水管,輕巧的爬了上去。

…………

蘇校長跟老婆扯了幾句閑篇兒,又回了自己的書房,開着窗,坐在書桌前抽着煙發獃。書桌上有張全家合影,是女兒考上重點高中那一年,全家去海邊拍的,女兒靠在自己身邊,笑的很甜。

蘇校長正看着照片發獃,神經沒來由的跳了一下,下意識的看了看窗外,有一絲涼風從窗外飄進來,入夜之後,總算沒那麼炎熱了,居然有了秋風。

蘇校長走到窗邊,向下張望了一陣,入夜之後的教委大院,靜謐平和,連知了都好像疲倦了一般,偶爾才有幾聲鳴叫。

他深深地吸了口煙,沉寂在那肺葉充實的感覺中。

蘇校長家的窗戶,是那種PV材料推拉式的,以前那種老式鐵窗,容易生鏽,開關窗的時候,特別費勁,還不好清洗。這兩年,家家流行新裝修,家屬院裏的大部分鄰居都換成了這種窗子。蘇校長在老婆的強烈要求下,也把窗子換了,別說,還挺好使的。

紗窗外,有隻蚊子,蘇校長吐一口煙在那蚊子身上,蚊子晃晃悠悠的飛走了。他為自己一時的童趣感到開心,不由得就想起了下午在車裏跟情人纏綿的香艷片段。

“老蘇,你別讓我催你行不行!?都10點多了,你不睡,孩子還睡呢,還不趕緊洗澡去!”

女人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打斷了老蘇的回味,他趕忙應了一聲,捻滅了煙頭,正要走出書房,又停住了腳步。書房裏放了一張小單人床,有時候工作的太晚,他就在這兒睡了,免得進卧室打擾了老婆的夢想。

蘇校長停住腳步,回身走到單人床邊,彎腰蹲了下去,從床下面掏了掏。好像放心了的樣子,然後才站起身子,走出了書房。

半響,浴室里傳來嘩嘩啦啦的水聲。

新式的PV門窗的確簡潔好用,但老式的PV窗有個缺陷,橫向推拉的左右兩扇窗可以有把手上鎖,但紗窗是沒有扣鎖的。

蘇校長關了書房門,進了浴室。書房那扇紗窗,就靜悄悄的滑開了。

周然輕巧的跳上了窗檯,一閃,就躍進了書房,悄無聲息的走到單人床的旁邊,彎腰在下面一摸,一個老式皮箱擠在一摞摞舊書中間,託了托,還挺沉。周然小心翼翼的將那皮箱拽出來,觀察了一下,沒有密碼鎖,簡單的兩個鐵扣,輕輕扳開鐵扣,掀開一看,裏面整齊碼放着一摞摞的百元鈔票。

周然迅速將背包放在地上,轉瞬間,皮箱裏的鈔票就挪進了背包。

蘇校長才剛進浴室,水聲嘩嘩作響,他老婆正在看一個無聊電視劇。周然心念一轉,從床底下掏了十幾本書,整齊的碼放在皮箱裏,然後把皮箱放回了遠處。這才背上背包,跳上了窗檯,擦了擦窗台上的痕迹,悠然的關上了紗窗,飄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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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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