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節微雨公子技超群
()第006節微雨公子技超群
“公子既然已經聽到了,就得替我等保密!”黑衣男子仍是平穩聲調,好像他的聲音根本沒有起伏,一直都是平平的,像汪不起波紋的水面,靜得發綠,叫人聽着不由地害怕。
“在下不過當做一段趣聞,豈會到處去說?先生大可放心。”白衣男子微微含笑,一副口不經心的口吻。他彷彿絲毫沒有感覺到對面的黑衣男子已經動了殺念。
“我只對死人放心。”黑衣男子的聲音依舊平淡,可是話音甫些,一把細微的暗器已經從袖口射出,快如閃電,只聽見利器滑過空氣的微微輕聲。
寂靜,靜得發顫。
薛郵亭沒有開口,可是冷汗沿着她嬌俏的臉頰一點滑落。黑衣男子面色毫無異常,手心卻是捏滿了汗,因為白衣人並沒有像他預料中倒下。突然,白衣男子哈哈大笑,令黑衣男子和薛郵亭後背發涼。
白衣男子抬了抬左手,四隻暗器分別捏在指縫裏。他一隻一隻掉在地上,他看着黑衣男子,輕蔑笑道:“畢方島的看家本領這這些嗎?早就聽說畢方島這幾年荒落得厲害,我還不信。看來傳言不虛。”
黑衣人的喉結上下滾動。自從他出師以來,從未遇到過這樣詭異的對手,他的暗器在江湖也算久負盛名。可是他此刻的對手竟像捏着樹葉一樣捏着他使了十成功力發出去的暗器。這是怎樣的一個人?不僅能接住他的暗器,還能看出他使暗器的手法是畢方島的絕學。黑衣男子腦海中迅速竄出一個人,一個令他全身發涼的人。
“公子好手段!敢問高姓大名。”黑衣男子的聲音終於有了一絲沙啞。薛郵亭不由地看着他。跟了他這麼些年,從未見他如此慌亂。
“好說,在下邱蕭。”白衣人笑道。
黑衣男子的手握得更緊。邱蕭,江湖上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微雨公子,笑面殺手,武功詭異,明碼標價殺人不眨眼,無門無派,不知從何來向何處,不知生於何地師出何人,是江湖上最神秘的人物。
空氣瞬間凝固起來,薛郵亭的手一直按在自己的長劍上,雖是一死,也得一拼。邱蕭見他二人神情不對,連呼吸都帶着防備,哈哈一笑:“邱某殺人,必取重金。二位還不夠格,但願後會無期。”話語未歇,他已遠遠地去了,身形之快,實屬罕見。
瑤瑞醒來之際,傳入耳中,是呼嘯風聲,夾着重雨狠狠敲在窗欞與屋頂。窗牖瑟瑟發抖。窗外一片昏暗,瑤瑞知道這是暴雨,每年的五六月份,畢方島附近都會有這樣的風雨,聽着都令人絕望。每個這樣的夜晚,母親會把她和六弟七妹摟在懷裏,說些笑話兒哄他們入睡。
薛郵亭一直坐在桌前,見瑤瑞起身,忙過來扶起她,關切問:“怎樣了,感覺好點了嗎?”
瑤瑞點點頭:“我沒事。我們是怎麼啦?”
薛郵亭把桌上的信拿給她。閭丘瑤瑞只見上面端端正正寫着幾個小字:“明晚計劃暫擱,不可輕舉妄動。”
閭丘瑤瑞看着薛郵亭,不明所以。薛郵亭笑道:“毒粉不是灑在信封上,而是灑在信里,我們都中毒了。醒來的時候,已是半夜。幸好無事。”
瑤瑞端詳這這信,不由地好奇:“明晚,就是說今晚?他們有什麼計劃?”
薛郵亭搖了搖頭:“不知道,反正不會是好事。潯陽幫向來不規矩,誰知道他們又是打的什麼壞水。瑤瑞,上島之前我們要一切小心,別讓人看破身份咬緊,閑事莫管。”
瑤瑞的眼睛仍沒有離開那封信,只覺得這字跡,這毒粉的味道都似曾相識,肯定是在哪裏見過。薛郵亭見她出神,從她手裏奪過那封信,笑道:“三妹,你餓了么?我叫二小端些早飯上來。”
“多謝大嫂。”瑤瑞看着她,笑道。那字跡卻一直在心頭環繞,而那味道更是相似,可她苦無頭緒,千絲萬縷怎麼都想不起來。
暴風雨一直狂吼着,彷彿要將這繁華郡城夷為平地方可止歇。上曾郡久經風雨,房屋都造的特別厚實,瑤瑞仍是聽到風捲起瓦礫摔向牆壁的尖銳聲。早飯剛過,一個人使勁敲門:“張來,陳亞,快出來,幫主叫咱們在大堂等他。”
薛郵亭粗着嗓子道了聲是,那人便走了,繼續在各房召集人馬。等閭丘瑤瑞和薛郵亭下去的時候,大堂里已經擠滿了人,都是滿臉晦氣,不修邊幅,江湖兒女本就不計較這些,瑤瑞看着,只是笑了笑。她多少有點不適應。在畢方島,她日常雖然習武,卻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跟江湖挨不上邊,到了輕孤城,更是清心寡欲,兩耳不聞窗外事。
陸陸續續又有人下來,瑤瑞粗若算了下,他們一個潯陽幫,來的人大約就有上百,江湖那麼多的門派,這回得多少人擠上畢方島?畢方島地域雖廣,都是些沒有開墾的古林,能容人居住的房舍,不過二三十來間。二叔這是要作甚麼,把整個江湖都要搬到島上去不成?
看到潯陽幫滿滿一屋子人,薛郵亭的眉頭也不禁皺了起來。
“奶奶的,這該死的風雨什麼時候才能歇?老子可不想在這裏白白等着,再不歇,老子可是要回去了。”其中一個粗布結束的漢子高聲抱怨。他似乎說中了大家的心聲,人群頓時鼎沸起來,都是在抱怨這風雨對他們的阻隔。
突然,一聲咳嗽震人耳膜。人群頓時安定下來。咳嗽之人一定功力深厚,輕微的一聲,可以透過人聲,穿入耳骨,那般響亮。一個男人從梯上走了下來,瑤瑞仔細打量着他,大約五十來歲,一身藏青色的衣束,眉眼間儘是慈祥,淡淡含笑看着眾人。
大家一齊起身行禮:“幫主!”
瑤瑞跟着眾人行禮,原來這就是潯陽幫的幫主潯信愁。薛郵亭曾告訴過瑤瑞,潯陽幫的潯信愁,在江湖是個名不經傳的人。不過他妹妹卻是當朝皇帝的寵妃。有了這層關係,江湖人更是避之不及。沒有人願意和朝廷沾上邊。江湖人的一些規矩,在朝廷人看來,不是不合禮數,就是不合法紀。